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市平安区,平安大街派出所民警接到了总台传来的警情他们辖区内一片年头很老的公寓楼,本来就是商住楼,又年久失修,租金和售价都十分低廉,深受外地人和图便宜的租客欢迎,很多人来了又走,居民成分非常复杂,三天两头要闹一场矛盾。超快稳定更新,本文由。。首发
有一户居民家里连续几天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家里正好有孕妇,被恶臭熏得受不了。家人分辨出恶臭来源是隔壁,遂前去交涉,那家却始终没人来应门。孕妇家人又找了楼里约等于不存在的物业,物业一查,发现那户房子是出租的,租客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房东的手机早已经成了空号。
愤怒的孕妇家人认为物业存心不作为,要把隔壁的门撞开,双方掐将起来,最后惊动了派出所。
平安大街派出所派出了两个专业调解邻里矛盾的老民警上门,前脚刚到,还没来得及展开调解技能,破公寓门就又挨了孕妇家人的一记佛山无影脚,好巧不巧在这个节骨眼上“嘎吱”一声崩断了门轴,呜呼哀哉去也。
一股能去客串“生化危机”的恶臭仿佛解开了封印,差点把门口那几位熏个四脚朝天,其中一位老民警总觉得这股味似曾相识,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喝令所有人不许进入,自己摸出鞋套和警棍,小心的探查了一圈,最后拉开了冰箱门
三个小时后,市局的警车占领了公寓楼前的空地。
骆闻舟虽然还是瘸,却俨然已经习惯了和他的“第三条腿”和平共处,据他自己说,现在他上房揭瓦、下地抓贼全都没问题,出个现场更是不在话下。
他把拐杖横在身后,活像背了一把游戏里的大剑,用金鸡独立的高难度动作稳稳当当地戳在冰箱前,探身观察里面的那位仁兄。
冰箱里有一具男尸。
今年冬天冷得早,燕城各区县纷纷提前供暖,这屋里因为没人续费,大约在大半个月以前就停了供电,提前到来的暖气给停止制冷的冰箱雪上加霜,温度急剧上升,被闷在里面的尸体和品类繁多的菌来了一场“世纪会晤”,产生了奇妙的生化反应。
郎乔本来想在旁边扶着骆闻舟,坚持了半分钟,差点休克,临阵脱逃了,跑到门口嚷嚷“老大,你是不是鼻窦炎啊”
“一个熟悉厨房的警察,工作和生活中烂成什么样的生物体没见过少见多怪。”骆闻舟头也不回地说,继而冲法医们招招手,“行,我看完了,抬走吧。”
“骆队。”陶然递给他一个夹子,“你看,这是在死者行军床的枕头底下发现的。”
骆闻舟戴上手套接过来那是个十分常见的文件夹,里面夹着薄薄的几张纸,每张纸上都贴着一张照片,旁边是照片上人的姓名、性别、家庭住址等基本信息,角落里注明了日期和一个意味不明的数字。有些是打印的,有些是手写的,手写的字迹很重,错字连篇。
董晓晴的照片霍然在册在第一页,照片上被人用红笔画了个叉。就是因为它,这起案子才第一时间被转往市局。
旁边一个刑警探了探头“这字怎么像小学生写的啊”
“还是个发育过头、以杀人为生的小学生。”陶然的视线在屋里环顾了一周这屋子是个开间,除了卫生间以外,就一间屋,不分厅室,环境非常简陋。
一台成了藏尸柜的冰箱,一个脏得看不出底色的布沙发,一把三条腿的塑料椅子,一张矮脚茶几,一个旧式墙柜,一台落满了灰的电视机和一张简易行军床,这就是全部的家具。
沙发上堆着几本翻烂了的黄色刊物,一套扑克牌和几颗灌过水银的骰子。墙角堆着一打啤酒瓶子和用过的一次性饭盒,自热也臭了,只不过比起屋主,臭得小巫见大巫。
墙柜下面的行李箱里除了换洗衣服外,还有不少作案工具,胶皮手套、头套、雨靴、防雨布、违禁刀具、铁榔头、铁棒、电击器与一些常见的撬锁工具。中间陈列着几沓摞得整整齐齐的百元现金,目测有十几万,围成一圈,供着一尊慈眉善目的瓷佛。
“郎大眼,你不是喜欢里昂吗”骆闻舟对郎乔说,“这就是咱们本地生产的里昂,快过来看看。”
“看在你是我老大的份上,我可以假装刚才那句没听见,”郎乔幽幽地说,“辱我男神者不共戴天。”
