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诡异的游戏场景。整个画面阴沉沉的, 中间是一道长长的走廊, 两边是一间间大门紧锁的房间,由灰暗的厚重的墙壁将这些房间连接起来, 不透出一丝光亮。
一种腐朽的难以形容的味道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蔓延。
嬴政抬头, 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对手。
与上一次不同,这回, 这个长着透明脑袋的人只有一个,它静静地站在那里, 手上拿着一只类似手qiang又有些不同的东西。它抬起眼眸, 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阴沉沉的笑。
高鸣远还没意识到危险所在,他看了看游戏中的自己,又看了看身边换了一身装备的同伴,好奇地惊呼了一声“哦豁, 原来这是一个华族古风游戏啊,我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大家都换了古装啊。”他拉起自己长长的袖子和衣袂,饶有意趣地上下打量着。
沈郁断喝一声“鸣远,注意”表情严肃地提醒着他对手的可怕。
“小赵,你不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了吧”沈郁回过头, 看到嬴政同样紧绷严肃的侧脸, 问道“我感觉对面的对手很古怪, 它拿的武器虽然造型奇特,但是也不足为奇, 那应当是地球星最近三年内刚研制出的最新式武器, 高能粒子束武器, 一击毙命,威力很大。可是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沈郁顿了一下,他的目光转向那个古怪生物透明的脑袋,那脑袋上密密麻麻的窟窿眼让他感到一阵恶心,后背泛起一股凉意。
“我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沈郁喃喃道。
嬴政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他没有接沈郁的话,而是在脑中飞快地盘算着取胜的方法。
这种透明脑袋生物是可以逆流时间的,所以要取胜,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求快
快到一击砍下对方的头颅,快到让对方没有修复的空档
嬴政从不是一个擅长合作的人,他想到这个方法后,下一秒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小赵”沈郁惊呼道。
可是没用。眨眼间嬴政已经飞奔到了走廊的尽头。他一脚踹上透明脑袋的腹部,一手劈头夺下那把高能粒子束武器,然后毫不犹豫地在电光火石间,将武器对准了那颗令人作呕的脑袋。
“嘭”地一声,一股轻烟袅袅升起,透明脑袋全身上下的肌肉就像是被吹起的气球一样,迅速膨胀,然后噗地爆炸成一滩血浆。
这一整个过程不超过1分钟。
在场的其余六个人都惊住了。
沈郁从来不知道,原来嬴政除了过于俊美的外表和极具天赋的镜头感外,竟然有着如此彪悍的身手。刚刚那一系列动作既快得像一只轻盈的燕子,又矫健得像一头豹子,朝着那血腥、厮杀与野性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然后沾染了一身艳红的鲜血。
有个叫做张艾伦的同事愣了一会儿,赞叹道“我爸从小送我去学剑术,我自诩为十段高手,当初还去地球星参过赛来着。但今天看了赵政的身手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高手。我敢说就算是全a星和地球星的剑术选手、教练们聚在一起,都没有嬴政的身手干净、利索。”
他这番话引起了其余人的同感,他们都纷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兴致盎然地讨论着刚才那一幕。
