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回家,近况
车轮辘辘,家门近在眼前,赶车的李广年坐下有水滴顺着湿透的衣裤滴答落下。
杨家马车停到家门前,两排车轮印之间拖了一路断断续续的水迹。
外头端坐的背影有几分狼狈,却难掩神清气爽。
杨彩芽看得抿嘴笑,胡乱裹着湿外衫的大郎已经钻出车厢,刚和李广年并肩而坐挂着短腿在车板上晃荡,对门的李长贵家门就应声而开,长贵媳妇探出头来,见状先是一愣又是一喜,边推门而出边问李广年,“怎么突然回来了”
李广年刚张口,长贵媳妇视线在浑身湿透的李广年和大郎身上一转,已是猜到他们从何而来,转头看向车厢内,笑着和杨彩芽打招呼,指着李广年道,“这傻小子,河那头都是些半大小子,怎么就把你彩芽妹子带过去了”
李广年面色微红,大郎见到了家门口,扯下外衫拧水,替李广年解围,“刘婶婶,您别怪广年哥。彩芽姐没见过这种热闹,就坐在车里远远看一眼。青山河的那个高台可高了,还是广年哥抱着我跳的”
好歹自家儿子行事有分寸,没大喇喇的就把个小姑娘领到一群“衣衫不整”的小子堆里。
也晓得看顾着大郎。
长贵媳妇暗暗松口气。
杨彩芽闻言笑起来。
越是留心观察,就越觉得李广年是个好少年性子虽腼腆些,做事说话却十分细心周全。
刚才他们赶车去青山河凑热闹,李广年先安置好她和马车,选的位置不远不近正适合围观又不引人注目,后来带了大郎爬上高台,和村里的少年们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带着大郎和人打成一片。
他即是存心要回村里“跳河祈愿”的,行动也不拖沓,和人笑闹一阵后就果断冲下高台该放开的时候也不扭捏,动作利落喊声高亢,水花溅得老高。
回头爬上岸就回了高台,抱着跃跃欲试的大郎又跳了一回,带着大郎套好衣衫才回了马车。
心细,有分寸,该正经的时候正经,该玩闹的时候玩闹。
李广年心里默念的意中人名字如果真是翠花,她乐见其成。
杨彩芽的念头不过一闪而过,长贵媳妇已经接口道,“虽说是夏天,也不能老穿着湿衣衫,快,快回家去擦擦身子换身衣裳。”
大郎笑着应下,杨彩芽转眼去看李广年。
“娘,我先把彩芽和大郎送进去。”李广年跳下马车,和长贵媳妇商量,“我跟白叔柳婶婶打声招呼就回家。我们晚些和杨家一块儿进镇,晚上我和四堂兄带大郎去逛夜市。”
看来儿子不仅将自己的暗示听进耳里,还十分上心,长贵媳妇眉角染上欣慰和笑意,自然不会反对,竟是多的叮嘱话一句没有,转身就回了自家。
杨彩芽见状眉角微挑,目光落在长贵媳妇的背影上若有所悟。
杨家大门虚掩着,李长贵叩门推开,冲里头高声招呼一声,便快手快脚的卸下门槛赶车进去。
迎出来的只有怀抱着玉娘的柳氏。
大郎跳下车就冲到柳氏跟前,喊了声“娘”,抓着妹妹软软的小手逗弄起来,冰凉的河水激得玉娘手舞足蹈,甩开大郎的手就往柳氏怀中钻,咿咿呀呀挂着晶亮口水咯咯直笑,小身子扭得柳氏身前背带变了型。
柳氏又好气又好笑,护着玉娘躲大郎的“魔爪”,“这是跑去哪儿弄得一身水去去,赶紧进去拿手巾擦干”
大郎应声就跑,李广年忙上前行礼,将带着杨彩芽和大郎去青山河凑热闹的事说了,有些赫然道,“我想着天气热不妨事,大郎又说他会泅水我才柳婶婶别怪我。”
男孩子爱玩爱跳本是平常,柳氏哪里是真的责怪大郎,闻言反而打趣道,“哟,这跳河祈福也不知我们广年许的是什么心愿”
李广年脸色涨得通红,抬眼快速扫了眼满脸笑的柳氏,忍着羞意尽量镇定大方的转开话题,得知白叔不在家,便也不多留,高声朝着后院和大郎招呼一声,便和柳氏杨彩芽告辞。
背影急匆匆的,脚步都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凌乱。
柳氏只当他少年郎皮薄,被自己打趣得招架不住,托着缩在背带里的玉娘哈哈大笑。
柳氏对李广年的态度没有特别之处杨彩芽目光微闪,挽着柳氏走向后院,转口问道,“白叔怎么今天还去五里村”
“他哪里闲得住家里又没事,虎子几个也勤快,今天仍是一大早就来找你白叔去了地里。”柳氏答道,见玉娘挣扎着伸手要抱杨彩芽,干脆解开背带,“也就做一上午的农活,中午回来吃过饭,我们就收拾收拾去镇上。店里怎么样怎么突然和大郎跑回来了”
杨彩芽将铺子的事和吴氏交待的话说了,接过玉娘抱在怀中哄着逗着。
柳氏几不可闻的低哼一声,语气古怪,“大嫂想得周到,不过那小权氏母女可不用别人操心。自己带齐了车子箱笼过来的,许巧儿这两天去镇上都有自家车夫赶车。今天去镇上过节,自然也坐自家的车子。哪里用得着和我们挤在一处。”
直呼小权氏母女的名字,没有用昵称,更听不出亲近之意。
