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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杀出血路
    碧青羽翼大张大阖,身上明焰携来绵长热浪。

    六焰重瞳鸟收势落入玥华城地界,直顶着周身百来艘飞舟的围拢和城下万千瞩目。

    余下强劲风旋波及近处几艘小型飞舟,舟上众人猝不及防下险些被风力掀翻,未待其气势汹汹地出声发难,沈卿韵居高临下一掠而过的视线就让这群修者不由面露痴迷,竟是忘却了手上动作。

    美色登峰造极,亦可杀人于无形。

    此女竟有金丹初期修为

    大肆散开的强势灵压让众人醒神,自以为隐蔽的忌惮目光炙热扫向沈卿韵,隐在人群中蠢蠢欲动的那几分淫邪念头则瑟缩着隐下。

    凡修士皆是夺天之造化,骨相皮囊随着修为进阶只会愈发蜕变至完美,九霄大陆修者中最不乏美色绝伦之辈,但如沈卿韵这般天眷红颜,只一眼便失魂落魄的高华姿容却实属世间少有。

    不然也不会叫历尽花丛的原书男主念念不忘。

    “生得倒是个凌厉性子”

    空气中骤生无形震荡,体内元力不甘示弱地疯涌而出,竟是隐隐抵御住了这股迫人威压,胥野心中对女子生出一丝欣赏,随即眼中又燃起了熊熊战意。

    金丹强者吗

    欣赏美色却不无脑沉湎于美色,胥野可从不敢轻易小看女人的厉害,尤其是漂亮女人。

    却不知突破后的自己与之对上又能有几分胜算。

    “卿韵”

    自重瞳鸟背上一行人出现后,玥华城上空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而这一声突兀的亲昵高呼则瞬间打破了现下的僵局。

    为这则消息付出的高昂代价当真是值得的,毕竟今日他终于得以再次见到了心中神女一面。

    温彦文腹内有满腔思念欲要向沈卿韵温情诉说,金丹威压之下两颊浮现的潮红之色异常鲜明,却仍要顶着吃力大喊出声,而若不是护在身旁的闻人宣眼疾手快,方才激动之中他竟险些要翻落下舟上扶杆。

    丹神宗的人

    沈卿韵的目光果然偏移,在看清对方药袍上熟悉标志后,一双美目中流露出点点疑惑,虽然讶异于在西荒疆境能遇见丹神谷之人,但当前还是为趁早拿取秘境中那物

    提前作准备要紧,便也不欲多言,只远远地朝其轻点臻首,且顺势收回了作以威慑用的金丹强者气息。

    至于温彦文眼中几乎满溢而出的腻人爱意,在过多人身上见识了这类神情异样的沈卿韵则视之无物,况且于其而言,温彦文也只是在中州学院岚升阁中有过一面之缘的路人而已。

    “卿韵,卿韵”

    见识了沈卿韵冷淡回应的温彦文却是脸色骤白,心头火热仿佛一朝被现实泼了盆冷水,嘴唇发抖地反复低声念着对方名姓,头颅也渐渐低垂下来,长鬓垂下的阴影遮盖而住面上扭曲生出的苦痛疯魔。

    好一出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的戏码。

    灵舟上顿感压力一轻的胥野唇角勾出戏谑笑意,颇不厚道地和剑灵躲在暗处齐齐旁观得津津有味。

    真恶心。

    温热血液溅洒,即使闪避及时黑袍衣角上依旧沾上了几滴新鲜血液。

    浓烈的血腥气味窜上敏感鼻尖,纵然对这类液体再熟悉不过,隐藏性洁癖的滕婪依然感觉到阵阵反胃。

    沈卿韵一行人的到来无形中加速了散修队伍间的厮杀抢夺。

    进入玥华秘境的额度有限,玥华城邻近地域的世家大宗早早便明争暗抢地进行了大头分派,留给散修的份额本就聊胜于无,而眼下由一名新面孔金丹强者所带领势力的天降意味着什么

    庙中僧侣饭饱喰足满面油光,锅底竟连浅薄泔水也没剩下一层。

    庙外枯瘦野猫则已饿得眼冒红光。

    天差地别的境遇对比之下不平之意簇生,理智枷锁逼临失控,本就岌岌可危的秩序摇摇欲坠。

    街面上拥堵的散修较之舟上修者尽是清一色的形容落魄打扮,其中甚至还混入了不少只懂得比划几招江湖拳脚的凡人,在场无论男女老幼,皆是天资不足,心中却还对求仙一途抱持天真期待之人。

    或许呢只要有仙人点化,生而资质平庸又如何,一朝经受醍醐灌顶同样可得上天眷顾,凡俗固然潇洒,但弹指百年又实在过于短暂。

    只要给我一份机缘,何愁不能登天

    金丹修士所释放的威压即使在时下的末法时代也还不够看,但对于城中黎民散修而言却不异乎背驼泰山,顷刻间玥华城中乌压压跪倒

    了一片,更乃至有体质脆弱之人当场陷入昏厥,瘫软身躯上七窍孔洞流出黑红血液。

    沈卿韵作为中州来客,想要在玥华秘境中与西荒诸多修士强分上一杯羹,必然要以强势姿态登临方能镇场,而强悍威压施放之下,城中数以千计凡人下场会如何,这一点则全然未被纳入过她的考量之中。

    修士看待凡俗亦如人类视之蝼蚁,看到它了,却又未曾把它放在眼里,错脚碾死亦一无所觉,间或看得分明了,却又惰于挪开脚下步伐。

    明明同为人族两者却平端生出了泾渭分明的天堑,也无怪乎剧情中后期九霄大陆上天劫纷起,人族主尖力量却遭受到了严重内耗,以致前线失溃、疆域陷落过半,千万万生灵尽数涂炭。