没有人注意到即将来临的危险。
嬴政把高能粒子束武器别在腰间,他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血迹,后退了两步。
由于是在游戏中,这血迹很快消失了,走廊重新变得干干净净,干净得有些不正常。
嬴政眯着眼觑着周围。他总觉得有些古怪。
这次消灭对手未免有些太简单了。何况,这次的对手居然只有一个。照他上回所见的情景推测,这种透明脑袋绝对不应该单独出现。那些总围绕在它们脑袋上飘忽不定的光点似乎只有在它们集群出现时才发挥作用。
一个透明脑袋相比两个以上的透明脑袋,其危险性和战斗力应当是呈指数倍下降的。
正在这时,这不对劲的征兆终于显现了出来。
走廊两边的墙壁突然抖动起来。不只是墙壁,天花板、地板都如柔软的波浪般一叠一叠地向前涌去。巨大的摩擦力和惯性使嬴政狠狠地向地面摔去,然后下一刻,再被无情地甩上空中。
与此同时,其余六人都在经历着这种折磨。
“天哪,这是怎么搞的这游戏设定也太奇葩了吧,连墙壁都能变成nc”有人惊呼道。
嬴政也完全变了脸色。
这仅仅是他第二次进入这个游戏,可游戏的场景与难度已经与上一次截然不同。完全没有套路可循。上次是能够随意逆流时间,而这次,居然整个空间都被扭曲了,成为无处不在而又异常强大的敌人
“小赵,你还好吗”
就在这当儿,嬴政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然而在这扭曲的空间中他已经无法辨别是谁了,四方上下全都变得如同波浪一般,先是波涛滚滚,然后又加速成漩涡,搅得昏天暗地。嬴政只觉得他被翻搅得头晕眼花,视线里漆黑一片。
然而有一只手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温暖有力,缓解了一些这无边无尽的折磨。
在这样的情况下,连上下左右都分不清,睁眼都做不到,更别谈战斗了。
不知过了多久,这巨大的漩涡忽然停止了,在经历一阵天旋地转的呕吐和头疼耳鸣过后,几个人终于缓缓地回过劲儿来。
嬴政眉头深蹙,他停了好久终于睁开眼。
一睁眼又是一场地狱。
刚刚才止住呕吐的几个人又开始剧烈地呕吐了起来。他们怪叫着、不停地咒骂着这个游戏的设定。
太恶心了,眼前所见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们所处的地方应当是一间面积巨大无比的实验室。到处是洁白的墙壁、天花板和地板,还有闪烁着各种意味不明的指示灯的仪器,仪器间纵横交错的导管与电线。
每一台仪器旁边都是一张病号床,床上盖着白被单,把远处被单下病人的样子遮盖住了,看不清楚。一排一排这样的病号床紧挨着向远处延伸过去,密布了这整个空间。
福尔马林的味道汹涌着向鼻尖扑来,在这味道中穿梭的,还有一个个身穿白大褂、头上戴着面罩看不清模样的人。
这是远处的景象,而近处,把嬴政一行人恶心到毛骨悚然的则是一个被掀起了白被单的病号床。那病号床上坐着一个赤身o体的人。
他的身躯瘦小而干瘪,浑身上下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导管,那些导管就像是一张庞大的蜘蛛网一样把他网罗其中。有几个白大褂走向他,手上拿着长短不一的刀具。
“刺啦”一声,就像是菜刀劈开西瓜一样的声音,那人的脑壳被劈开了紧接着,白中带着脓黄色的脑浆从那裂缝中挤出来,就像一坨白色的蚕虫一样垂挂在他的脑壳上,并且由于重力的原因而缓慢流淌着。
“呜哇”高鸣远受不了这场景,又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然而嬴政始终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深皱着眉眼,思索着这诡异的一幕。
只见那几个白大褂一见脑浆流了出来,似乎失望极了,他们拍拍手,像嫌弃蝼蚁一般将这个已然失去生命体征的人扔到一旁,然后向着嬴政他们的方向走来。
