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态度
今天回门,杨彩芽只带了许二媳妇一个在身边,连白茶和红茶两个大丫环都没带,又因两家离得实在太近,二狗那一溜护院也没有跟过来。
但林家寨出身的人,到底情分不同,女眷们说着家长里短,白叔就问起二狗几个,“我看二狗喜宴那晚没少喝,醉得都没了这大半年打练出来的沉稳。怎么样他们几个这几天在长史府,没给守约添麻烦吧”
大婚那晚,二狗又岂止是没少喝。
原先没进杨记零嘴铺做活之前,就是个内敛机敏的性子,这大半年在杨家名下忙里忙外,反倒越加沉稳起来,没想到喜酒一喝,高兴得难得露出了少年人情态,也不让黄子俊帮曹卓挡酒,抓着曹卓不放,硬是拼了近两坛酒才作罢。
整晚都不知抱着酒坛子在嘟囔什么,最后是实在醉得不成样子了,被池方正几个硬是扛着出了翠芳园,喜宴还没过半,就已经在护院住的小院子里睡得不醒人事。
据说宿醉到第三日上头,人还调整过来,连当时长史府下人拜见新主人都没能去,由池方正代为告罪,请了假的。
二狗虽没有失言说出什么,但临到对景压在心底的念想多少还是漏了点出来,别人或许不觉有异,李广年临走前却是特意去长史府见二狗,私下把这件事的首末告诉了翠花。
两人少不得暗中唏嘘一番。
此时听白叔提起,单纯是怕二狗几个差事出差池,翠花却是偷偷竖起了耳朵,听曹卓怎么说。
她行事爽利向来不爱捣腾小动作,这副样子尽数落在曹卓眼中,曹卓眼角一翘,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杨彩芽,若无其事道,“也是一时高兴失态罢了,白叔不用担心。家里如今也没有什么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先前说的拳脚师父我已经请进府中,继续教导狗蛋狗剩两个。”
说着佯咳一声,见杨彩芽看过来,才继续道,“彩芽和我提了提,想给二狗和狗蛋、狗剩三个改个名字。往后要是外出交际,原来的名字好说不好听。等过两天,和大壮提过这事,就让我手下幕僚拟几个合适的名字上来,让彩芽和大壮挑着换了。”
二狗这几个护院,说是护院,其实保驾逞威还是其次,主要是杨彩芽手下有嫁妆和铺面要打理,将来是主要还是替杨彩芽处理生意上的事,代她出面出力。
真要继续沿用狗字辈的名讳,将来一报家门就真是略搞笑。
现在正式提出改名的事,也是题中应有之意,而曹卓当件大事来说,又动用幕僚,一是重视杨家和林家寨的关系,二是给二狗几个体面给二狗几个体面,就是给杨彩芽面子。
翠花眼珠子一转,笑弯了眼。
白叔几个自然也是笑着应和,曹卓就去看赖在他身边的大郎,顺势说起将来要正经教他骑马射箭的事,“教狗蛋狗剩的师父就是弓马好手,我已经让他帮着找合适的马,寻一把合用的弓给你。你回了青山村课业不能断,功夫也别落下。回头我是要考校的。”
大郎脸色放光,跳下椅子拉着曹卓就要去练武场耍。
一看曹卓起身,抱着杨彩芽不放的玉娘嘴一扁,大眼睛里又蓄满了泪花小囡囡这几天被家里人轮番哄劝,好容易接受了杨彩芽嫁人为妇,以后要和她分隔两地的现实。虽说不是胡闹骄纵的性子,但今天见了平时最喜欢的曹卓,却是一句话都没和曹卓说,一副指责他把杨彩芽骗走的小模样。
柳氏这个恶趣味的娘,见玉娘这副模样就抱手看好戏。
杨彩芽嘴角抽了抽,曹卓已经调转步子,长臂一探就将玉娘驾到脖子上,半仰着头哄道,“我和你彩芽姐,大郎哥要去后头练武场,也带小玉娘去好不好我也给小玉娘弄一匹小马驹来,以后就带着小玉娘在练武场跑马,将来比你大郎哥骑得更好更快,好不好”
玉娘含泪欲哭的小脸顿时纠结起来,见大家的目光都饶有兴味的落在自己身上,挣扎了好半晌,又看了眼大郎,才嘟着嘴张手去抱曹卓的脑袋,喃喃道,“阿卓要给我弄匹比哥哥还好的马才行不然就把彩芽姐还给我,不然我长大也不嫁给阿卓了”
玉娘那句要嫁给阿卓,在他身边保护杨彩芽的话,早被翠花学给众人听过。
曹卓压了压忍不住要翘起的嘴角,一本正经的保证,“那是自然,我给玉娘的东西必然是要最好的。”
玉娘听着破涕为笑,到底是自己最喜欢的大哥哥,照着曹卓脑门就奖励了他一个亲亲。
