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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池奕呆愣地望着表情凝重的大叔。

    “这也几个月了,王爷说他那边没见着多少灵气,远远不够。我们听闻你已住进征怀宫了,能把我们接出来,想来事情也顺利。只这灵气你可是遇见了什么难处”

    池奕的脑子飞速运转,大叔口中的王爷只可能是那天在猎场把自己叫走的淮王贺溪。此人在原书里酷爱派杀手行刺皇帝,却从未伤到过人家半根毫毛,所以池奕没将他列入待解决的危险因素中。

    但现在听大叔大婶的的意思,好像他池小奕就是淮王派来的杀手之一

    他进丞相府也是被安排的,目的就是让姚翰转手送他进宫,色诱并想办法弄死贺戎川,贺溪就能获得灵气

    亏自己看书时还琢磨了半天,贺溪要用什么骚操作才能在贺戎川死后继承皇位原来人家为的只是这个奇奇怪怪的灵气。

    原身的目的是杀掉贺戎川,现在的池奕却要保护他。池奕头疼,只好先拖着“我虽然住进了征怀宫,但自我去的第一天起,就从没人搜过身,夜里宫中也没有半个侍卫或者太监。”

    “那不是更好下手”

    “那是因为我打不过所以根本不需要防备”

    这可是原书作者说的,主角武功天下第一,整本书里就没人能在他手下活过十招。就算他睡着了,刺客靠近时也能立刻爬起来抄刀把人家剁成肉泥。

    “近身肉搏断然行不通,之前有人下迷药、烟雾弹什么的,也通通被识破了。”池奕的语气软下来,“王爷再来就这样回报,此事须徐徐图之,寻找机会下手,急不得。”

    “可王爷等不及了,他已经”

    “好了,阿奕也不容易。”大婶出言打断大叔的话,“阿奕啊,你的话我们帮你传,但你自己也要掂量好。果真惹恼了王爷,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池奕略一思忖,正要问自己被贺溪拿住了什么把柄,却听外头有人粗暴地砸门。

    “池奕池奕在吗赶紧滚出来”

    池奕扯扯嘴角,这地方还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池奕打开门,外头一个家仆打扮的人扬头叉腰,鼻孔出

    气“真是磨蹭姚丞相传唤,还不快走”

    姚丞相为何会在皇庄池奕微微讶异,也明白了此人是狐假虎威。

    正主不在,他没必要跟一个家仆计较,于是和屋里的大叔大婶打声招呼,便随那人从侧门出了皇庄。

    皇庄处于高地之上,出门再向前几步便凹陷下去,接连了广阔田野。就在这几步的位置,搭着个遮风的棚子,棚里一把铺裘皮的软椅,裹住姚翰壮硕的身躯。

    而其他几名官吏陪侍在棚外,为首的正躬身禀报,脸颊被田间肆虐的风刮得通红。

    姚翰见池奕过来,淡淡扫上一眼,貌似亲和道“你先在此稍候片刻,待我听过这边田地的事,便与你说话。”

    池奕心里暗骂,在此稍候这里又没别的棚子,吹冷风吗

    虽然姚翰的地位远在他之上,但池奕天天住在皇帝寝宫里,除了贺戎川本人之外所有人都捧着他,他便多多少少沾染了些底气。姚翰还像从前那般欺负他,他就很不开心了。

    “那我回去等吧,就在正厅。”池奕粲然一笑,“此处风大,我若受寒,把病气带回宫里就不好了。再说你们议论田地之事,我一个内臣也不方便在场。”

    说着便潇洒而去。既然全世界都觉得他是给皇帝暖床的,他承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不便,自然也要好好利用其中的特权。

    话说到这份上,自然没人敢拦他。

    他回了院里,不便再去见大叔大婶,就往前厅坐着,让人给带几句一切安好短时间内死不了之类的话。皇庄的管事热情周到,端来好几个味道的茶水,池奕随手捧了一杯,把脸埋在水汽里思索。

    外头那些人在聊田间的事,想来是今天早朝徐检提出改革粮饷的方案,立刻就通过了。姚翰怕其中有猫腻,所以赶在执行前先来看一眼。

    结果刚好自己也在这。此人恐怕早就打算找自己算账了,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池奕扶额叹息,双面间谍不好当啊。

    外头来了姚丞相的人,将他带往角落里一处房屋的暗室。室内昏暗逼仄,除了姚翰的座椅和茶桌,池奕就只有个站的地方。

    门一关,声音堵得死死的,亦没有可供藏人的房梁。

    姚翰靠

    着椅背,瞥一眼立在门口的俊美身姿,冷哼一声,“入宫数月,你倒是长了不少本事。”