杨彩芽一怔,柳氏脚步慢了下来,略去权氏秘辛,将小权氏初到曹家和自己的冲突说了,话里话外都暗示权氏和曹卓对这门表亲并不亲近。
杨彩芽听得暗暗咂舌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许巧儿骄纵,小权氏更是嘴里不饶人的跋扈。看来曹卓的担忧没错,这就是一对搅事精
只是照柳氏这么说,家里怎么会这么安静依柳氏的脾气,既然和小权氏一开始就不对头,两家一墙之隔,柳氏每日里都和曹家有来往,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地利,不去有事没事踩踩小权氏
杨彩芽才想到这里,两人走过穿堂跨进后院,就看见西墙上的小门关的严丝合缝。
见杨彩芽疑惑的看过来,柳氏眉头动了动,语气已经恢复如常,“你知道我的脾气,小权氏那做张做致的模样我可懒得应付。还有那个许巧儿,成天说话不好好说,捏着个嗓子娇声娇气的也不嫌累得慌我是看都懒得看她们一眼,和权姐忙完零嘴铺的事,正好歇两天关在家里带玉娘准备过节。就没往曹家走动。”
小门紧闭,柳氏不过去,看样子权氏也没有刻意带着小权氏母女来杨家走动这何止是对这门表亲不亲近,简直是满心戒备。
若真是关系好的亲戚,权氏又怎么会不带着人和交情颇深的杨家来往,修补修补小权氏和柳氏关系。
怪不得这几天食肆清静的很,没见许巧儿再来耀武扬威,也没见小权氏来露脸,原来是有权氏拘着。
杨彩芽多少松了口气有曹卓维护在前,许巧儿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情敌”,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但她无心,难保别人无意。她里里外外忙得很,实在不想还要分心去应付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如今曹家态度明确,她身为杨家一员,跟着柳氏这个长辈的态度走,倒也省事。
柳氏已经转口说起别的事,“五里村八十亩地,已经收了过半的早稻。今年家里的口粮不愁了。还有一大半的富余能用到食肆去,这可能省下不少买米买面的钱”
原来在官里村,白叔家那五亩良田就够一家子一年嚼用,如今这八十亩早稻的产量可想而知。
杨彩芽收拢心思,仔细听柳氏算粮米用度。
大郎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裳出来,噔噔噔跑到二人身边,听二人说的是家中庶务,小脸神色一凛,也不再顶着半湿的头顶去逗弄玉娘,仰头垂手仔细听柳氏和杨彩芽说话。
杨彩芽见状暗暗点头,等柳氏话音落下,笑着和大郎说道,“等你下次书院休沐,五里村那块地的粮食应该都收完了。到时候你把账册带上,跟着你爹一块去打粮收粮,粮产的账目要怎么记,你和你爹商量着记录清楚,回头仔细报给我听。”
读书人精贵,能供得起家中儿孙进学的,无不盼着儿孙一心扑在学业上,早日读出功名。
杨家人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杨彩芽却不想本末倒置,让大郎读死书,让杨家人把大郎单纯当个读书人“供养”起来教养的根基和潜移默化的观念灌输同样重要,她可不希望大郎只顾着读书,养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学究做派。
不时总要在杨家人耳边念叨孩子学习庶务的重要性,和大郎的书信来往也以家中境况和生意为主,让他时刻记着自己也是杨家一份子,就算无法事事亲身参与,也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
柳氏在大郎教养问题上向来唯杨彩芽马首是瞻,闻言自然没有异议。
大郎正色应下,丝毫没有犹豫,和杨彩芽商量道,“书院里有座藏书楼,里头有不少苏州府府学抄印送来的书,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各样的书都有。我明天回了书院,找找看有没有和农务相关的书籍。要是有家里能用上的,我就慢慢抄录下来,带回来给家里用。”杨彩芽心中一动,笑道,“好,不管家里用不得用得上,多看多学总是没坏处的。不拘江南农务,要是有介绍其他地域的,比如西域或是其他异域农务的书,你帮我留留心。如果外头能买到的,你就把书名记下,告诉我一声。”大郎诶了一声,西墙小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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