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允捏着薄薄的纸,脸色不变,让人看不出想法。
把信收好,放进袖子里。
容允走进书房,今日他准备去拜访老师。陈老先生是容允的恩师,不管记不记得,于情于理都应该去。
男人玉冠束发,嵌着金边。白衣衬托,公子如玉,举世无双。
“老师。”容允给陈老先生行礼。
陈老先生年岁已大,但身子还是很硬朗。
摸着白花花的胡子,一手放在身前。
“你可知,这次为什么遭人谋害而自己就这么上了当。”
声音低沉年迈而严厉。让人听着便不得不严肃起来。
容允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出声道“这次是我大意了。”
陈老并没有因为容允失忆而对他留情,批评照旧。
“大意何为大意,你可知这次如果”声音有些气愤,带着丝丝颤抖,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但话外关心不难听出。
眼神变得浑浊,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可知谁救得你”
“知道。”
苍老的手拍了拍容允肩膀“别忘了要谢谢人家。”
又絮叨的说“人家既然帮了你一次,不管怎样,要感恩。”
陈老在容允身边多年,太清楚自己学生的性子。人家救了他,可能还会遭他猜忌。
从一见面时的板着脸到慢慢的放轻了语气。毕竟是最疼爱的学生,也是不舍得的
容允轻轻点了点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道理他懂,陈老的话,他会上心。
次日,天气果然明媚。还真算应了初澄说的话。
容允骑上马前往赴约。
初澄在府上也已出发。
宋怡凝在暗处盯着初澄,嗤笑“还真是待不住。那马车应该说的没错。”
那日,宋怡凝一回府,就动了心思。
若是传出宋初澄私会外男,不知廉耻,那么她以后,恐怕再无翻身机会。
仔细一想,从上山祈福开始,宋初澄就变得不对劲儿。回来后,便三天两头向外跑。
如此一想,立马唤来那次与初澄同去的车夫。
车夫来到,低头站着。
宋怡凝坐在椅子上,摆弄着自己刚用丹蔻做好的指甲。
“说吧,那次有什么事情发生。”
车夫唯唯诺诺,嘴唇抖了抖。
“想好了再说,否则”
威胁意味的话顺进车夫耳朵,一下子跪了下来。
“奴才不敢,那次那次”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大小姐在路上救了一个男人,送,进了客栈。给了我些银子,让我不要往外传。”
宋怡凝听着,冷笑一声,这次,她非要让那个好姐姐身败名裂。
宋怡凝在身后偷偷跟着初澄,准备直接抓住她,然后再同母亲说。
初澄一心想着待会同阿再见面该用什么样的语气。
自从知道阿再很大概率就是世子,她心里总有些不对劲。
真心待他是真的,想利用他对付宋家也是她的目的。
冷静下来,心渐渐硬了起来。走一步是一步。
她再活一次的目的就是报仇,心软带给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深渊。
容允先到,下马交给了和风,和风退到一边。随时待命。
从上次容允失踪,和风护主不力,受到严重惩罚,但更多的是良心上的难受,他自小就为容允手下,如今更是把容允的命看的比自己都重。
自容允回来,和风算得上最开心的人之一了。
容允在桥头等待。
初澄来到,映入眼帘便是男人高挺的身姿,男人站在桥头,负手而立,白衣上勾勒着几抹刺绣。气质矜贵,芝兰玉树,宛如一幅水墨画,不必浓墨重彩,但足以勾人心魂。
阿再好像哪里不同了。这是初澄的第一感觉。
“阿再”换上笑脸,小跑上前。
容允回过头,梳好的发髻被吹落几捋。
初澄心头一颤,不管怎样,现在他还是自己捡到的那个小白花,之后是她与定北侯世子容允的事,这一刻,他只是阿再。
初澄这样安慰自己。
照旧关心阿再身体,“怎么样,你头还痛吗”
容允摇了摇头,“无碍。”
初澄笑了,走在容允身旁。
“那就好,你可不能再痛了。”初澄轻声说,“你一痛,我的心也跟着痛呢。”
容允一怔,没想到初澄说出这种话,忍不住出口“你一姑娘怎么能随便说这种话。”
初澄不在意,笑嘻嘻的回他,“你是阿再啊,不是别人。别忘了你可是我救得呢。”
容允不回她,两人准备上船。
冬日里难得的好日子,阳光明媚,湖水微波粼粼。好是微风,吹得人有些醉醺。
游船的人不多,两人单独坐了一只小船,初澄坐上,激动难以掩饰。
相比之下,容允就淡定了很多,也无多大反应,初澄已经习惯了,这人一直是这种无欲无求的感觉。
“阿再,这里好舒服啊,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初澄仰着头,感受阳光洒在脸上的感觉。舒服的他微微眯起了眼。
