天上朗月清辉, 便是出去别院不再有灯火照明, 因着这月光, 也能毫无阻碍的走路。
因玉琼山多是皇族世家别院所在, 等闲百姓少有资格能上山来,是以周遭环境还算安全, 只是平素人走动得少了,以致于山野间草木繁盛之致。
“奴家听闻今夜那些个姑娘们会上山寻那传说中的奇花, 我家姑娘也在其中, 现下你我二人在此相会若是同她们撞上了可怎生是好”说话的是一道女声, 她的音调很低,因此时山间静谧无人,是以传入叶微雨与赵宣令耳中便格外清晰。
叶微雨与赵宣令闻声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又向声源处望去。可那灌木丛比身形高大的成年男子还要高,加之那两人又在背光处,她二人又是身量未长成的半大姑娘, 因而根本看不清树丛后是何许人。
须臾又听以男声道, “卿卿莫要担心, 你我男未婚女未嫁, 便是被人看见了,也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是”女声迟疑道,“前些日子,夫人不是还有意将你引去给大姑娘相看大姑娘冠绝京华,将来在仕途上与你又多有助益, 你也不在意她的看法吗”
那男声沉吟半晌才道,“这赵大姑娘思慕太子,又广为人道,我若是将其娶了日后在同僚面前岂不是难堪”
赵宣令明年春若无意外便会升入上舍读书,赵翰林夫人唯恐其错过了定亲的好年纪,这些时日时刻催促其相看年轻郎君。
眼前说话之人便是她母亲有意让她结亲的那年轻进士。
她二人虽未正式会面,可赵宣令却是在自家花厅里透过薄幕屏风暗自看过,先时还觉其文采斐然,言谈举止又甚是磊落,倒也可做考虑,却不曾想这人在背后竟是如此轻贱她。
赵宣令从不曾被人这般议论,当下就有些受不住,脸色煞白,脚下也险些站立不稳,若不是叶微雨早有提防,恐怕她当即便软了腿跌倒在地。
暗自稳了稳心神,赵宣令低眸看一眼叶微雨扶住自己胳膊的手,强自硬撑低声道,“我已无碍,叶小娘子宽心。”
叶微雨借着月光辨她脸色,确是与平日无异,便道,“前路不通,我们回去罢。”
赵宣令默然点头,同意她的提议。
可二人转身还未来得及看清前路,电光火石间只觉眼前一黑,又被人捂了口鼻,缚住手脚挣扎不得,来人将她们粗蛮的抗在肩上不知给抓去哪里。
灌木丛里的野鸳鸯正顾自缠绵,却是丝毫未听见此处的动静
大周开国之初的诸多制度沿用至今,或多或少已经显露其不合时宜的一面。桓氏一族经历四代的皇权更迭,期间政局都较为平稳,未曾出现过大的异动。祖皇帝在位时期较短,继任的世宗皇帝是勤勉之君,两代帝王在位时皆是为着恢复战乱后的国民经济生产,到世宗晚年,大周才有了盛世之象。
到成宗朝,先皇虽算不得昏庸,却也只是守成之君,除却后宫纷乱,于国事上倒也不功不过。至本朝,嘉元帝有意开启大周的彬彬盛世,首要之举就是要大刀阔斧的改制,可这其中必然就要撼动诸多人的既得利益,其面临的阻力不言而喻。
嘉元帝登基数十载,先时根基不稳,不曾有何动作,又经过多年的韬光养晦,现下太子羽翼又丰,自然就要将变法之大动作逐渐提上日程。
桓晔接下这革新的大担子,饶是趁机在敬亲王这牡丹宴偷得浮生半日闲,可到底事关国家大事,那些个支持嘉元帝变法的朝臣逮着机会就抓着桓晔商讨,桓晔无法只得借了敬亲王的书房与他们单独议事。
“杨阁老辛苦,”桓晔抬手道,“还请稍事歇息,过后咱们再议也不迟。”
这杨阁老是成宗三十年的进士,早先在翰林院任编修,后不知怎的得罪了一方权贵被打压去西南一隅任知县,到成宗驾崩都未升迁他处。虽然把治下一方治理得井井有条,可满腹才华到底不能再更广阔的空间施展。
后来也是他的运道好,起先高中进士后,引起其时还是太子的嘉元帝注意,是以他登基后就将其召回汴梁,凭着自身的努力最终在内阁占有一席之地。可内阁始终是首辅李恪谨把持,杨阁老与李恪谨政见不合,行事便多有掣肘,眼下嘉元帝有意变法,而他也早已看透制度积弊,如此这般自然双手支持,是以在这事上便格外主动。
“老臣遵旨。”眼下他一口气连说半个时辰,自然也觉得口干舌燥,听得太子喊停,他拱手同意道。
这屋子里前来议事的朝臣有四位,就属杨阁老话最多。桓晔总算得了空,他这才起身去关心自半个时辰前进屋来就兀自盘坐在榻上闷头不语的桓允。
“瞧你这脸色,可是与叶家表妹起了冲突”桓晔在他对面榻上坐下,又信手拈了紫砂茶杯给自己斟了一盏茶。
