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在对面的小菜馆订了一个包间。
不过,同大堂的散座也没多大区别,只是多了几扇纸板。
他似乎不知道闻延住在这附近,没过几分钟就见到人,还颇为意外。
“还好没有让你久等。”他说,脸上带着腼腆的笑。
闻延也笑了笑“我就在附近那家店里翻译稿子。”她指了指街对面的那家早餐店。
在往旁边走个十几米路,就是她住的那栋楼。
里面七拐八拐的,很是让人头晕。
跟八卦街有的一拼。
“原来是这样”姜沉拘谨的笑着道“我平常也喜欢在这种小店里工作,感觉很舒心,满满的人间烟火味。”
这话听着,就像是强找话题。
闻延笑了笑,也没说她只是为了省几毛钱电费。
小菜馆的装修有些廉价,甚至是古老。
做出来的菜也十分一般,不是火候不够,就是火候太过,烧得太焦太老。
姜沉面色有些尴尬,似乎没想到这里的菜,做的会这般难吃,只动了几筷子,就不想再动了。
埋在嗓子里的话,也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不是有话要说吗”闻延吃的差不多七分饱,放下筷子看着人问。
她现在已经心安了许多。
至少姜沉这个样子,半点不像是要来终止她工作的样子。
“没什么。”
姜沉笑了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很是精致小巧。
“就是想着今天七夕,约你出来吃个饭”她微抿了一下嘴巴“这是送你一下嘴巴。”
闻延没有收,只是问“七夕这样的节日,你不该来找我过的吧”
她跟姜沉才见几次面,一见钟情什么的,她可不相信。
至于见色起意
如今她的,整日想的只有赚钱这件事儿,根本顾不上捯饬自己,怕是老了十七八岁不止。
没有蓬头垢面的整日,大抵还是因为她要到楼下早餐店蹭风扇和电灯。
为了省那几毛钱的电费。
“确实如此”姜沉苦笑了一下“可我被领导发配至此,人生地不熟的,除了你,倒也想不出还能约什么人出来。”
他笑“我又不想如此美好的节日,只能一个寂寞春冷。”
闻延突然觉得他油腻。
她笑笑“那这顿我请,就当是欢迎你来京城,迟到的洗尘宴。”
说着,她叫来了服务员买单。
总共九十八块钱。
有些贵。
闻延拿出今天从尚乔白那里敲诈来的一张百元大钞,花的倒也没有十分心疼。
辞别姜沉的时候,他突然把那个精致的盒子塞到她手里,随即就跳到公交车朝她挥手。
闻延追了几步,除了吃到些许汽车尾气,就只看得到公交车驶入车流,想追也没得追。
她低头瞅了眼那个小盒子,怀着好奇打开
里面躺着一颗糖。
应该是水蜜桃味儿的硬糖,粉嫩嫩的,看着还挺诱人。
尤其这颗糖,并不是寻常那种圆的方的扁的
而是一个延字。
没多会儿,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她打开来看,果然是姜沉。
这颗糖的目的,便有不言而喻。
“这颗糖是我亲手做的。”姜沉。
闻延笑了笑,对这种更应该属于学生时代的浪漫,多少有些无动于衷。
她将盒子盖上,回了一条信息过去“谢谢,不过换个字会更好。”
回过消息之后,她突然便有些无所事事了。
到家躺了一会儿。
莫名感觉有些燥热。
房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也没有添置。
去屋顶收拾了一下她的花花草草,浇水的浇水,剪枝的剪枝,等忙完正好看到太阳西斜。
落日余晖,给楼顶这片天地,平添了几分美意。
夕阳的光,没有那么烈
不刺眼。
以至于她看了很久才回神。
前世,她一直觉得她像走进了黄昏的迟暮老人。
哪怕工作顺意以后,身边并不乏新的追求者,也从未想过去再婚。
倒是时常同人玩笑说,如果一定要结婚,那就等过了七十岁,再去找个十八岁的小奶狗好了
七十岁她倒是熬到了,小奶狗却还不曾找,人就又回到了几十年前。
真是狗血又戏剧。
闻延摇了摇头,在夕阳彻底埋没在高楼大厦间以后,转身下了楼。
这个时间,早餐店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不过说是早餐店,实际却是一日三餐加夜宵,他们家都做。
是这附近难得有的一家24小时营业快餐店。
许是交通不便利,住在这里的人也没很多,以至于这附近都找不到肯德基之类的,能24时营业的。
闻延带着几个小本子,热情的跟老板打了声招呼,说了一句“还是老样子”后,独自去了没什么人的二楼,不过惯常坐的角落里,这次坐一个陌生男人。
她看了那个位置一眼,只能寻个不远的靠窗位置,想着等那人吃完离开,她再过去坐好了。
“今个儿倒换了位置。”老板上来给她送餐的时候,倒是多寻摸了一圈才看见人。
闻延笑了笑“嗯,想看看不同位置的不同风景。”
她说着,目光还往惯常坐的那个位置瞅了眼。
那男人倒也没有走,吃完饭之后,便一直看着窗外发呆。
闻延好奇的往窗外望去,除去夜幕,连颗星星也瞧不见。
哪怕是灯火,这里的,也要比旁的市区更暗淡几分,着实没什么可欣赏的。
胜在安静。
还有风扇吹。
闻延心里这么想着,很快就将目光收了回来,不再看黑漆漆还有些反光、能看见屋里人倒影的窗外。
她把本子推到一边,安静的吃着东西。
这家店的土豆粉跟麻酱干拌非常好吃。
干拌里,大多是一些卤过的豆制品和宽粉之类的,新鲜的蔬菜没怎么见,唯一算得上菜的,大约也就是藕片跟土豆片这两样,偶尔会见到一些西兰花和芹菜,却也不是很多。
她最喜欢里面的腐竹和面筋。
蘸着麻酱汤汁,味蕾极大的被满足。
等她吃完,那个角落位置的男人还没有走。
她再次看向窗外。
外面已经黑得彻底,屋里明亮的灯光,衬得玻璃窗上,只能看清屋里人与物的倒影,仿佛里面住着另一个平行世界,她在看平行世界里的人,平行世界里的人也在看她
哈哈哈,闻延想着想着,不免被自己中二想法给逗笑,并无所顾忌的笑出了声音。
二楼没什么人,她轰然而响的笑声,还是把零星的几个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包括那个男人的。
闻延慌乱的低下头,用手捂着脸,有些难为情,却还是莫名想笑。
笑声大抵是会传染。
角落里的那个男人,不远处的一对小情侣,以及约摸赶着回去加班、临时出来对付一口、西装革履的几个人。
有说有笑的声音,让原本安静的二楼,稍微热闹了一阵子。
这倒显得独坐的闻延有些不合时宜了。
等其他几桌人都起身离开,角落里那个男人依旧没有走。
闻延有些悲观的想他今晚怕是要住在这里。
索性新的位置,也半点不影响她蹭空调与电灯用。
她只幽怨了片刻,便又沉浸到翻译工作里。
角落里的男人动了动,目光终于玻璃窗上移回屋里。
此时的二楼,已经只剩下他与闻延。
他看了眼正在奋笔疾书的人,悄悄吐了一口气,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庆幸。
等闻延翻译完一个段落,停下来喝水缓一缓神,他的目光,早就已经又挪回了玻璃窗上。
玻璃之外,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闻延实在觉得稀奇,甚至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昨晚有些落枕,以至于今天只能一直歪着脖子看窗外。
她笑了笑,觉得自己这个想法,颇有点恶毒。
默默忏悔了几秒,她再次沉浸到翻译的工作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