上辈子最后的时候,初澄大病在床,连下床都是困难。那段日子简直是噩梦。
算起来,她真的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很久吗”容允问道,“为什么”
初澄发现容允这人虽然话不多,但问题还是真不少。
初澄无奈道,“阿再你问题可真古怪。”
看容允还是一直盯着她。
初澄一看他这眼神就受不了,这人的眼睛太温柔了,浅棕色的瞳孔散发出包裹住她,在他刚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好像看一眼就能沦陷进去。
明知道传说中的世子是个心狠手辣的角儿,初澄还是无法将眼前这个小白花和那世子当成一个人。
哪怕到现在,就像刚才,他站在桥头,那矜贵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初澄语气轻柔的解释,“因为我以前太笨了,错信了很多人。我很久没有出来好好看看了,很久没有好好享受这世间的美好了,阿再,我这次一定要珍惜,我要得到应该属于我的一切。”
她眼神坚定,容允看着她这样子,大抵猜到是宋家的问题。
只是没忍住,呛她,“你确实挺笨。”
笨到随便捡一个陌生男人,随便信任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哪有,我笨就不会救你了。”
初澄心里也在赌,赌容允会不会记住她说的话,赌他之后会不会帮她,只要他动摇一点,她就有把握让他站在她这边。
容允有些恍惚,看着她笑的样子,头好像又有痛的迹象。
总觉得一些画面在他脑中闪过,想抓却又抓不住。
好像有关初澄的事,他总容易头疼。
容允晃了晃头,想把那些画面甩出去。
初澄也发现了容允的不自在,向前一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又头痛了”
初澄急了“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是头痛,是不是因为体内的毒啊”
不等容允回答,干脆上手,柔软葱白的手指搭在容允太阳穴上,“我帮你揉一揉吧。”
容允感觉到初澄的手很软,指腹还带着温热。
初澄真的缓解了他的头痛
但还是拉下初澄的手,“这么多人,注意分寸。”
被拒绝了的初澄有些懵,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时,一抹绯色爬上初澄脸颊。
“不是,我”
想解释却又不知怎么开口,确实,和阿再在一起太过放松,让她忘记了分寸。
看着初澄吐不出话的样子,容允竟然好心的帮她解围,“咳,没事。”又忍不住说,“不过之后与他人相处还是要注意。”
“不会的。你与他人不同。”
如此听着,容允时常想着这人到底想怎样,明知他身份可能不一般,还隐瞒不说。
他也好奇,若是他来挑明,眼前这人儿是会什么表情
一想,倒也觉得有趣。
捉弄之心一旦发芽,便不可收拾。
而另一处,宋怡凝在远处看着,没想到初澄竟大胆到这种地步,手直接搭在了外男脸上,不禁咒骂一句“还真是不知廉耻。”
她仔细看着船上两人,一时拿捏不好是直接冲过去还是怎么着,如果冲过去,宋初澄必然在众人面前丢脸,再无抬头之日。
但看着他身边那男人,虽看不清脸,但估计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一时有些犹豫。
船上容允试探,“这几日,你可打听过我的身份”
初澄本来盯着湖面,听着话汗毛都有点竖起来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初澄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不知道,也没有什么线索。”
容允打量着初澄的表情,似笑非笑,好像看穿了什么。
初澄莫名感到背后凉凉的。咽了口口水,犹豫问道“阿再,你很想回家吗”
“也不是很想,就是有些好奇罢了。”
“与我一起不好吗我还能包吃包住,给你找大夫,按摩。我和你说,我还会做饭,下次可以做给你吃。”初澄努力的说着自己的优点,企图不要让容允再想着身份之事。
“很好吃的”声音越来越小。
看着初澄的反应,容允已经确定这丫头知道他的身份,至于为什么要隐瞒那就可想而知了。
面色也冷了下来。
“听说,定北侯世子失踪一段时间了”容允模仿那日听见的二人说话。
初澄僵住,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果然,下一句她听见,
“你可知私藏世子何罪”
作者有话要说完了,初澄宝贝暴露了。qaq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