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后,林蔓又拉着沈景安出去逛了夜市。
今日与昨日不同,她是偷偷走的,谁都没有告诉。
且今日去的,也非是游逛大街,而是准备去戏园子里看戏。
沈景安回来之时,带了两张戏园子的票,他道那是刘掌柜送与她看的。
此回唱戏的主角乃是沂州府内最是出名的青衣小生,歌喉好,模样佳,不少女子都喜爱看他,可谓是一票难求。
那青衣小生相当于现代当红明星,红火的很。
刘掌柜不知林蔓欢不欢喜,但既是弄着了票,便想着给她送了来。
既是送来了票,林蔓自是不推却,等吃罢完了晚饭,她便带着沈景安直奔了戏园子来。
到得戏园门口时,已是见得有了许多人正在排队等着入院,而林蔓与沈景安进去之后,寻了个位子正欲
坐下,可见着旁侧的人,她那欲要坐的动作便又顿了顿。
旁侧那人一见林蔓,无丝毫惊讶,只同她唤了一声,“姑娘好”
林蔓一怔,眼眸一深,却到底还是回唤了一声,“苏公子好”
是了,此人不是苏子修,又是何人
苏子修唇角轻轻勾起,见着她的动作,便又风轻云淡的道了一声,“姑娘不坐”
坐还是不坐
她眨了一下眼,大方坐下,背挺的坚直。
林蔓并不欲与他说话,二人之间本便也不相熟,沈景安在她右侧坐下之后,她则紧紧盯着那高台上,瞧着今日的主角何时登场。
苏子修撇了她一眼,笑道,“姑娘果真好记性,还记得在下姓苏”
对方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倘若不是因之前在天香阁见过,未免被他认出,林蔓对此人倒还当真有结交之
想法。
可那日他说了她有些眼熟,又如何敢在他面前晃悠
林蔓回头,同她十分有礼貌道,“公子样貌出众,气质出众,小女子能记着也是正常”
“是么”苏子修笑笑,“姑娘样貌出众,才华出众,恰好在下也记着了”
才华出众
林蔓眸子微敛,仍旧装傻,“不知公子在说什么”
“姑娘心中知晓便可”苏子修道,一双眸子撇至她挽发的木簪上,又笑了,“姑娘这木簪,在下那日倒是在天香阁见过”
话中之意,乃是苏子修明言,他通过木簪已是认出了她来。
林蔓心中一个咯噔,转而却是笑了,“是么大街上随意买的,公子喜爱逛夜市,眼熟也是不足为奇”
苏子修还欲要说,一旁的沈景安却是再听不下去,直接让林蔓跟他换了个位子,那双尤为深邃的眸子散漫的撇了苏子修一眼,淡淡道,“公子,当自重”
被一个不足十五的少年提醒要自重苏子修不禁又乐了起来。
少年容貌生的绝美,虽还带着几分稚嫩,可雌雄莫辩的模样却是比一般女子都要美个三分。
他着了一袭白衣,而旁侧的那少女却穿了一袭嫩绿色百褶罗裙,一眼扫去,倒还当真是郎才女貌,犹如是从画里走出的一对璧人一般。
“小公子多心了”想了想,苏子修解释道,“在下不过是敬佩姑娘文采罢了”
“公子文采卓越,何须敬佩一个小女子”
若是平日里,沈景安绝不与旁人浪费如此多的口舌,但如今关乎了林蔓,便未能忍住多吐了几个字,“你吓着她了”
一句你吓着她了,让苏子修愣在了当场,最终透过沈景安看了林蔓,见小女子脸上的确有几分严肃
,这才轻声说了一声抱歉。
声音很轻,可林蔓却听清楚了。
只是不欲回头同他再多对话。
而苏子修的话,却无疑又是给林蔓敲了一个警钟。
她太粗心大意了,那日虽遮了面,但挽发的簪子却是没变的。
这簪子又是林燕风亲手所作,只怕是独一无二的一支。
心惊之外,她则又暗暗感叹了一声,他这人心思当真是谨慎,不过是那日粗粗瞧了一眼,便能将她观察的如此细腻。
不待她想上多久,便见得戏台子上终于有人登了场。
先是有几个女子唱了青衣与花旦,而后再是老生与武生,最后的压轴大戏,才叫那当红小生上了场。
几乎是他在一上场的瞬间,整个楼内的女子便都惊呼了起来。
一声高过一声的“花爷”震得林蔓耳朵生疼。
台上的男子着了一袭粉色戏服,服饰上绣了许多繁杂纹案,且他头戴方巾,手指折扇,乃是十足的文人装扮。
面上画了十分浓厚的戏装,不大瞧得清楚那容貌,但也足可见得他挺立的五官。
眼神尤为有神。
能让女子如此为之疯狂,想来那样貌定是不差的。
林蔓将身子往后靠了靠,将手搭在椅柄上,手微微撑着头,认着瞧着台上正演着的那场大戏。
戏谱十分套路。
书生寒窗苦读十几载,文采极好,加之风度翩翩,被大户人家小姐看上,且那小姐样貌生的俊俏,书生则也一见钟情。
但小姐父亲瞧不起这么一个寒酸书生,便棒打鸳鸯,奈何二人情比金坚。
最后小姐父亲无奈,只得与那书生道你若是能高中,我便将女儿许给你。
从此之后,书生更发卖力的寒窗苦读。
上京赶考之前,书生与小姐信誓旦旦道且等我高中回来,必定会风风光光迎娶你。
可小姐这一等,却是几年。
书生因未曾高中,无颜回乡,只在京城寻了份活计,一边干活一边读书。
科举乃三年一考,书生直到六年之后才终是中了榜眼,待得回乡之时,那小姐却是病逝了。
离去之时,小姐恰是十五妙龄, 本以为等个三年书生便可回来,未曾想这一等便是六年,双十出头的女子还待字闺中,被邻居等人议论纷纷,再加之书生此去多年渺无音讯,她身子日渐消瘦,最终抑郁而终。
书生得此消息,悔不当初,跪在小姐坟前哭了三夜,最终生了场大病,就此去了。
一场戏看下来,已有不少观戏女子泪眼纵横,拿着帕子轻压眼眶,嘴里轻声念叨,“公子当真是可怜的”
林蔓听得,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轻轻摇头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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