    池奕绽开笑容,随手从桌上倒了杯茶,端端正正捧给那人,往唇齿间塞了一股绿茶味“就算不论如今的情形,单说从前在府里时,我大小也算个主子。方才那下人就连名带姓地叫,定然是他自己不懂规矩,怎么可能是丞相大人的授意。”

    阴沉目光盯了他片刻,姚翰一挥手,那盏茶泼在墙上,“能把关在丞相府的人送到皇庄来,果真是伶牙俐齿。若有这么大能耐,为何却独独拦不住所谓的新政”

    池奕心下一沉,果然是这事。

    “莫非是觉着,你没有把柄了”姚翰将那茶杯重重敲在桌上,“就算逃了令尊令堂,但池家几百口是生是死,不过一句话的事。靠你那副口舌,还能一一救回来”

    池奕欲哭无泪,穿到这个时代的池奕身上,要管人家爹妈也就算了,怎么连全家几百口都要管

    不过他确实不能现在和姚翰撕破脸,要是失去了这个间谍身份,就也失去了对贺戎川而言的价值。

    于是池奕只能软下来,重新倒茶捧上,苦笑道“将父母送来此处并非我主动要求,我从未想过什么把柄不把柄的。我心知自己和丞相大人荣损与共,自然用心为您做事。”

    “但是,”池奕缩着身子,缓缓垂下头,一脸羞愤,“进了宫才知道,原来我我那方面有点问题,许多事办起来不顺畅,没法哄人开心,所以难说上话,如今的新政已是我拦过的了”

    如果姚翰去查太医院的记录,就会发现他池小奕真的要过治阳痿的药

    姚翰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面部抽搐,“你、你有问题,那有何干系”

    “自然是有干系的。”池奕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望着他。

    姚翰忽然想通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却忘了这屋子有多挤,半边身子撞在墙上,哎哟一声叫出来,沾了一身茶渍。

    池奕满脑子哈哈哈哈,面上却装作担忧模样,过去扶着他,“您可小心吧,这么大年纪,再撞出什么问题来”

    姚翰粗暴推开,灌了杯茶压压惊,而后死

    死盯着他,语气已有些激动“之前你写的那几名作乱之人,我已让人上了劾章,竟压了半个月没批复。我不管你那方面有什么问题,若连这点小事都不能解决,你全家都会出问题”

    “好。”

    “还有,御史台的长官,必须是自己人”

    “知道了。”

    “第一科的主考也必须是自己人”

    “没问题。”

    姚翰倏而收住话音,把池奕从头到脚打量了两遍,看得他头皮发麻。

    最后来了一句“这样不行,你换身衣裳再回去。”

    池奕

    池奕不敢再和姚翰对着干,到底还是换了对方送来的衣裳,遮遮掩掩上了车。

    杨顺贴在帘子边道“方才宫里来人,说让您先去趟文治斋。”

    “文治斋”池奕皱眉,“这什么地方书房”

    “文治斋原先叫醉仙楼,新近才改的名字。”

    醉仙楼池奕倒是知道,京城里最大的酒楼。可他不记得原书里这酒楼改过名字,而且这名字的风格变化也太大了吧。

    杨顺解释道“临近科考,各地文士聚集京城,这酒楼跟风,就改了个酸名字。”

    池奕一愣,改名原来是因为自己的出现。

    杨顺压低话音“陛下在文治斋等您,说过去用了饭,再一道回宫。”

    贺戎川专门去酒楼吃饭还让自己一起去池奕不明所以。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算了,反正又没有别人。

    文治斋宾客熙来攘往,而最里侧的雅间,却只有一扇朝内开的窗,十分清幽。

    王禄将室内几件俗物换下,交给诚惶诚恐的店伙计,随即朝主座行礼道“您看这样可妥帖了”

    一直阖目静思的贺戎川仍未睁眼,“市井之地,不必过分讲究。”

    这时闲人都已退出,王禄近前一些,不解道“这等琐事,何不交给池公子去做。您万金之躯,何必亲自前来,置身市井”

    说罢他忽然发觉,向来冷淡的帝王微微弯了眉眼。王禄讶异,揉眼再看时,却又是寻常的古井无波。

    “朕只是,许久不曾到过醉仙楼了。”

