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奕还在眼巴巴地等贺戎川回来,却只等到一个小太监,给他讲了刚才外面发生的事。
他听后眉头拧成一团,贺戎川看到他从丞相府带回来的姑娘,居然直接气跑了都不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且暴君生气不应该冲进来把他收拾一顿么不然就像以前一样找个地方练剑。
他一个完全不能喝酒的人,怎么会想到借酒浇愁
好在王禄没真给他酒。池奕决定立刻去找他,把事情解释清楚再哄两句好听的,估计也就没事了。
他出了门一路打听过去,找到御花园深处,他曾经图谋不轨的那个山洞。洞里的小船已然不见,被人为洒落的花瓣也枯萎了,两旁移栽的槐树过了花期,零零散散的花叶落入溪流,逐水而去。
王禄就等在那里。自从池奕这次回到皇宫,他发现这太监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俨然一副要将他当主子的模样。
池奕匆忙上前,“方才出什么事了好好的怎么就发火了”
“啊”王禄愣愣道,“不是池公子带个姑娘回来,故意惹陛下吃醋的吗”
池奕“我怕不是脑子进水了。”
“不是吗那奴才就不知道了。陛下方才解开洞里的船,坐在上面顺水流而去了,还不让奴才跟着,您快去找找吧。”
坐、坐船顺水飘走了
池奕噗嗤一笑,居然觉得暴君任性起来有点可爱。他一点也不介意哄哄这个小可爱,便问了方向,沿着溪水跑起来。
这条溪流环绕御花园,池奕以前见的时候还几乎只有河床,河中多碎石,如今不知为何填满了水,借着瀑布的力道,倒还有些湍急。
他气喘吁吁地跑出好长一段,终于见到熟悉的小船顺水飘着,贺戎川半躺在上面,身边放了个酒壶。
此人不像贺溪饮酒后那么癫狂,虽然姿态较往常更为放松,面容却仍然紧绷着,眸光冷淡沉稳。
池奕上前抓住那条船开口叫他,对方却并不回头看自己。他以为这是跟他闹别扭,便赶紧解释“我把丞相府那人带来,是想当面和陛下个明白。我以前从不认识她,更
别提有什么瓜葛了,姚丞相就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然后逼我帮他做事。您是在气什么”
船上的人像是没听见一样,仍然毫无反应。
这么难哄池奕没办法,只好自己跳到船上去。他落下时小船晃了几晃,在快速流动的溪水中似乎随时都能翻过去。
池奕待船身稍微稳当些,便慢慢挪到那人身边,抓着对方的手要再几句。没想到指尖刚刚相触,贺戎川就像被点着了一样猛然坐起,将他掀翻在船上。
此人一反常态地粗暴,他呼吸急促,将池奕死死按住,眼中的淡漠蓦然变得汹涌。
离得近了,池奕似乎真从对方身上闻到了酒味。他有些懵,王禄给的是假酒,贺戎川定然还清醒着,那么现在这副样子难道是装的
面前的人似乎并不打算止步于此,动作愈发凶狠。他一条腿跪在池奕膝上,腾出双手解开系在船头的绳子,将池奕两只手腕捆起来,又拴回船头。
“跑,你再跑”贺戎川自言自语着,给绳子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舔了舔嘴角,俯身捏住池奕的下巴,“你乖乖的,再不听话就把你日夜绑在我身边。”
这话音似有些狠厉,却又没那么大力气;似在戏谑调笑,偏又霸道不容拒绝。还带着些不轻不重的稚气,总之乱七八糟的,不像是正常人的话。
池奕本能地挣扎,又很快意识到自己不可能从暴君手中逃脱。他微微蹙眉,这人装醉装得还挺逼真,可他装成这样,把自己绑起来是要做什么
突然,面前的人毫无征兆地吻住了他。
贺戎川并未做什么,只在那唇瓣上碰了碰,可那动作却莫名显得贪婪,像是下一口就要把对方吞进腹中。他徘徊片刻又稍稍退开,用指节擦拭嘴角,话音晦暗不明“池奕,你很美味我饿了好久了。”
不待池奕反应过来,他再次靠近,陡然变得凶狠,毫无章法却充满力量。同时一只手抚上池奕的衣襟,唇齿间漏出含混不清的话“以后就是我的了,再也跑不掉了”
他重复着这些颠三倒四的字句,到最后,已不知是在陈述事实
发出命令,还是在哀求。
“滚开”
池奕的脑袋猛地往前一伸,身体也向上顶,硬是把面前之人推离了自己。
他还以为贺戎川装醉是为了求安慰,他是要哄暴君开心才来的,没想到对方直接来了这么一出这是借着酒醉,要占他便宜么
池奕被气得不行,高声道“贺戎川你要不要脸你他妈想上我,我被迫同意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现在跟我玩装醉,是觉得醉了我就不跟你计较,还是醉了你就不愧疚”
“你也不必遮遮掩掩了,反正你做什么都没错,反正你就是个暴君”
池奕骂完便大口喘气。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对方能听见还骂得这么狠。
他以为对方会恼羞成怒,以更多的狠厉回报自己,未料贺戎川只是默默解开束缚他手腕的绳子,双手与他十指相扣,然后慢慢俯身伏在他身上,把脸埋进他肩窝。
池奕没懂这反应是什么意思,只好僵着身体任他趴着。此时又为刚才那么有点自责,虽然他有错是该骂,可这也太伤人了,他自幼被亲近的人伤害,如果连自己也这样,那他不就什么也不剩了
胡思乱想着,池奕下意识地抚着对方后背,扭头望了一会儿溪水流淌,随手抓过一旁的酒壶,将余下半壶自己喝了。
唔,和普通的酒一个味道,尝不出差别。
忽然,池奕感到自己肩上沾了一滴水珠,他低头看看,正是贺戎川趴着的地方。他将身上的人推开一些,发现这人居然
满脸都是泪痕。