骆闻舟对着这个连男神都不敢捍卫的市侩女人嗤笑了一声,继而转向肖海洋“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这是他包里的身份证,王新城,男,三十九岁,但是方才我联网查了,这张身份证是假的,照片和身份信息对不上。”肖海洋把能以假乱真的递给骆闻舟,照片上的男人留着平头,貌不惊人,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对面的人,也许是心理作用,看起来异常凶悍恶毒。
“需要假身份的一般都有前科,很可能是在逃犯,”骆闻舟说,“去信息库里比对”
肖海洋连忙应了一声。
“骆队,墙柜里总共有十二万元整,”陶然很快点清了供佛的现金,“董晓晴那页资料上的日期旁边写的现金就是这个数,应该是她的买命钱。垃圾堆里最后一张外卖小票的日期是董晓晴死亡前一天,如果这就是撞死董晓晴的凶手,那他很有可能是刚收到钱就死了,这种亡命徒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就算给佛爷上供,也肯定就是一晚上的事。”
“刚灭口,又被人灭。”骆闻舟叹了口气,“一个月多月了,但愿平安区存档的监控视频还没来得及删,去查查看吧,没有就试试在附近征集民用监控总会有线索的。”
陶然听出他话里有话,抬头和骆闻舟对视了一眼,骆闻舟冲他摇了摇头,目光再次落在墙柜里的凶器上那头套和橡胶手套的样式如此熟悉,乃至于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那辆前挡风玻璃细碎、与他擦肩而过的凶手当时的穿戴。
骆闻舟用拐杖轻轻点着地,缓缓地走出了臭气熏天的现场,心里有种预感这恐怕就是他们一直以来在等待的“关键证据”了。
骆闻舟一语成谶。
几天后,肖海洋通过dna和照片,从通缉犯的资料库里找到了这个“王新城”的真实身份,这人本名叫“王励”,是个长途司机,因为染上赌瘾欠了债,铤而走险,砍杀债主一家,之后连夜出逃,被当地警方通缉,没想到居然就此干起了没有本钱的买卖。
法医证实,王励的死因是中毒,胃部有啤酒的残留,推测他应该是在毫无戒心的情况下,喝了搀有烈性的啤酒,地面上有毒物和啤酒的残留物,应该是死者毒发挣扎时碰翻了酒瓶,但现场没能找到那个曾经和毒物接触过的酒瓶。
除此以外,警方在王励家里发现了一个热水壶,里面有残留的半壶水,然而王励家里并没有一个能盛热水的容器。
也就是说,当时某个人敲开了王励的家门,很可能是带着钱来的,所以得到了十分的礼遇,王励不单喝下了下了毒的啤酒,甚至还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这个人端着杯子,冷冷地看着愚蠢的杀手中毒倒地,无助地挣扎,直到彻底没气,他把尸体塞进冰箱这样一来,尸体被发现的时间会大大拖延,很多证据都会随着时间湮灭然后把装有毒酒的酒瓶和自己碰过的杯子带走处理掉。
完美。
如果不是王励这个蠢货在枕头底下放了一份“货单”以及他用过的那个倒霉瓷杯还有个杯盖。
杯盖在王励中毒挣扎时,和啤酒瓶一起滚到了地上,这便宜货质量不过关,杯盖摔碎了,下毒的人把碎片一起随身带走,可惜走得太仓促,没注意布沙发底下还有一块。
那上面沾着郑凯风的指纹。
至此,所有的证据都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自己排成一队,来到了警方面前,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手把手地串联起了前因后果
郑凯风和周峻茂从三十八年前谋杀周雅厚开始,完成了带着血腥味的资本原始积累。
二十一年前进入国内,故技重施,在这过程中,董乾夫妇无辜受到牵累,董乾痛失亲人,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在无可奈何的悲伤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他的名字却已经被魔鬼登记在册。
