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好好过日子
    叶存山只想睡觉,应话敷衍。

    “行啊。”

    云程完全没听出来,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说了几种可以造纸的材料。

    “稻草、玉米杆,有些草类和笋壳也可以,用构树会比较快,竹子最好。”

    这事对他来说很重要,原材料说完了,他跟背书似的说着各类流程,什么东西难弄。

    一个个说完了,叶存山也在他的嘀咕声里睡着,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云程

    他气哼哼翻了个身,也闭眼睡了。

    床板还是硬,被面还是糙,但这晚云程睡了个好觉。

    隔天,两个人起早。

    家里果真如叶存山所说,穷得揭不开锅。

    早上的粥稀得不见几粒米,粗粮饼子也从四块缩减成两块。

    他往锅里打了个鸡蛋,切了菌菇野菜进去凑数,盛出来也有满满一大碗。

    云程早上去鸡圈摸鸡蛋,蹲到了鸡圈口,跟三只鸡大眼瞪小眼,小手几次伸进去,都快速缩回来。

    他怕被鸡啄。

    叶存山叫了他两声,没听见回应,出来看见这一幕,绷不住表情被他逗笑。

    他过去,把云程拎开,单脚勾开鸡圈,蹲身摸了两个蛋出来时,云程臊得耳根都红了。

    声气低不可闻“它们一直盯着我”

    叶存山看他瘦瘦白白一小只,对他只有二字评价娇气。

    也不知道前面十几年怎么过来的。

    饭后两个人要去族长那边登记族谱,四舍五入等于现代去民政局领证。

    云程换上了补丁少的衣裳,用木簪挽了头发,还抹水压下炸起的碎发,简单又庄重的打扮了下。

    再拿上了银子,就跟叶存山下山去找族长。

    叶家族长也是静河村的村长。

    回头云程要把地买回来,也是在他那边。

    “我家原本只有七亩地,两亩水田,五亩旱田。卖了十三两银子,加上你之前借我的,一起有十六两。”

    “爹的丧事村长帮我操办的,我选了好一点的棺木,也重新给爹娘立碑,花去了四两。”

    全部买回来是不够的。

    叶存山说“把水田买回来就行。”

    云程家的旱田分割厉害,都是别家不要的边角料,东一块西一块,地不肥沃,砂石多。

    昨天拜托叶粮提前打了招呼,今天族长叶根就在家里没出去。

    两人过来时,他桌上摊开了本族谱,云程眼尖,看见了叶存山的名字。

    他这辈是“存”字辈。

    往后还有存雨存雪,存金存银。

    叶根今年四十多岁,身材高壮。

    人很和气,见了他俩过来,还一人给了一个红鸡蛋。

    “今早让桂枝煮的,吃了就好好过日子。”

    桂枝是他媳妇。

    显然,昨天下午在云程家门口那一出吵闹叶根也知情,就没有问他们长辈对亲事的看法。

    云程看叶存山点头,他才接下,鸡蛋还热着,从掌心烧到脸上,染了一层薄红。

    “谢谢叶叔。”

    登记很简单,就例行问话是不是自愿的。

    过后还特地嘱咐云程“存山是个能干的,你俩开始日子难,熬一熬也能过,别被你大伯他们歪话哄骗,信了可以穿新衣吃饱饭的鬼话,把自己性命都卖了。”

    云程乖顺点头,小脸认真“我知道的,不会听他们的。”

    叶根这才笑了,“地呢买回去吗”

    路上已经商量过,交由叶存山处理。

    水田少,价高,占了大头。

    买回来一下去了六两银子,兜里也只剩下六两,云程看了心疼。

    不过他生来带病,惯会苦中作乐,握着手里温热的红鸡蛋,也喜笑颜开“今天有加餐”

    叶存山觉得他傻气,没应话,唇边不自觉也挂起了一抹笑。

    从叶根家里出来,遇见了挺多装偶遇的村民打趣着问话。

    云程躲叶存山庇护下,安安心心当鹌鹑。

    叶存山说多了,也烦了,把云程手一抓,再有人问,他就摇摇两个人牵着的手。

    云程全程红脸。

    低头一看,叶存山的麦色皮肤被他雪白皓腕衬得跟黑不溜秋。

    他叫叶存山,“你低头看看。”

    叶存山看了,还捏了捏云程手腕儿。

    “瘦得皮包骨。”

    得好好养一养,补一补。

    农闲时候闲人多,村里一点新鲜事够人茶余饭后聊上好几天。

    本就一路有人搭话,再旁若无人的牵手说小话,那腻歪劲儿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后来撞见了他俩,就没人继续问了。

    倒是在他俩走远以后,聚众扎堆低声议论。

    “前年叶存山考上童生时,多少人去说亲呢,他谁也没要,说要挣个功名再谈亲事。”刘婶神色里藏不住幸灾乐祸,“现在功名没挣到,亲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娶的还是个名声不好的穷哥儿”