他看过来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盛着种种复杂的情绪,池奕只认出一种是绝望,一种是渴望。
“暴君,”贺戎川眼里是苦的,嘴角却难看地勾了勾,喃喃道,“不错,我是暴君朽木腐烂生疮,一身恶臭。烂透了。”
池奕只当他醒着,急忙劝他“怎么就烂透了暴君明明也有好处啊”
“暴君,好处啊”贺戎川靠在他臂弯,埋头念叨,话音有些傻气,“暴君能杀叛军,打敌国,平定天下”
他蓦地抬头,眼中一片澄澈,握住池奕的手,认真道“我可以
平定天下的,你不要走好不好”
池奕一愣,这能是一回事吗
贺戎川似乎并没打算听他回答,扭过头自顾自着“世人他们是怕我,他们听我的话,不是敬佩我爱戴我,他们是怕我啊。十年了,我一个人撑了十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他拿起池奕的手掌贴在脸颊上,池奕感到那脸颊湿乎乎的,莫名心里一颤。
他不知道为什么贺戎川今天格外话多,但他听出来了,这些都是在这个人表面的冷漠之下埋藏最深的想法。
贺戎川一定是太孤单了。身边的人因利聚散,没谁真正关心他这个人,因为大家觉得他不需要。一个冷漠的暴君,怎么会需要谁的陪伴
“我想你救我我烂透了,我不配,池奕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是天上的神仙,是要走的”他一边流泪一边傻笑,身子摇来晃去,似乎随时都能摔进水里,“我我算个什么东西。”
池奕呆住了,这个人还好么别人到这些事哭一哭倒没什么,可他是高冷暴君啊
他没有详细问过贺戎川过往的经历,许多事他不大知道,却还是被这强烈的情绪所感染,鼻头也是一酸。他小心拭去对方颊边的泪水,轻声道“什么傻话,我何时要走了。你喝了多少酒,是不是醉了”
以前见贺戎川喝醉,都是喝得不多,然后神志不清胡话。这次的话倒是能听懂了,但是整个人性情大变,变得幼稚而且真实。
池奕看看那酒壶,酒只剩下一半。这酒闻起来度数不低,要是连灌半壶的话,确实有可能不太正常。
多大点事,至于这么折腾自己吗
“醉了醉了十年。你,我现在就清醒,还来得及么”
贺戎川在池奕身边侧躺下来,上身与他相贴,极为谨慎地握住他一只手,放在自己心口。他脸上仍带着泪痕,眼神看过来时却清澈明朗,难得两句话得完整“我怕是再也离不开你了。池奕,以后我疼你吧,我一辈子对你好。”
池奕无奈地笑了。看着往日严肃淡漠的暴君一本正经出这
些犯傻的话,他愈发心酸了。本来多简单的两句话,怎么非要逼到这一步才能出口。
他望向贺戎川带着期许的天真眼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很想直接一口应下,但脑海里“暴君”二字却死死拽着他,让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
正在僵持中,贺戎川忽然放开他扑到船边,往水中呕了些秽物。
果然是酒喝多了池奕又是一阵心疼,一把将那还在微微颤抖的身体捞进怀里,轻轻拍打他的后背给他顺气。这似乎弄得贺戎川很舒服,靠在池奕身前,渐渐放松下来,合上双眼。
这就睡了但池奕许久也没从方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就这么一直抱着怀里的人,也不知坐了多久。
他控制船的方向,让它一圈圈环绕御花园,竟很想就这么待到天荒地老。
“阿川,我也喜欢你。就算知道你是暴君是恶人,还是很喜欢。”池奕低下头,将他鬓边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拭着他面上泪痕,话音温软,“可是这种事不是有心就能成的,我在想办法,你逼那么紧我压力很大”
就在这时,怀里的人忽然动了一下,贺戎川不知何时抬起头来,望向他的眼神又换了一种。这个眼神是他熟悉的,沉着冷静,一如往常。
“我也喜欢你。”
“就算知道你是暴君是恶人,还是很喜欢。”
贺戎川刚从酒醉中醒转,听见的就是这么两句话。
他只记得醉过去前,自己坐在船上灌酒,明明被呛得要命,还是硬生生灌了半壶下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胸中苦闷。
对于醉后发生了什么,他只有个模糊的印象,所以不知道池奕为何会突然这样。但那不重要,甚至连池奕后面那个“可是”也不重要。
他只听见了池奕喜欢他。
仅靠这一点,他就能原谅过往经受的一切苦难,将它们当做遇见那个人之前必经的考验。
只要能听心上人一句喜欢自己,这世上许许多多的事,便都没什么好计较的。
面前的人还在发愣,贺戎川很反常地,一腔衷情难抑。他一把抱起池奕,将他按在船舷上,俯身亲了亲他的嘴角。
唇边莫名其妙浮上一句话,好似在哪曾过一遍,他自然而然就给吐了出来“以后我疼你一辈子,好不好”
他也想不通,自己是如何把如此令人牙酸的话出口的,但每个字又的确出自真心。
没期望得到想要的答复,他干脆打算用一个吻堵住后面的话,未料二人都待在一侧船舷,这小船本就歪得不成样子,湍急水流里又遇见一块石头,若撞上去必然一起落水。
他正要转移到另一侧,却听身下隐隐传来一声含混不清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普通暴君朕弄死你。
醉酒暴君呜呜呜嘤嘤嘤我离不开你别走
池奕救命,老公人格分裂,白天要弄死我,晚上要弄死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