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澄再活一次,比常人都知道生命的可贵,要让她见死不救,实在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他们将男人搬上马车,初澄又给车夫塞了点银子,吩咐他将这件事保密。
驾车的车夫生的像是个老实人,接了银子后点头答应了。
初澄拿手帕擦干净男人脸上的污渍,本来的样貌露了出来,五官如同雕刻般精致。
双目紧闭的人倚靠着红纹车壁,倒给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气色。
初澄仔细看了看男人身上的衣服,花纹细致,触感柔软,是上好的料子。
估计是那家的贵公子,不知怎么落到这种地步。
进城后找了一间客栈,带上斗篷,初澄让车夫扶男人进去,打点好小二找一套干净的衣服送上来,再去叫个大夫。
车夫帮忙换完干净的衣服时,大夫已经在门口等待。
初澄给大夫开门,“大夫您请进。”
来者是为位老郎中,诊脉还有着摸自己那大把白胡子的习惯。
大夫诊完脉头转向初澄。
“这位公子的伤的不轻,身上的伤是小,头部也受到了撞击,体内还有毒素未清。”
“这么严重”听到这人还中了毒,初澄心里一惊。
“性命倒是无大碍,伤口只要按时换药便好,只是”
“只是什么”初澄追问,生怕这大夫下一句就是什么妙手难回春。
“只是这毒,我暂时没法解开,但不用太过担心,这毒目前是不致命。我们可以在这位公子醒后,问清是什么毒,慢慢解。”
初澄松了一口气,命捡回来了就好,毒可以慢慢解。
大夫走后,初澄终于好好打量了一番躺在床上的男人。剑眉玉骨、鼻子挺立、双唇紧闭,除了脸色苍白点,这模样倒是长在了她心尖上。
初澄眼底划过惊叹,这人,生的也太好看了吧
“你可真好看。”初澄思绪跑偏,“救了你倒也不亏,这小白花样子谁不心软。”
不得不承认,先不论别的,这张脸,初澄是真真的喜欢。
忽的,初澄觉得自己救了这人可真是一个明智之举,这等好看的人若是横死路边,那绝对算得上暴殄天物。
锦绿送完大夫一进来就是看见自家小姐盯着床上的人,忍不住打趣道“小姐难不成看上他了”
回过神来“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初澄看看床上的人,又看看锦绿“你觉不觉得他有些面熟。”这倒是真的,初澄总觉得这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又想不起来。
锦绿捂嘴笑道“奴婢可不认识,但是奴婢觉得啊,这等好看的人可不多见。”
初澄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又过了会儿,确定人暂时没有危险之后,初澄打算回府,天色渐晚,趁暮色来临前,初澄要赶回府。
在宋府门前下车,正门依旧挂着肃静牌匾,好像所有都没变过。
可事实上,什么都变了,这一世,初澄只为自己而活。
先回房间沐浴完,便去主院给宋夫人请安。
“娘,这些天女儿都有安心祈福,相信老天会开眼的。”初澄诉说着自己的真诚,就差眼角挤出几滴眼泪了。
她觉得自己算得上最真挚的信徒,若老天有眼,这一家子都应该遭报应。
宋夫人颔首,没有过多表情,“做的不错,辛苦你了。”
这幅样子初澄已经见怪不怪,她也不想浪费过多时间,面子功夫做完之后便退下了。
祈福之事算是结束了,初澄没着急回去,在不远处的林园转了转,锦绿从出了主院的门儿便时不时的暗戳戳看初澄一眼。
初澄不知道这小丫头脑子里装的些什么,但觉得她这模样像一只钻出洞偷偷张望的小地鼠。
“你为何一直看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被抓包的锦绿慌了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有,我就是看小姐好看嘛。”
初澄才不信这丫头的鬼话。
“想说什么就说,想问什么就问。”初澄认真的对锦绿说道,她希望锦绿一直简单快乐就好。
锦绿微微的皱了下鼻子,小声开口,“小姐,我觉得你变了诶,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是吗这样不好吗”初澄侧过头眨了眨眼。
锦绿看着自己主子软软的小脸,感觉被击中了心。
使劲点头“好,怎么不好,我们家小姐就是最好的。”
看着自家小丫鬟这个样子,抬头摸了摸她的头“走吧回去休息,这几天可算累死我了。”
初澄回到房间就开始躺下休息,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朦胧间梦到上辈子。
上一世,她听从父母之言嫁给了王昌铭,说白了,就是想通过她千方百计与盐运使扯上关系,如果她没猜错,宋德忠通过盐运使王斯捞到不少好处。
幸运的是,起初王昌铭并不愿意娶她,而是与另一位女子走的极近,所以在她刚嫁进王府时甚至未见过她这所谓的夫君。
那时王昌铭连盖头都没有挑,直接撂下话,“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洞房之夜,初澄在红账下坐了一夜。
后来,她才知道,那位王昌铭的心上人经常说她的坏话,譬如貌丑、善妒。
王昌铭在没有见过她时便已经给她定了性。
不过,现在想想,还真要感谢那位女子。
再后来,宋府不知为何被大理寺查,初澄莫名其妙成了女子替罪羊,扣上女子偷贩私盐的罪名。
这罪名何等可笑,只是,没人肯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
“初澄,你不要怪娘,你不是”
宋母站在床边冷冷的看着她。
她不是什么
她不是宋怡凝吗
为什么从小他们就不喜欢她她哪里不好
这次若有可能,她谁也不想放过。
初澄从梦中惊醒,身上出了点虚汗,不太舒服。往外一瞧,天已经黑了。
“锦绿”
锦绿听到喊声后进来“小姐醒了啊,饭菜已经备着了。”说着拿出食盒,摆在精致的梨花小桌上。
初澄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头脑有些混乱,她让锦绿下去,自己清静一会儿,刚才的梦像上辈子的事又发生在她面前,又想到佛云寺遇见的王昌铭,让她很不舒服。