“我怎会轻易与女儿家有何不快,还不是阿不变脸如同翻书一般,叫人难以捉摸。”桓允抬眼透过窗牖望天上的皎月,幽幽叹声道。
“叶家表妹又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定是你做了什么才惹得她生气。”
桓晔对自己的弟弟了解甚深,他话音一落,就见桓允支吾道,“我可未做甚混账事,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其实他潜意识也知晓自己理亏,而桓晔一向又是帮里不帮亲,对他冷酷得很,与他多说无益,还是去找阿不解了心结才好。
这般想着,桓允起身下榻道“阿兄,弟弟去找阿不,稍后就不与你一同回宫了。”
他跑得快,桓晔忽地想起裴知月此前与他说会邀交好的小姑娘去探秘,可转眼一想,此时应当都已经回来了,便未喊住桓允不提。
桓允赶至叶南海所在的院子,却见流月急色匆匆的跑出来,险些撞上桓允。
流月见来人是桓允,一面赔罪一面急道“冲撞了殿下,奴婢罪该万死,请殿下恕罪”
话音未落便又道,“殿下可见到我家姑娘”
桓允正想抬手免了她的告罪,可听到流月的问话,心不禁逗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下意识觉着叶微雨出了事,“阿不不见了”
流月这才将来龙去脉讲清楚。
原是齐殊元同其他小童玩耍得够了,流月送走他们,才猛然察觉到叶微雨久去未归。她将齐殊元安顿好,便去裴知月那方打听,却见对方已经返回。流月直觉事出有异,却暂时未声张而是回到原处率先向叶南海告知此事。
叶南海沉吟片刻便吩咐流月去暗中打听那些前去清潭的姑娘们是否全数返回。
这一问才知,裴知月压根就没见到叶微雨,她还道是叶微雨被琐事耽搁了不好脱身呢。
可在旁人的园子里,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找人,叶南海几番思量才决定求助桓允。
事关叶微雨大事,桓允自然不敢多做耽搁,使宝禄去请桓晔和敬亲王,自己则带了斐宇和流月去叶微雨可能走过的地方寻找。
“姑娘与殿下分开后便一直与奴婢在一处,并未去旁地方。”叶微雨无故失踪,流月身为叶微雨的贴身侍女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眼下桓允又是憋火不能发的模样,她说话是更多了几分小意,“且姑娘又甚少与别家娘子来往,应当不会是被临时邀请去了其他院子。”
当务之急找阿不才是正事,桓允冷眼看了流月一眼,却不回应她的话,而是对斐宇道,“你到高处看看,阿不许是在赶回来的路上也未可知。”
斐宇得了命令,立刻施展轻功跳上屋檐等处。这别院占地甚大,加之宾客又陆续离开,目之所及处甚难见到有人迹移动。
他扫视完一处,脚下一蹬,又“咻”的跳上院子里蜿蜒的游廊。站在最高处,竟被斐宇看到一些端倪,他立刻返回复命。
“可发现甚没有”桓允着急道。
斐宇道“往前数百步,似是有赵翰林的家眷在找人,正抓了一陌生男女在审问。”
桓允疑心四起,赵崔严家的为何他们怎么也在找人。
“过去看看。”
这边正是赵翰林的夫人赵刘氏和小女赵宣琪带了侍女在四处寻找赵宣令,不想竟逮到府上的侍女与外人私通。
那侍女是赵刘氏院子里的一等侍女,素常也得其重用,眼见她与自个儿看中的未来女婿厮混在一处,赵刘氏愣是气不打一处来,眼下引以为傲的大女儿行迹未明,这对狗男女却背着人逍遥快活,她当即就命人揪了那侍女和范姓进士问罪。
范姓进士自然不允,紧紧抱住那侍女不撒手,双方就此僵持下来。
桓允见之,本不欲理会,可为探明对方是否真的在找人,只好忍下心里的嫌恶,又吩咐流月躲在暗处不得现身,这才与斐宇泰然自若地往前走去。
桓允双手背在身后,路过赵家女眷时斜睨了一眼,明知故问问斐宇道“这是谁家不开眼的女眷,这般时辰了不着紧离开还在王叔的别院里撒野”
九殿下脸上无甚好颜色,赵刘氏也不敢多嘴,使了眼色让侍女丢手,这才福身向其请安,“殿下安好。”
“臣妇不过是在处理一些家事罢了,竟不想碍了殿下的眼,臣妇马上带人离开。”说着她喝令道,“把人带走。”
那范姓进士见眼前之人是皇子,自觉有处伸冤,一“扑通”就跪行到桓允跟前,还企图抓着他的衣摆。他手才将将伸过来呢,就被斐宇踹开,范姓进士摔了个大马趴却仍是不懈道,“殿下,殿下草民是今科进士,求殿下为草民伸冤”
