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a星。
费尔顿几乎在抵达a星的同一时刻就察觉到了卫星定位的失败。他抬起右手手腕,只见上面的定位器发出一阵紊乱的嗡鸣,那代表着定位器无法捕捉目标的信号。
这着实很匪夷所思。
与普通定位器不同,九州研究中心监控嬴政的方式并不是依靠卫星地毯式的搜索,而是靠捕捉嬴政自身携带的磁场波段。嬴政作为一个古人,与处在现代科技浸淫下的a星人的思维模式、处事方式有着本质的不同,尤其是语言神经的不同,这将使得他的磁场非常容易辨认。即便a星有着上亿的人口,嬴政也会像鹤立鸡群一样,很精准地被定位器识别出来。
可是现在,定位器无法识别,那就意味着这种不同消失了,或者至少是被掩盖起来了
费尔顿有些惊诧地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这都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人类经过了三千多年的进化,大脑神经和精神气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语言系统也几乎迥异,怎么可能在短短两天内就被同化呢
除非,他已经学会了a星的语言
费尔顿眼睛一亮,沉静的面庞下隐隐有激动、期待的情绪跳跃出来。他原本还打算用半年的时间教会嬴政语言和新的生活习惯,但现在看来似乎远远用不了这么久。
他立即举目四望,寻找到一处不惹人注目的隐蔽角落,向研究中心寻求帮助,要求马上调用红外搜索方式,寻找到嬴政的身影。
a星地方时傍晚19时30分。
信号显示终于找到了嬴政,费尔顿连忙点开信号器,全息显示屏上出现了一张三维地图a星霍比亚区新斯罗街道581号生活区附近,嬴政可能在那里。
费尔顿默念了两遍这个地址,迈开腿快步走到路边,他抬手招揽了一辆的士,坐了上去。
新斯罗街道是一片比较贫穷落后的街区,随着的士的驶过,费尔顿看到了一片破旧的街道和路两旁脏兮兮的垃圾堆,偶尔有几个流浪汉躺在街边,他们目光呆滞地看着过往的车辆。
他不禁皱了皱眉头,目光更为急切地四处逡巡着。终于,581号生活区到了,他飞快地下了车,往地图上的红点附近走去。
那儿是一片工厂的废墟,跨过去,再往右拐应该就是了忽然,有一道惊叫声从耳边掠过,费尔顿一惊,忙大步跨过去。
结果,他看到了一幅令他大惊失色的画面。
十米开外的小胡同里横躺着两三个不知是死是活的青年,有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而嬴政,他正一手拽着一个青年的领子,一手狠狠向他的胸腹上打去,紧接着,他一拳将那青年揍趴在地,又抬起腿使劲踹向青年的背部,不断有痛苦的呻吟从青年嘴里溢出,可嬴政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
半晌,他顿了一下,青年以为他总算停手了,谁知他却弯下腰捡起一把寒光锃亮的匕首,猛地向他颈间划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斩草除根,才能无患。嬴政在心里暗想,于是,他的手没有半点犹豫,打算杀掉这个谋骗自己的人,不光是他,还有刚刚所有打过他的人,他都会一一了结。
泛着银光的刀刃马上就要刺破青年的脖颈,可就在这时,一道强劲的力道忽然打向他的手腕,“咣当”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
“你在做什么”
耳边响起一道粗鲁的喝问,嬴政转过头蹙眉看向来人。
巷子有些逆光,昏暗的灯光打过来,嬴政只能看到这位不速之客的侧脸。那似乎是一个异常高大的男人,比这里的人都高,长相也与众不同,他有一头深褐色的泛着暖光的卷曲头发,脸上的轮廓深刻而明晰,有点像匈奴人,一双蔚蓝色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眸光里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这人居然能阻拦自己的动作。
嬴政没理会他,他再次拾起匕首向青年刺去。
费尔顿脸色微沉,他上前一步抓住嬴政的手腕,微微加大力道使他站起身来面向自己,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打人”
他见嬴政没回答,索性拉着他一路走出了巷子,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他打算跟嬴政好好谈一谈。