    京城繁华的官道边,又矮又瘦的青年田新正埋头小步

    往前蹭,似在刻意拖延时间一般。此人一脸青涩质朴,尽管十天前便已抵京,如今仍显得局促不安。

    忽然,他的胳膊让人用力一拉,“你倒是快点啊人家可是官宦门第出来的,哪有等我们这些乡野布衣的道理。”

    田新不情愿地抬头,望向前头二人,他大哥田更,和在京城结识的友人田不识。

    田新来自惠州,进京是为了参加科考。他和哥哥田更幼年时便以文才谋略闻名乡里,原以为日后能成就大业,可出身田亩却断了他们的念想。

    他们发现,若想入仕,必须首先有个当官的爹。虽然也有少量官位从民间推举,但富家子弟的金银显然比田氏二人的才华更好用。

    本以为此生只能栖居田舍,京城却传来了遴选人才的消息。据说这次科考由朝廷直接举办,无论勋贵或白身,试卷上名字一遮,全凭才学分高下。

    田新对此事将信将疑,但他没有别的机遇,拳拳之心无处安放,只能一试。

    “我说阿新,你那两条腿能不能快点倒腾我肚子都叫唤了”

    望着走远的田不识和着急忙慌的大哥,田新慢吞吞来了句“这未见得是好事。”

    二人进京后,便被礼部官员安置在朱紫苑。这地方原本是官宦子弟嬉游之所,如今腾出来给考生落脚,便也成了众人雅集的据点,田家二人就在集会上结交了田不识。也是巧合,在京城认识的第一个人就和自己同姓。

    考生们原本只是凑在一起吟诗作赋,可某次集会中,田不识忽然作了一首讽喻诗,引得一片哗然。此后作诗便改为议政,礼部官员只在一旁听着,从不去管。

    田氏三人才华出众,很快便被众人追随。某日,当田不识当众读完一篇三人合作的策论时,一个戴着面巾的怪人找过来,自称是簪缨子弟,邀请他们去文治斋赴宴。

    田不识欣然应允,田更也经不住劝同意了,只有田新被强拽着去,内心却充满怀疑。

    那个所谓的“簪缨子弟”,虽看不见面容,但气度凛然,周身似裹了杀气,令人没来由地畏惧。

    “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田新嘀咕着。

    三人入了文治斋,田不识让

    伙计带他们去找“王公子”。欣赏了一路雕栏绮丽,田新跟着他们进入长廊尽头的雅间。

    绕过屏风,他便见到那天那个戴面巾的人。那人摘下面巾,起身朝他们点了点头,用极为凝练的字句请人入座。

    田新不禁多瞅了几眼那人容貌,他知道世家子弟都是富贵中泡大的,却没想到竟能把眉眼也泡得这般精致。

    只是那人虽在邀请他们,目光里一层淡漠却始终不曾卸下。

    “在下王盛,世居京城。”那人挥退倒酒的侍从,举了酒杯,“家父曾食爵禄,如今闲散,最喜结交后生。无奈腿脚不便,便让我代为宴请。”

    “先前于朱紫苑听了诸位所作文章,与家父政见不谋而合。舍弟也快到了,他甚通此道,还望诸位不吝赐教。”

    田新觉得这个叫王盛的人语气别扭得很,似乎平时矜贵惯了,从不说此谦恭的话。

    田不识立即回应“王公子是贵人,竟能这般礼贤下士,真是令我等感佩啊”

    田更也跟着点头。

    见他俩这样子,田新终于受不了了,翻个白眼,嗤道“把政见说给你,让你拿去哪个衙门告我们诽谤朝廷”

    众人皆是一愣。

    “我们这些想法一旦实施,损的是朝中世家望族的利益。所以你借宴请之名,寻个由头把我们办了”

    说完,田新便见那叫王盛的人微挑唇角,毫无他预想的被戳穿后的慌乱。那人正要开口,侍从却隔着屏风禀报“二公子到了。”

    “让他进来。”那人吩咐了侍从,又将视线扫过他们三个,“我只管组局,我这小弟长于政事,待他为你们释疑。”

    田新将目光转向门口,听王盛的意思,这位王二公子倒是个人物不过也是富家子弟罢了,这腐朽朝廷能出什么好东西。

    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脚步声近。先露出屏风的是一截艳红的广袖,接着是满头钗环叮当作响,绣满桃花的长裙裹了腰身,臂间挽着薄纱披帛,此人容色清俊,行走之间,衣上香风扑面而来。

    田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这是王盛的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问逆c怎么办

    姚丞相让攻女装,他就会自动变成受。

    池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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