此后,郑凯风和周峻茂终于度过了“黄金合伙人”同舟共济的阶段,开始同床异梦。
到如今,也许是时机成熟,也许两个人之间终于进入了“同室操戈”环节,郑凯风把二十一年前埋下的伏笔重新拉出来,利用自以为是周峻茂私生子的杨波,里应外合,撞死了风光了一生的周氏现任掌门人。
周峻茂之死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各怀鬼胎的真假太子们你方唱罢我登场地演了一场闹剧,本以为可以缓缓收网,不料董乾这把“杀人的刀”竟然出了纰漏。
董晓晴刺杀周怀瑾,误伤周怀信,凶手紧急灭口,警方当天再审周怀瑾。
仿佛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二十一年前的秘密意外地泄露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郑凯风闻风而逃,带着现金敲开了杀害董晓晴的凶手的门,一杯剧毒谋杀了谋杀者。接着去接杨波,想要逃之夭夭,没想到在酒店楼下意外遭到警察伏击,郑凯风走投无路,动用了最后的手段“同归于尽”。
没想到正常的合伙人之间是这个流程,非正常的合伙人竟然也不能免俗。
至此,所有重要当事人都死绝了,那些细枝末节诸如给董乾送快递的神秘快递员是谁,跟踪董晓晴的骑行者是谁,放火烧了董晓晴家不说、还发短信向警方挑衅的脑残是谁,全都已经死无对证,只好像那天从郑凯风车上抓下来的私人保镖们一样,一概以“郑凯风的手下”称呼。
给这六条沉甸甸的人命画上一个休止符。
六条人命也如六座冰山,同时撞在周氏这艘跨国的“泰坦尼克号”,谋杀、洗钱、跨境犯罪一个时代的传奇面朝夕阳,惨淡地沉没在时代的汪洋大海里。
费渡收起手机的免提,对电话那边给他说案情进度的陶然说“谢谢哥,我知道了。”
一个月,费渡终于从全身不遂进化到了半身不遂,虽然直立行走还比较成问题,但起码能坐起来说几句话了。
护工被支出去了,费渡在医院接待了一个访客周怀瑾仿佛比差点被炸得灰飞烟灭的费渡还狼狈,有些僵硬地坐在旁边,听完了前因后果,呆坐在原地,半晌没言语。
“大概就是这样,”费渡坐在轮椅上,上半身往前一倾,“周先生,这句话你可能听腻了,我再说一遍吧,节哀顺变。”
周怀瑾用力闭上了眼。
费渡的目光透过无框的镜片,不动声色地把周怀瑾剥皮扒骨一番“其实我有一点不是很明白,郑凯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才对令尊痛下杀手呢”
“周”周怀瑾一开口,声音就十分沙哑,他连忙清了清,“周峻茂这些年身体一直很好,但去年体检的时候检查出胸口有一块阴影,虽然后来证明是虚惊一场,但对他有点冲击,最近一两年,他有好多次提到立遗嘱的事怀信应该和你提到过。”
周怀信报警的时候确实叽叽喳喳地说过,费渡轻轻一点头。
周怀瑾苦笑了一下“他不认我,留给我是不可能的,遗产自然是由怀信继承。怀信你也熟,很有点小聪明,但不是接班的料尤其接不了他这不黑不白的生意。”
他不必再往下说,费渡已经明白了周峻茂晚年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也知道他绝对驾驭不了这复杂的周氏,所以想要替周怀信清理一下自己的产业,渐渐从一些不那么合法的领域里退出来。
他背叛了和他一起从烂泥里爬出来的郑凯风。
周怀瑾低头擦了一把眼睛,站起来告别“谢谢费总,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费渡打断他“周先生往后有什么打算”
周怀瑾苦笑“打算谈不上,我还得回去配合你们对周氏的调查。”
“你没有决策权,也没有参与,严格来说还是受害者之一,”费渡说,“放心吧,一般情况下不会牵连到你。”
周怀瑾“借你吉言,多谢。”