见曹卓三两句话就哄住玉娘,再听玉娘“大言不惭”的话,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吴氏就起身招呼,“你们自在去后头玩去,待会儿饭菜好了再让许妈妈去喊你们过来。”
这顿回门饭,杨家众人是必然要亲力亲为的。
杨彩芽和曹卓都笑着应下,自带着大郎和玉娘出了正厅,往后头练武场而去。
吴氏几个带着许二媳妇,去大厨房分工忙活起来,忙道半道,白叔就喊许二媳妇,“去前头请余先生和余然进来。”
余先生主仆在杨家是什么地位,在青山村待过一个多月的白茶自然清楚,回了苏州府就私下和许二媳妇说过。
许二媳妇不敢怠慢,忙擦干净手抻了抻衣袖,喊了个婆子带路,去前头客院请人。
后头练武场内,山风已经被牵进来,说起来大郎自从到了江南,除了几个曹卓带他,已经好久没有单独骑过马。
这下带着曹卓参观过他出主意修葺的练武场,就迫不及待的翻身上马,由曹卓护着跑了几圈找回感觉,就带着跃跃欲试的玉娘一道做耍他也细心,知道玉娘人小力弱,不敢让她直接坐马鞍,取了背带来牢牢绑在身前,才敢渐渐放开速度奔驰起来。
偌大的练武场上就响起玉娘欢快的尖笑声。
一时倒是硬生生盖过了杨彩芽的问话声,见大郎虽玩得兴起,护着妹妹的动作却极有分寸,曹卓才偏头看向杨彩芽,“你说什么常刺史怎么了”
说着便拉着杨彩芽站得远了些,好方便说话。
杨彩芽只得将许二媳妇打听来的消息再说一遍,不解道,“听许妈妈的意思,常刺史能坐席坐到最后,是难得的给人面子。之前我还在青山村时,张二的平安信里也会提一些旧长史府的事。倒是没听说常刺史如何拉拢你,怎么这次吃酒不仅带着如夫人和唯一的庶子出席,还给了天大面子似的坐到了最后”
若是常刺史有意拉拢曹卓,就少不了私底下和旧长史府有来往,张二信中既然没提,可见常刺史除了公事,私下并没有和曹卓亲近的意思。
偏偏又在请了满苏州府有头脸的官员面前,给了曹卓这样别人没有的体面。
这位常刺史的态度实在令人寻味。
杨彩芽如今是长史夫人,和女眷的交际如何打算先不论,对常刺史这位最强劲的地头蛇,却不能不多关注,末了秀眉微蹙,“照你之前说的,常氏人脉手段都不可小觑,他要是有心查你的底,未必摸不到定国公头上。”
曹家原先是定国公府家将,曹父曹兄又是因公殉职,这些底细是抹也抹不掉的,常刺史要查并不难,就看他查到了什么地步
杨彩芽不自觉的靠近曹卓,轻轻拽着曹卓的袖口,语气难得透出担忧,“你在府衙顺利吗有没有人为难你”
眼看着沈练和卢午阳都调任江南道,可见定国公千里伏脉,迟早是要有大动作的。
常氏表面上看着不党不派,但和常氏渊源颇深的望族中,张氏一族里却有个方惜月,京城方家背靠的可是左相单府
她的担心,曹卓自然猜测的到,闻言神色却是丝毫不动,语气轻松赞了一句,“你身边那个妈妈到底是县令家里出来,打探到的消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倒也在点子上。”
杨彩芽挑眉,曹卓长指勾住她拽着自己的素手,接着袖子这样捏了捏,安抚道,“常氏如何你不用担心。我上任后,虽说对府衙的官员格局有不可避免的影响。不过常刺史可是经年的老狐狸了,如今对常氏来说,求的不是更上一步,而是原地守业求稳。”
“他给我面子,多少也是探到了我一点底细,再深的东西他还查不到。不管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表面上只要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也不会搞什么小动作给我添堵。说起来我上任后,反倒是张家的动静更大些,还有常刺史那位庶子常一尘,到底年轻气盛,看不得外人突然把了府衙的要职。”
说到这里顿了顿,思绪有了片刻飘忽。
杨彩芽又拽了拽曹卓的衣袖。
曹卓才扬唇一笑,“你放心。我们和常氏不会有大冲突。等到我说的那件政事有了眉目,常氏就是有心为难我,也分不出工夫来了。”
话里有话。
是说淮南道、江南道因着他说的那件政事,会有大动作。
还是需要常刺史这样的顶层大官配合的大动作。否则怎么会分不出工夫来杨彩芽眨了眨眼,心头就是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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