屋外安静的没有声音,偶尔能听到风吹过枝梢的声音。
初澄打算去院子里转一转,刚走到围墙边,锦绿又跑了回来。
“怎么了吗”
“小姐,刚刚有人来报信,客栈里那位公子发热了,情况不太好。”锦绿急忙说道。
初澄皱眉,现如今她也无法出府。
“你再让他们先去找大夫,明日我去看一看。”
“已经找了,大夫说是没办法,要靠自己撑过去。”
“不是说没有性命无碍吗”初澄有些着急了。
“不知怎么的,喝了药后就这样了。应该是同体内的毒起冲突了”
“庸医”白天还说着无事,晚上就这样,初澄忍不住嘟囔一句。
初澄在院子里焦急的来回踱步,她虽然想出去看他,但这怎么出去啊。
“锦绿,我们有办法偷溜出去吗”
“啊怎怎么溜。”锦绿看了眼周围,“小姐千万不要说这种话了,夫人本来就盯着小姐,这要是被别人嚼了舌根,还不知要怎么罚呢。”
初澄被锦绿点醒,他们只是萍水相逢,无缘无故,她能救他便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为他犯险。
心里的急切被压下去,最终摆了摆手“那只能看他造化了。”
她虽然不忍心看着一个生命在她面前消失,但她也无能为力,毕竟自己的处境摆在这里。
竖日清晨,初澄便心神不宁,还是打算去看看。
虽然她在宋家不受宠,但也算有好处,行动不会引人注目,没人在意她去哪里。
初澄穿了一身鹅黄小袄,下身绣边襦裙。在冬日中,整个人充满了阳光的气息。
两个人赶到客栈,小二一见到二人,立马迎上来。
“二位小姐,你们可算来了,那公子昨晚可吓死我们了。”
小二说罢还用手拍拍胸脯,表作惊吓状。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初澄赶忙追问。
小二有些兴奋的提高嗓音“嘿,这公子还真是个福大命大的,那高热他硬生生扛过去了。”
初澄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又听小二自言自语。
“昨晚上吐那血都是黑的了。”
“”这大喘气她可受不了了。
初澄不再啰嗦,直接上楼。
那人还像昨天一样躺在床上,走近细看,脸色好像红润了些。
可能是把毒血吐来了的原因。
安排好锦绿在门口看着,初澄走进床边。
盯着床上的男人,心里还是欣喜的,自己好像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心里那个好动的性子又冒了出来。
初澄本身就是个活泛性子,在江南时尽管祖母对她一般,府里也很冷清,无人陪她玩。但是旁边小巷有个很好的爷爷。
那个爷爷会的很多,木雕,糖人,风筝,好玩的没断过,初澄小一点的时候总偷跑去玩,被祖母捉到罚她也没改回来。
稍大点之后也学着收敛自己的性子,因为人都说姑娘要稳重。但是没人管着的时候经常暴露那好动的本性
就像现在,看着男人光滑的皮肤,想起小时候在别人脸上画墨的时候,手有点痒。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
“我现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又说道,“你知道我为你花了多少银子吗本来就没多少,现在还要养你”
“你可要快点醒过来啊,我可不想白白养个小白脸。”
“不过,你这幅样子还真像个小白脸。”
就在初澄忍不住像再戳一戳他的脸时,男人的睫毛动了动。
初澄手顿住,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俯身凑近细看。
男人长长的睫毛抖动几下,没有预料的,一双浅棕色的瞳孔闯进初澄视线。
“啊”初澄显然没想到这人就这样醒了。显然被吓到。
男人浅色眼眸由于刚醒来还没怎么聚焦,看起来还很虚弱。
初澄怔了下,旋即反应过来。
向门口喊道“锦绿,快,快去找大夫。”
锦绿开门向里一看“公子醒了太好了”便向外跑去。
“你你感觉怎么样啊”初澄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羞愧,试探的问道。
“水”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
“哦哦。”初澄连忙给他倒水,端到他面前“你自己可以吗,还是我帮你。”
男人没有说话,用一只手费劲的撑起身子,半倚在床边,伸手接过水“谢谢咳咳”
水顺着男人干涸的嘴唇淌进,喉结滚动几下。
“怎么样好点了吗”
男人点点头,随即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些许不解。
“你是谁”
润完嗓子后他的声音好听了许多,虽说还有几分低哑,但也不似刚苏醒时。
“我叫初澄,是”澄初一顿,不想摆明宋家的身份,话转一峰“是你的恩人”
男人面上疑惑更甚“恩人”像是在反复咀嚼这两个字。
初澄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对了,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啊”初澄问着。
男人放下手中的杯子,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像是在努力回想,几秒后,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初澄不敢相信,再次问道“你说你不记得了”
男人看着她,顿了下,还是轻轻点头。
初澄往后退了一步,她不敢相信,这么离谱的事让她碰着了。
不,不对,重生这种更离谱的事都能发生在她身上,失忆算什么。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总不能扔了。
初澄咽了口口水“那我怎么称呼你”
看着男人小白花的模样,眼神上下打量他一圈“那我叫你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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