“但是我心里还有疑惑,”费渡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敲打着轮椅扶手,自下而上地看着周怀瑾,“周兄我这么称呼你不介意吧我突然觉得你们兄弟俩、你家令堂本人,所有的悲剧都源于周峻茂在未经亲子鉴定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就认为你不是他亲生的,这件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周怀瑾一愣。
“除此以外,这桩案子里的疑点还有很多,不说那些细节,我就说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周兄,你从小就认识郑凯风,觉得他会是那种走投无路就炸死自己的烈士吗”
周怀瑾“你的意思是”
“还有杨波,”费渡说,“你们都觉得杨波这人不堪大用,连他爬上董秘的职位都要再三质疑,这么一个资质平平的人,郑凯风到底看上他什么了谋杀周峻茂要带着他,连夜跑路也要带着他你不觉得奇怪吗”
周怀瑾随着他的话音慢慢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
“我们这里恐怕只能查到这了,发生在国外的种种交易我们实在鞭长莫及,”费渡深深地看着周怀瑾,一字一顿地说,“周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背后还有人,如果郑凯风也是其中一颗棋子呢”
周怀瑾震惊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的联系方式另外,我总觉得令堂在保险柜里锁了一辈子的东西,应该不止是一盒威慑周峻茂的心脏病药,你认为呢”费渡轻轻地冲他一眨眼,压低声音说,“我希望怀信能瞑目,我喜欢他的画,走吧,我送送你。”
周怀瑾魂不守舍地离开了医院,都没顾上和半身不遂的病人客套一句“留步”,费渡一直目送着他上车,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个有些冰冷的微笑。
他缓缓地调转电动轮椅,一路若有所思地缓缓往自己的病房滑去然后在自己病房门口看见了一位女士。
她显然已经上了年纪,然而丝毫不影响她的赏心悦目,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小香风套装,脖子上的小丝巾让费渡都忍不住赞叹的多看了两眼,背影竟然还称得上窈窕。
女人手里拎着探病的饭盒和花,正在往费渡的病房里张望。
费渡怀疑她是走错了房间,于是缓缓地让电动轮椅滑了过去,开口打了招呼“您好。”
女人闻声回过头来,略微睁大了眼睛打量着他。
青年美人常有,但中年美人就难得一见了。
费渡不由自主地开足了花花公子的火力,轻轻一推眼镜,彬彬有礼地说“姑娘,是探病找不到房间了吗”
对方好像被“姑娘”这个称呼叫愣了,一时没应声。
“您在这站一会,我都觉得自己的病房会闪光,”费渡把轮椅推进病房,顺手掐了一朵不知谁带给他的花递过去,“我对这边的住院部比较熟,您想去哪,我能陪您走一段路吗”
作者有话要说注里昂是这个杀手不太冷的男主
本卷终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明天请假休息一天
另外这次赶上了晋江的“中秋赛诗会”,我把编辑的活动通知复制如下,文案上也会挂,有感兴趣的可以参加虽然我也不知道看完这篇便当文能写出个什么玩意诗
aaun2016bjhdht
这是活动链接。
参赛内容诗词均可,要与所选文章有切合度。
参赛方式登陆后在发评,第一行写“中秋赛诗会”,下面即是您的诗作。
评选方式每部文章的作者评选出自己文下参赛诗词的一二三等奖共6名。网站评选全部参赛作品的一二三等奖共9名
时间是9151015
告诉参加的读者务必登陆后留评论否则到时候被选中读者却没登陆我们是送不出去奖金的。”新电脑版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