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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肆
    想做坏事被逮了个正着, 桓允脸上毫无异色, 只泛红的耳尖泄露了他心底的窘迫, 他眼珠一转,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叶微雨唇上亲了一口。

    小小的“啵”地一声, 在这间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明显。

    叶微雨始料不及,一时间有些愣怔, 而后才转了面不看他。

    便是幼时同塌而眠过, 而今大了这般亲昵多少会让人有些不自在。场面尴尬了半晌, 桓允才找到话头说起来,“今日休沐在家忙了些什么怎的不见阿元那小家伙”

    叶微雨缓了一阵,这才坐直身子一面整理书本纸张, 一面与他说话, “阿元被爹爹带去参加友人的诗会了。”

    桓允拾起被吹落在地上的纸张,随意看过上面的字迹,“又在写新的话本子了”

    “段姐姐的戏楼经营得红火, 自然要多备些样式不一的剧情底本。”

    那段清影本是在汴梁待上些时日就会返回大理国。后来整日里在城中东逛西看, 忽而被市井烟火气给深深吸引, 放着大理国的公主不当, 反而经营起了一家酒楼。说是酒楼也全不正确,形容为戏楼最是恰当。

    彼时老百姓到勾栏瓦舍看戏,多是戏台高于观众席,又只得在平地一层观看。段清影这戏楼则不然,仿的是酒楼的结构。

    一楼大厅正中间一个四方大台子, 桌椅围台而设,二楼的楼层不高,便于客人凭栏看戏,上下隔离开来又有让那些个自持身份的贵人有区别于普通百姓的尊贵之感。

    而且她又不知从何处得知叶微雨擅写话本,且故事多怪异离奇,引人入胜,就寻了过来邀请她执笔。

    叶微雨想着她本就为着书局经营偶尔会写书,加之这也不是难事,就应了下来。

    而今汴梁流行的剧目皆是出自段清影的戏楼,可碍于此处要价甚高,等闲百姓只可远观,又有按捺不住好奇剧目内容的,倒也成全了博雅书局的生意。

    桓允知晓读读写写向来是她喜爱之事,他也不便置喙什么,抬手捏捏叶微雨的肩颈,一面道“便是要写,也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一时走神困乏罢了,不碍事。”说着,叶微雨提笔蘸墨在方才停下的地方续写。

    她专心做自己的事,桓允在一旁看了会,就在她书房里打起转来,蓦然发现墙上多了一副兰草图,自觉有异,便凑近了观看。

    这画是新作,上有作画之人的题跋和印章,赫然是书画大家朱有声。

    他忽地想起有一日朱有声进宫面圣与父皇讨论书画之道,期间提起叶南海父女,便笑道他对叶微雨欣赏之至,若能有幸为孙儿聘得此女,那真是三生有幸。

    想到这茬,桓允突然出声道:“阿不,你为何要收下朱有声的画作”

    叶微雨不明所以,却也如实道:“是爹爹从别处花高价买来的,可不是我收的礼物。”

    “哼。”桓允复又在她跟前坐下,抓着她的手,“这老头曾经在父皇面前坦言想为他孙子求娶于你。”

    叶微雨觉得好笑,“我又不是香饽饽,哪里就人人都喜欢了。”

    “今日我来时才遇到那定北大将军的大公子上门,不过被拦住了。”桓允哼声道“若是侍郎不给明确的态度,这求亲之人仍会络绎不绝,我见着可不得心烦”

    “你想让爹爹如何说莫不成逢人便说小女已有心仪之人,谢绝某某的好意”不过是叶微雨的随口一言,瞧着他的模样竟仔细思考起这话的可行性。

    气得叶微雨打了桓允一下,道“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先前来求亲的人家,爹爹都一一拒绝,往后也不会再有人上门了。”

    话音未落,叶微雨就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间或脸上还挂着诡异的傻笑。

    “你怎的了”叶微雨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桓允的脸。

    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被桓允一把抓住,陶醉的放在脸颊边枕了一会,而后他又猛地看向叶微雨,紧锁着她的眸子,“阿不,你方才说”

    “说心仪之人那个人可是我”

    叶微雨蹙眉,她说过吗

    桓允见她有赖账之势,赶紧道“你说了我听得清清楚楚,你说你有心仪之人”

    “我并未说过。”他的语气很是肯定,难不成自己真说了脱口而出的话,叶微雨并未注意太多。

    “你就是说了,而且你心仪我”她不承认,桓允混不吝的强行肯定道。

    “好罢,那便是这样罢。”叶微雨淡定道。

    虽然得了想要的答案,可对方的态度反而让桓允高兴不起来,总觉得是自己逼迫她似的。不过转眼,他心里就甜滋滋的,阿不认不认有甚关系呢总归无心之言才最真嘛。

    过了几日下学时,裴知月跑上来唤住叶微雨道:“今日我得了空闲,与你一道去州桥”