桓允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赵宣琪以为叶微雨定然安然无恙,念及阿姐最后是与其在一起,她赶紧悄声对赵刘氏道“娘亲,兴许问问九殿下可以知晓阿姐的下落。”
斐宇耳力极好,便是范姓进士嚎得跟杀猪一般,他也听见赵宣琪所说,当即给桓允眼神示意。
桓允会意后,对范姓进士所言无动于衷,只淡声道“与我何干。”话毕,就与斐宇原路返回。
赵宣令与叶微雨两人都是如花似玉的女儿家,又是仆侍环绕的金贵之身,而今乍然落单就莫名失踪,桓允不得不深想这背后的阴谋。
思及叶微雨可能遭受的不堪设想的对待,桓允的心狂跳不能自抑,唯恐自己走得太慢,耽误了解救叶微雨的时机,他竟大步狂奔起来。
“殿下”
斐宇见桓允失状,赶紧跟上以防不测。
裴知月听闻叶微雨失踪,也担心不已,便央了桓晔同他还有敬亲王一道往叶南海处来。
几人将行至院门,就见桓允形状全无的跑过来,全无体统,桓晔见状立时喝住他,“小九”
桓允见到桓晔,冲上前一把抱住他,伏在他怀里呜呜咽咽道“阿兄,阿不不见了”
桓晔掌住他的身子,借着光火竟然发现他脸上雪白一片,唇色全无,胸口也起伏加之,说话也断断续续接不上气的模样,气道“胡闹表妹不见了,你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了吗”
“宝禄,扶着小九进屋里好生歇着。”
叶微雨失踪之事,叶南海不好让齐殊元知晓,可齐殊元又粘人得紧,他只得留下来耐心哄将其哄睡了。心神不定之时,听得外面的动静,他起身迎出来,正要拱手行礼。
桓晔制止道“侍郎免礼,随本宫进屋商议正事。”
几人正待进屋,就有敬亲王府的侍卫匆匆赶来,对着太子他们各行一礼而后才道“府中各处皆未发现姑娘踪影。”
桓允虽距离较远,可这侍卫说话时中气十足,倒教他听了个明明白白,偌大的王府别院遍寻不见,叶微雨又不是那等不知分寸之人,只怕是与赵宣令一同遭遇了歹人,将她们都掳了去
忆及自身当年被拐子强行带走,暗无天日里有口不能呼喊的绝望和无助,以后过后所经历的非人待遇,桓允不禁悲从中来,一时气血上涌,只觉喉头腥甜,毫无征兆地便吐出大口鲜血,在众人所料未及之下,又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自桓允从蜀中回宫,这些年在段启轩的精心调养之下,倒也甚少出现让人见之便觉肝胆俱裂的情形,是以眼下见他突发急症,向来心性坚韧,泰山崩于前也毫无惧色的桓晔心里却如百鼓擂鸣,耳膜嗡嗡作响,不知该如何动作了。
还是敬亲王和叶南海稍显镇定,极快安排了人将桓允安置于床榻上,又急召太医前来诊治。
不过片刻,桓晔就回醒过来,立马让人传令严卡城门进出,可思及叶微雨是女儿家,他欲命军队大肆搜查却也要碍于其名声而不便传得人尽皆知。
敬亲王谏言道“只寻了我府中进贼人盗走王妃家传至宝的由头便是。”
“也可。”桓晔思忖道,“也无更好的法子了。”他主意一定,就让侍卫拿着自己的令牌去调遣汴梁的驻军,分三路搜救。
有太子和敬亲王坐镇,叶南海便是心急如焚,也只能耐着性子等人传信了。
此前说过,玉琼山山脉连绵,十有八九的地带是人迹罕至之地,而且山中多野兽,现下又是夏日,正是那些长毛动物活动频繁之时。
山林中寂静无声,稍有异动便清晰可闻。
幸而那两个贼人未用麻绳捆缚她二人的手脚,叶微雨和赵宣令倾耳辩得洞外已无人迹,两人这才窸窸窣窣的将套在身上的麻袋掀开。
这山中树木茂密,又俱是参天大木,月光清冷又光辉不及太阳,是以根本无力穿透层层枝桠投射到林中,更遑论地下深处。
叶微雨和赵宣令虽扯开了麻袋,眼前却仍是一片漆黑,不辨方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二人现在正在一处深洞之中,抬头看一眼未被枯枝杂叶遮蔽完的洞口,隐约可见洞外的树木张牙舞爪的枝干。
这让两个未曾遇过甚险要之事的贵女心下不由惶惶,可到底是沉稳的性子,便是忐忑不安,面上却未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模样。
“咱们兴许是遭了无妄之灾。”赵宣令哑声道,若是细听,还能辩出她嗓音有丝丝颤抖,“这坑洞的高度只怕我二人相叠都束手无策。”