    氏族村落,排外时异常团结,内部也是各有各的矛盾。

    叶存山人会来事儿,干活利索。同样地里刨食不识字,偏偏他有门路跟县里人搭上关系,还坐船去过府城走商。

    那时去叶家说亲的人都要踏破了门槛儿,邻村都有好些媒婆来问。

    可惜,他去了一趟府城,心就野了,非要读书。

    别人十五岁考上秀才的都有,他十五岁才开蒙。

    拿自己还小,精力不足为由,拒绝了一个又一个说亲的人。

    叶家还因此闹了几场。

    等到叶存山被分出来单过,还有不少人观望。

    都说没家里人支持他读书科举,他迟早要收心好好种地打猎,安心当个泥腿子庄稼汉。

    可他人看起来是收心了,却也无人问津了。

    叶家太狠了。

    一块地没给不说,还一点帮衬没有。

    谁家日子也不能喝西北风的过,短短数月里,叶存山就成了个破落户。

    倒是有些家里有地有钱的人招他做上门婿,允诺供他读书,他没同意。

    刘婶家的宁哥儿就是这样。

    后来说带地带钱嫁人,叶存山也没同意。

    当时有人就说叶存山怕不是想当一辈子单身汉,还有人嘲讽他是惦记着登科及第娶官老爷家的千金。

    结果叶存山娶了云程。

    这一下就少不了有人把刘婶家的宁哥儿拉出来对比,她都听见好些人笑话她家宁哥儿倒贴钱都不要了

    刘婶想想就气,说话刻薄“程哥儿以前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成天窝家里不出门,来洗个衣裳都缩胸驼背,现在笑得带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爹多开心呢”

    这话没人接,静默了会儿,话题被生硬的带到了陈金花身上,又聊起了陈金花这个把叶家大儿子分出去的后娘,能给几两银子。

    陈金花也在烦这事。

    当初分家时,叶存山什么都没拿,叶大一时愧疚,加上两老有心逼他成亲,就在分家契上写了个会出聘礼二十两。

    因着这个,她对叶存山的亲事一向防备。

    现在叶存山毫无预兆的成亲了。

    陈金花怀疑他是故意的。

    云程好拿捏,孝期不同房,不办酒席还能白拿银子。

    以后散伙了,她也不能去把银子要回来

    叶大在编竹筐,被陈金花绕得眼晕,皱眉道“你转悠什么存山不就娶个媳妇吗”

    分家时,陈金花表现大方。

    不说外人怎么评价她的行为,她自己说话还是挺漂亮的,忽悠叶大是一哄一个准。

    陈金花说“他成亲我也高兴啊,给他成亲准备的银两一直单独放着,就等着他带媳妇来拿。可是你看看他跟谁成亲的那云程还在孝期,存山就把人领回家了,昨晚都在山上睡的”

    叶大眉头皱得更深,一想当初把儿子分出去的原因,又垂下眼,“那又怎么两根光棍,也过了明路,有什么不可以的。”

    陈金花一击掐中叶大命门“那他还科举呢,这还怎么考”

    叶大不编竹筐了。

    虽然他对儿子的科举路没有过银钱支持,但家里出一个秀才都是天大的光荣。

    叶存山有主意,还说能攒钱考呢。

    他将新编的竹筐带了三个去了族长家,准备找他说道说道。

    叶存山跟云程回家里拿东西。

    这次把被褥都拿了,云程还以为是入冬取暖用,结果一回山上,叶存山就给他收拾另一间卧房。

    云程都给他整懵了。

    怎么才登记,就分房睡了

    他扒门口看着。

    叶存山有理有据“你要守孝,百日内不能同房。”

    云程疑惑“不能同房是这个意思吗”

    是不是的,床都给他铺好了。

    叶存山还拿云程很在意的洗头洗澡问题,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今天天晴,洗头发能晒干。”

    再冷一点,就是晴着也不好洗了。

    云程果然不计较了,将红鸡蛋妥善放床头,就麻溜儿的去叶存山屋里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过来。

    水要烧一阵,云程跟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叶存山身后转悠。

    最后被摁在了小板凳上,让他递柴烧火。

    而叶存山本人,又拿了昨天带回来的书继续翻阅。

    云程还想学认繁体字,也要叶存山的帮助尝试造纸。

    他搭讪“你能教我识字吗”

    叶存山眼没离书,“可以,不过没纸笔给你练字,我给你弄个沙盘。”

    说着,他记起来昨晚上云程嘀咕了半晚上的造纸术,对上云程发亮的双眸,就知道他还没放弃,想再试试。

    “你那个造纸术怎么弄的,再说说。”

    云程当下就又讲了一遍。

    他看过比较多的视频流程,都是竹子跟构树比较多。

    竹子造纸周期太长了,暂时可以用构树试一试。

    这事儿好办。

    他说的材料叶存山都见过,两人就住山脚下,砍树砍竹都方便。

    嘱咐云程好好烧水,叶存山拿着砍柴刀就去砍了五棵构树,去掉多余枝条后扛着回到了前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