巷子外,路灯豁然明亮了起来,费尔顿低头看向嬴政,忽然愣了一下。他对上了一双很奇特的眼眸,那眼眸深邃漆黑,就仿佛一望无垠的宇宙,埋藏了许许多多的秘密和隐情,可在那双眸微蹙间,又被灯光反射出点点清透的光晕,像是宇宙间的星光,沉静而明亮。
被这样的眼眸盯着,费尔顿蓦地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移开了些许目光,又看到了嬴政灰扑扑的脸颊,被风吹得干涩发白的嘴唇,还有嘴角边的一抹鲜血。
这样的嬴政,很难让人把他和霸道威武的秦始皇联系起来,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被人欺负打得一身狼狈的少年。
就在这沉思中,费尔顿听到了嬴政发出的第一句声音,那声音很清脆,又混合着略微的少年音的沙哑,很好听。这与费尔顿想象中的嬴政的声音完全不同。
只不过,这却是一句a星的语言“你是谁”
费尔顿愣了愣,脸色变得严肃。嬴政果然学会了a星的话,虽然从发音看还很生涩,可这已经开始改变他的语言习惯,撬动着他的思维模式,促使他的磁场不再那么“与众不同”。
费尔顿转而打开定位器,又发现这段街区的基础设施较差,信号极弱,定位器在这儿运行得断断续续的,怪不得搜不到嬴政的信号,这才明白过来。
“你是谁”停了会儿,没听到回答,嬴政又问。
费尔顿略微沉吟,用秦语答道“我是来帮你的,你可以叫我费尔顿。”
这句话一出,嬴政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他不禁睁大了眼眸,震惊地看着对方。
这是他自来到这个地方两天以来,听到的第一句秦国话,他甚至从未想过,在这个太阳都可以西升东落的地方,还有人会讲他如此熟悉的语言。嬴政一时有些忘记了保持冷静、警惕和漠然,他眨了眨泛酸的眼眸,表情难得地呆滞了一瞬。
可那也只是一瞬,下一秒回过神来,嬴政又立即觉得事有蹊跷,他黑亮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又不善地对准了费尔顿。
“此地人皆不会秦语,为何你会你究竟是何许人你亦为秦国人莫不是你知道我的身份”
费尔顿想了想,谨慎答道“我并不是秦人,但我学过秦语。至于你,我只知道你现在身无分文,状态很糟,你来到这个地方觉得很陌生很孤独,对吗所以我想,你需要一些帮助。”
费尔顿举目四顾了一下,现在天色越来越黑,有几个流浪汉和小混混注意到他们两人,表情不善地看着这边。费尔顿想到刚刚巷子里的一幕,皱眉沉思了半晌“这里很危险,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再说。”
他伸手拉住嬴政的手臂,带着他一路往街区外面跑,恰好有一辆的士经过,两人连忙上了车,一路驶离霍比亚区,进入了治安更好、较为繁华的安德利区。
两边的霓虹彩灯渐渐多了起来,流光溢彩的广告屏和摩天大楼从路两侧飞快地退后,恍如两道绚丽的彩带。
费尔顿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嬴政的动向。嬴政是第一次坐轿车,他显然震惊于轿车的飞速和平稳,他身板直挺挺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两手紧紧地拽着车窗边沿,嘴唇似有些紧张地抿了起来,小脸煞白,可那双眼睛却丝毫不畏惧,反而直勾勾地望着窗外闪过的夜景风光。
的士在一家饭馆前停下。
费尔顿给嬴政打开车门,嬴政立即弯腰爬了出来,他死死拉住费尔顿的衣袖,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面色煞白。
费尔顿担心地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你晕车吗扶着我的手慢慢站起来,深呼吸,好点了吗”
过了好半晌,嬴政的脸色才缓过来,他徐徐站起来,说了句让费尔顿哭笑不得的话“我来这儿两日,仔细观察过数百遍,实在未发现马在何处,今日坐入车内,也未发现马,你可知道这马到底在何处难道是藏在座椅下吗”
费尔顿被这话问住,思绪转了几转,才想起来嬴政问马是什么意思,答道“这叫做汽车,不用马拉也能跑。”
嬴政更疑惑“没马拉怎么能跑它又没长翅膀。你既说是来帮我的,就该帮我答疑解惑。我已为这事困扰了两天,莫非你也不知道吗”
费尔顿忍俊不禁,咳嗽了两声道“我当然知道,它是靠汽油跑的,若问这汽油是何物,话说来就长了。”
见嬴政还要问,费尔顿忙说“我们还是先进去吃点东西吧,两天时间,你一定饿了。”说完,他抬脚将嬴政“请”进了饭馆内。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