    “怎的”叶微雨背上书袋,两人一齐往外走。

    一提及,裴知月就滔滔不绝,“许嬷嬷许是在宫里养叼了胃口,吃了几日我家里的饭食。昨日夜里突然上吐下泻起来,请了大夫给她诊治了,今日还躺在榻上起不来呢”

    太子已弱冠有余,本是计划裴知月完成学业后再成亲。可一日不娶,朝臣就一日不安。近两年请桓晔为着江山社稷着想,早日完婚的折子是多如牛毛。先时嘉元帝还留中不发,后被这群朝臣锲而不舍都上书扰得不胜其烦,就让桓晔自个儿与裴国公府商量。

    裴国公得了桓晔的想法,回家又与夫人讨论半日,最后问到裴知月。

    本以为玩心甚重的裴知月还不想成亲,谁知她坦然得很。岁末就是升上舍的考核,以她所学,定然是去不了上舍,加之也无其他想做之事。加之桓晔许诺她便是嫁至东宫,也与在闺中时无二,因此她很爽快的就同意成婚了。

    婚期定在正旦之日。

    按照宫规,由李贵妃做主调派了一个教养嬷嬷到裴国公府教导大婚及皇室礼仪。那嬷嬷不知是得了李贵妃的授意还是性格本就如此,对待准太子妃也是动则打骂,极有原则。

    裴知月每日来上学都会抱怨一通。

    叶微雨听出她话里的幸灾乐祸,又感染到她的欢喜,不由浅笑道:“我应当不会在外耽搁太久。”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能长时间陪裴知月逛街。

    “我知道,你办完自己的事便安心回家用功学习,”裴知月理解道,“早晨离家前,我已经与四姐姐约好在你家书局会面。”

    原本礼部会从上舍生员中选拔一部分优秀的人才免科举试为官,这样一来,就给了诸多权贵暗箱操作的机会。为给那些寒门出身的学子更多荣身实现抱负的机会,去岁朝廷颁布政令取消这一规定,只上舍生在科举中有优先录取的机会。这样一来,就决定了上舍的升舍考核竞争愈发激烈。

    加之又新增规定从上舍结业的女子虽不能入朝为官,可有留任太学从教的资格。此一条对叶微雨的吸引力极大。

    本来能考入内舍学习的女子就已经是少数,遑论在上舍中更是凤毛麟角。在叶微雨之前也就包括赵宣令在内的数十名女子。

    为着这,叶微雨自然要全力以赴。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上马车。

    裴知月不经意的回头,便见信王府桓奕的马车在学舍门口等着接人,转而回头对叶微雨感叹道:“阮静姝那羞答答又胆小的性子竟然许婚给了信王,也不知平日里他二人相处时,阮静姝可会被信王欺负”

    叶微雨私下见过桓奕和阮静姝相处,虽说在战场上是杀伐果断的威武将军,可在心爱的人跟前又如何不会化成绕指柔呢

    “若信王待她不好,阮静姝应当也是不会许婚的。”

    “有道理。”

    马车将出发走了十来步又突地停下,然后就听宝禄在唤他的九殿下。

    叶微雨掀开车帘,果不其然又看到桓允的身影。

    他着朱红广袖锦袍,上绣四爪金龙及云纹的皇子服,头戴金冠,头冠两侧有长及胸口的长穗,加之他这两年身量长了不少,整个人愈发英挺如玉。穿着如此正式,想来是参加今日的大朝会之故,而之所以不曾换便服定然是匆匆出宫未得多余的时间。

    叶微雨微敛眉心,“不是说今日忙碌得很,怎的这般折腾”

    桓允上车后,自然在她身旁坐下,“那群老头子从紫宸殿吵到勤政殿,听得我脑仁疼,就想着来见见你。”

    他脸上挂着春风般的笑意,倒教叶微雨不好说甚重话,只道:“近日天气反复得很,你可要注意些身子。”

    “有宝禄看着呢,阿不莫要担心。”

    他这般不当回事,叶微雨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

    “啊殿下,既然今日政事繁忙,那太子殿下可有空闲”裴知月道,“我本想着在州桥买上一些吃食进宫去看望他呢。”

    到底是长大了,桓允也就不像以前总会跟裴知月呛嘴,闻言道:“你去便是了,我阿兄难不成还会赶你走”

    他话音一落忽觉不对劲,又问:“最近两月你不是应当在家里学规矩怎的还四处晃悠”

    裴知月把原因说了,桓允哼了一声,“那老嬷嬷往前是我母后宫里的人,许是近些年被李钏给收买了才这般行事。”

    “她既身子不济,你回头告诉阿兄,让他出面让父皇给你重新拨一个会看眼色的人便是了。”

    裴知月被许嬷嬷折磨得苦不堪言,听桓允提议甚好,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