    血丝沾染上苍白薄唇生出艳丽色泽,滕婪终于直观感受到了此间修士视万物为刍狗的极端冷漠,纵然这是十年前自己笔下设定,但自从重生来到西荒地界,一道所闻所感所想,甚至是现下喉腔中的血液咸腥,都无时无刻在提醒着滕婪这是一个真实运作着的广袤大世界,而在他这只蝴蝶翅膀的微弱扇动中,脑海里模糊存在的剧情线也在无时无刻地发生着几乎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变动的剧情已经不能成为他保命的依仗,那么他究竟还能用什么来与天道争一分改命契机

    唯有再多掌握上一分力量,步步登天以他人枯骨铺就高位,在这片以修者为尊的灵气大陆上,唯有绝对的实力才是制胜丛林法则的关键

    谁不想成仙谁不想自由定夺己身运命

    无论是在修真界还是凡俗间,上位者对底层的成见轻视几乎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但这种所谓的本能实际上又何其可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十年前大热的系列修仙打脸文中,各大龙傲天男主无论后期如何日天日地,少年时期必定是历经坎坷,与底层废人无异,而周围不曾断绝的讥讽嘲笑蔑视则正是上位者对弱者的如山成见,欲扬先抑,这是最惯用的写作技法,但于书中人而言却是荒诞而真实的人生,昔日蝼蚁咬牙坚守少时信念,最终攀上至高之位将天地翻踩于足下,顷刻之间彼此地位进

    行了彻底逆转。

    这也是龙傲天打脸流得以大爆的核心所在,现实远比要残酷,阶级固化让人心中的成见如同大山,而即使处在阴沟里也总有人想要仰望星空,现实的难以改变驱使其自发在虚构的中寻找慰藉,废材流主角的成功逆袭则变相地满足了他们心中埋藏至深的期望。

    于是他们高呼,于是他们欢笑。

    滕婪在写作登霄时就已洞悉了人心的这一点,笔下男主前期憋屈,后期金手指大开,这般套路设定下固然吸引来了大批死忠读者,但滕婪在偶尔翻阅那些大同小异的书评时却时时感到无趣。

    为中主角的步步逆袭心生震动,现实中自己却往往难以踏出破除他人成见的小小一步。

    这又有何意义可言

    于是滕婪太监了登霄,并干脆利落地注销了作者账号。

    天性冷漠的滕婪注定不会在虚妄的事物上寻求寄托,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直接了当地进行反击才符合他的行为准则。

    而此间修者对万物的漠视是不自知的,但这种态度也才真正彰显出了至深的轻蔑,即使是滕婪,在骤然承受沈卿韵一视同仁的威压震慑时,古井无波的心田中亦有怒气渐渐滋生。

    不知道在将万千修者皆踩于脚下时,其高傲面孔上又会展露出如何精彩的神情

    黑袍之下滕婪露出了一个可以说是温柔至极的笑容,眼中却有病态的风暴缓缓生成。

    嗞

    左脚踏空,滕婪身形后仰,一道银白长鞭凌厉甩来,其上微弱的噼啪电光灼断了滕婪动作间露出黑袍之外的几丝细发。

    在沈卿韵收回灵压的瞬间,玥华城街面已是血河一片。

    诸多修者趁周围之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即刻暴起上前大肆收割仍趴伏地面的散修性命,往往惨叫不及连贯发出,人已尸首分离,争夺秘境名额的血腥大战竟是提前打响。

    宽阔街道的尽头处停着唯一一艘小型飞舟,一名筑基期老者正稳稳坐镇。

    无数人往上拥挤,无数人就此倒下,漫地残肢碎骨在疯狂的践踏中零落成泥,在此时修者与凡人也已所差无几,有的只是一群同处天道囚笼之中挣扎求取一线长生机缘的碌碌蝼蚁。

    泪

    痕斑驳了脸颊,惊惧之下失声的女童一身血污,瑟缩着伸手欲去捡取地上锈迹斑斑的长生锁,浑然不觉数只成人大脚即将踩上她不起眼的瘦小身躯。

    小小的手心突然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掌握住,随即身体腾空,她被抱进了一个并不宽厚但又温暖至极的胸膛之中。

    “乖孩子要早些回家。”

    温柔喑哑的男音在女童耳边反复回荡,被娘亲重新紧抱在怀中的女童注视着那个逐渐远去的黑袍哥哥,肮脏小脸上再度绽开天真无邪的笑靥。

    黄级下品,冰髓击。

    冰寒的灵力瞬间凝成虚线接连洞穿前方数人脚跟,身形隐隐晃动的滕婪在拥堵人墙中渐渐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的身上并非一无损伤,兜帽滑落,滕婪眼睑之下有一道浅层血痕渗出殷红,肩肘处的严重伤势所流出的血液则将衣料色泽浸润深沉,但黑袍上沾染更多的还是他人鲜血,吸水饱涨的垂落袍脚正淅淅沥沥地往下滴落着不明红液。

    滕婪没有去细数一路上有多少人直接在他手上丧命,肩上伤处非人的剧痛也仿佛是隔着层磨砂玻璃,这种痛感传至神经并不显得真切,仿佛是深陷大梦,但滕婪却觉得体内深渊心绪是从所未有过的空明清晰。

    这就是求仙之路,一条遍布荆棘的血路。

    想要改变身体炉鼎宿命,这条血路注定也是滕婪必经之路。

    但这一段时间以来他或许都走错了路线。

    想要与天相争,难道还会有比直接绑定天道所庇男主更有保障的方法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