嬴政脸色一沉,呼吸微微地凝滞了。他悄然攥紧双拳,打算在第一时间制服这几个白大褂,赢得逃跑时间。
白大褂一步步地向着他们走来。他们几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眼看就要正面冲突,这时,白大褂们却忽然调转了方向,与他们擦肩而过。
原来,他们是向着另一架病号床走去。不知什么原因,他们根本看不到嬴政这些人的存在。
嬴政握紧的双拳豁然松开,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几人连忙走过去看,却见白大褂们重复了刚刚的动作。
掀开被单,露出一个浑身插满了管子的人,把人提起,用手术刀将那人的脑壳劈开。
只是这次,这个人的脑浆没有流出来,被劈开的脑壳里显露出一个完整的像核桃仁一样的大脑。
白大褂们似乎很高兴,他们这次没有将这个人丢之一旁,反而兴致冲冲地围在他的身边,向这两瓣大脑开始插各种导管,注射各种试剂。
他们就像对小白鼠做实验一样,对这个人的大脑乐此不疲地摆弄着,白花花的大脑就像是一堆豆腐脑一样可以随意揉捏。
嬴政他们七个人目不转睛地震撼地看着。
沈郁看着这幕场景突然感到一阵久违的寒意从背后泛起,他猛然后退两步,脸上浮起一种仓皇的惧意。
“小赵,我认为我们最好现在离开,快这个游戏太危险了,快离开”沈郁朝嬴政大声喊道。
就在这时,白大褂们的动作停止了。那颗被注射了各种试剂的大脑开始显现出它的效果来了。
那是令人胆寒的一幕。一具被劈开了脑壳的躯体,顶着他那露出脑仁的脑袋,歪歪斜斜地向嬴政他们走去,他的两只眼睛歪倒在一边,嘴里发出“嗬、嗬、嗬”的冷笑,有大把大把泛着恶臭的绿色的唾液从他的嘴里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
这个躯体径直向嬴政走来,他伸出了手那已然不是手,而是不知是狼还是鹰一样的利爪,长长的指甲在电光火石间抓向嬴政的肩膀,然后狠狠地嵌了进去。
这人显然已被白大褂们的试剂改造成了一匹恶狼
白大褂们阴沉沉地笑着,下一秒,恶狼就要咬上嬴政的脖颈
然而就在这时,嬴政感到有一具温暖的躯体扑了过来,替他抵挡了即将到来的攻击,紧接着,眼前一黑,游戏结束了。
七个人在网吧的包间里冷汗淋漓地喘着气。高鸣远两眼发直,手心冰冷,他坐在那儿癔症了好久,才勉强回过神来。
“小赵,你这是从哪儿搞来的游戏,这么暗黑系,根本不适合你的风格,吓死人了好吗”高鸣远忍不住抱怨道。他拿起手边的热开水,咕噜咕噜灌下去。
嬴政没说话,他脑海里仍在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
从一开始的逆流的时间,到整个扭曲的空间,再到那骇人的被劈开的脑壳和突然变成狼一样的人这个游戏处处都充满着不同一般的古怪。
那甚至已经超出了游戏的通关理念。对,没错,这个游戏里根本是没有所谓通关的机制的,那与其说是游戏,不如说是一种体验,一种对某个残酷生存情景的体验。
嬴政这么想着,便陷入到了深思中。
他这段时间以来也玩过不少游戏,甚至还玩通关过。所有的游戏尽管背景不同、难度不同、设定不同,但在本质上都是有共同的规律可循的,即在困难中总蕴含着希望,在关卡里总能找到通关的线索,就是这每一处的希望激励着玩家不停地玩下去,获取游戏的快感和满足。
可是这个名为七国争雄的游戏却截然相反。它根本就没有希望,全部是绝望。
阴沉沉的色调,毫无规律可循的设定,血腥到令人作呕的画面,给予人的只有痛苦和恐惧,而没有一丝一毫的愉悦与爽感。不能从中得到快乐的游戏,那还能叫作游戏吗
更诡异的一点是,七国争雄一开始明明是以嬴政那个时代的故事为背景的,可今天这一局,却突然转到了极具现代感的背景上如果以一个游戏的标准来看待它的话,那绝对可以称得上制作拙劣。
可正是这拙劣的东西,却给他了无比深刻的现实感。
尤其是刚刚那个“恶狼”指甲嵌入自己肩膀时候的感觉
嬴政后脊不禁一抖,他打了个寒噤,回过神来,却看到沈郁正目光深沉地盯着自己。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