那两个贼人粗手粗脚,直接将她俩扔进这洞里,幸而土壤还算松软,才使得她们不至于受伤。只叶微雨磕碰到了石块,手臂的骨头隐隐作痛,也不知错位了没有。
因而她好半晌才道“万幸的是贼人未生旁的心思,现下的境况已经算好的了。”
虽然眼前漆黑不能视物,赵宣令仍是点头道“是啊,可也不知我们被带到了何处。”
先前她二人虽被捂住鼻口套上麻袋,被一路扛着走,却还是能听到俩贼人的对话。据听来的只言片语推测,应当是这两人收了旁人的财物来捉今日赴宴的某个宾客,却在别院中迷了路,眼见约定的时辰将至,却迟迟未能寻到目标,生怕那煮熟的鸭子飞走,拿不到巨额银钱,两个贼人一经思量便合谋随便找个替死鬼只当完成任务了便好。
也是那贼人匆忙要赶至城中领赏钱,夜色昏暗中只知自己捉了两个贵女,却不及仔细琢磨是何模样,否则难保二人不生旁的心思。
叶微雨在心里回忆着她们走过的路线,所经之处似乎并无平坦的地带,“极有可能仍玉琼山中。”
“这样便太好了”赵宣令喜到,末了又神情低落下来,“可是宾客散尽,也无人知晓我们的具体位置。”
“会有人来找我们的,安心等待便是。”叶微雨话音未落,耳尖一动凝神细听了一番,待确定外面无甚响动才对赵宣令道,“这林子里野兽众多,我们手无缚鸡之力,还是谨慎为好。”
赵宣令也知晓玉琼山山脉绵远,很大程度上为汴梁了不少珍稀药材以及吃食,知晓其中轻重,更是压低了声音,“现下是夜间还好,若是明日天亮,我们还困在洞里,被外出觅食的野物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叶微雨自然也想到这一层,她虽然坚信在得知自己失踪后爹爹和桓允定会尽全力搜寻她,可若是想岔了方向,不曾搜山,又或是未能在她俩性命尚在时被找到,如意看来,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若是往常,夜市方至午夜渐歇,而今日却非同寻常。不知出了甚关天的大事,竟调动了汴梁驻军。身着铠甲,训练有素的士兵踏着整齐划一的步子,在令官的指挥下迅速占领城中各大要口,余下的便有计划地在城中分散搜寻。
老百姓不晓得所为何事,又碍于军队的威严,原本热火朝天的喧嚣氛围一时间俱都冷寂下来,而众人则立于原地面面相觑。
事发突然,便是政治嗅觉高度敏感的世家大族见此情景也一头雾水,甚至有人寻思着是否进宫面圣以探听实情。
众人浑然不解下,成安伯府的蒋祺芳和蒋祺宇兄弟因他二人心里有鬼,见如此情形心中不禁猜测如此大动干戈是否与自身有关。
赴“牡丹宴”的各家马车陆续进城,却在城门拦住盘查不得行走。
有人向士兵们打听所为何事,可也只得了模棱两可的回答,听在蒋氏兄弟耳中,他俩愈发忐忑不安,名义上是为着有贼人进府盗走王妃的宝物,可至于这般大阵仗
“阿兄,莫不是那两人在敬亲王的地盘上为非作歹了”蒋棋宇推测道。
“极有可能。”
那两贼人本就是通过旁人介绍得亡命之徒,又有命案在身,这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匪徒便是在王府里为非作歹也毫无意外。
蒋氏兄弟不关心谁人遭了毒手,就怕照这般盘查下去,不出一天就会找到他们头上。
“也不知他们拿了赏钱跑路没有”蒋棋芳道,“无论与否,只怕都会牵连在你我二人身上,这两人留不得了。”
“可是,我们完全没可能在高度戒严的情形下使人解决他们。”蒋棋宇被他阿兄说得愈发惶恐,前次在开封府大牢所遭受的一切还记忆犹新,他可不想再有二次。
他们手上或许有可用之人,可要将痕迹清理干净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蒋棋芳坚定道:“眼下只有求祖母帮忙了。”
“可是”蒋棋宇仍有犹豫。
“你怕什么府上只得我两个男丁,祖母一向疼爱我们,到时我俩在她跟前哭上一哭,祖母心软,那我们便万事大吉。”
走到这一步,已经没了退路,两人按捺着回到府里,来不及换衣裳就跑去了成安伯老夫人的院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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