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存山学习能力强,同一个内容,云程画了导图、手动分级,给他做了两个版本,他当天就用云程整理出来的笔记试了下。
具体好不好用,他用对了没有,还需要过段时间才能看出结果。
云程说“到时也能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
他看叶存山的计划本,上面一排排的打卡都是背诵,吓人的很。
全部要背的话,他就不知道这种笔记有没有意义。
叶存山说有,“这个温习方便,也有很多书不是背全本的,能做拆分。喁稀団。”
他读书时间短,能有今天的成绩,也源于他愿意思考,用技巧去弥补差距。
短期而言是很有效的,现在到府学,要开始补短板,看的书多了,他的时间精力就不够用。
云程本来说以后能帮他誊抄文章,结果叶存山说“书院每天还有书法功课。”
一般每天临一页纸,每页十六行,一行十六字写满就成。
被罚时例外,最低得翻倍。
所以文章字体教官也会看,到时被发现得不偿失。
云程就叹气,“那行吧,你辛苦了。”
学习了思维导图,时辰就晚了,明天休沐,能背一天书,叶存山今晚就偷闲,跟云程一块儿泡了澡,夜里抱着他亲亲蹭蹭。
云程嫌热,想推开,但推不开他这个黏人精。
叶存山还趁机提条件,“你叫我声哥哥,我指不定就松开你了。”
云程哪里不懂他
这声哥哥叫了,就不是亲亲蹭蹭了
骗不到他,叶存山还要激将法,“你变聪明了”
云程拧他腰,不接话茬,转移话题,让叶存山接着说府学的事,“欺负排挤你的人都怎么了”
叶存山也是会翘小尾巴的,云程问起他就说。
府学名额有限,今年除却他跟杜知春外,还有另外六人入学,其他人也有相熟的同窗,交情浅薄,略过不提。
他们这个时候来,就跟插班生一样,跟着已经学习过一段时间的老生一起上课。
府学规矩多,衣冠仪容,举止谈吐都有要求。
一般对新生会宽和些,前面几次初犯,教官会提醒纠正。
更严重的则是学生之间不和,争吵以至于打架动手,这个责罚就很重,当时罚过后,往后还要给文章降低一等。
月考季考都要给做考评,岁科两试更别提,事关生员评级和乡试资格。
他不想继续往上考还好,若想往上,这个大过是绝对不能被记的。
不然他以后必须保持甲等的评分,叶存山还没自信到那一步。
所以前两天忍过以后,他看这些人还没消停,就不跟人客气了。
云程支持他,“他们想断你前程,你跟他们客气什么”
叶存山亲亲他脸,学着云程下钩子,“想听后头的,就叫声哥哥听听。”
云程才不上当,“你不说,我明天去找杜知春问。”
他俩一块儿上学,这事肯定知道。
叶存山就老实讲了,讲之前还要说云程不如以前有情趣了,“你都不会哄我了。”
好歹捧捧啊,这多没意思。
云程憋着笑,让叶存山快点讲,“我要睡觉了。”
“哎。”
叶存山只能自己伸手占便宜,得了个心里安慰,才开口。
“我看他们挺熟练的,几个人配合得很好,还会避开教官,一唱一和的,什么话能挑动情绪就说什么,觉得他们应该不是第一回干这事。”
“府学规矩如此,他们说话阴阳怪气,也不是跟人动手的理由,叫来教官也不过是言语劝诫,行为上来说,还是我们新生不讨好,会让教官觉得我们小题大做。”
所以很多人都是忍忍忍,直到忍无可忍,入了套。
前几天摸清楚规矩,知道他们平时最爱的去处,几人习惯后,叶存山就相当简单直接的回敬过去了。
刚好夏天虫蚁多,大的小的他都敢抓,耗子都逮了几只,还可惜没有蛇,只找到了马蜂窝。
云程听得满头问号,他说“叶小山,你知不知道你这行为很像小学生。”
叶存山就当小学生。
“他们先钻空子的,我倒是想直接把人揍一顿,这后果太严重了,成天被一群苍蝇围着嗡嗡嗡也烦,简单粗暴点就挺好。”
后头的事就让叶存山觉得他们好像没有脑子。
“他们居然找教官告状,说虫子耗子都是我抓的,他又没证据,我反手就说他污蔑。”
那些人还自己说漏嘴,说他们结仇的原因。
叶存山就学杜知春,表现得相当茫然,“啊,你们说那些话不是提醒我规矩,是在挤兑我啊”
他比其他农家子显眼得多,因为他黑黑壮壮,一看就是经常下地干活的。
经常下地,还能拿案首入府学,在教官那里有天然好感。
那群人自己告发,加上叶存山这么一演,杜知春还给打了个配合,“啊,这些话我也听过,各位师兄不是好意教导啊”
府学里还有其他被挤兑过的人,七嘴八舌一说,这原本过去告状,会被当成大题小做的事儿,就被教官认真对待了。
贴榜批评就算了,内舍马桶他们要倒一个月,这期间再犯事,还会记过。
叶存山现在有家室,不能随便把人得罪狠了,回头跟人碰面,就很和善的邀请他们“我发现了一个马蜂窝,咱们一起去捣下来吧”
谁敢去捅马蜂窝
这件事解决,就能安安静静读圣贤书了。
云程大力夸夸,“做得好,真棒,真厉害,下次还这样”
叶存山要他给点实际的东西,“我今天都没折腾你。”
云程顶嘴,“又不是我不让你折腾。”
叶存山“心疼你还心疼坏了”
为什么心疼,云程心里明白。
古代冬天他还能抗抗,出门少,有毛衣棉袄穿着,还都能坐炕上,也有暖桌,他适应良好。
热起来他就不行了。
往井里冰个绿豆粥,冰个果茶,他都不敢喝太多。
冰桶也不敢用。
这蚊帐又偏厚,室内放了薄荷也不能完全驱虫,存银每晚还进屋烟熏。
云程就怕被咬,蚊帐还是挂着的,闷得很。
所以他到府城后,就没睡过什么好觉。
刚安家那天,叶存山闹他一回,他都没睡懒觉。
这哪里还敢折腾他。
云程就说“那得怪你,谁让你不是冬暖夏凉的体质抱着跟个小火炉似的,我没把你踢开,都是爱你。”
真不讲理。
不讲理,叶存山给他摇扇子。
这时候就最能感觉到云程体质虚了,很容易出汗,身上又冰冰凉,冰冰凉还叫热。
冬天动一动还好,夏季还没怎么就一身汗。
家里现在没人帮忙洗衣做饭,是云程跟存银一起干,他衣服都不敢换太勤,还说想做个短袖短裤穿。
可惜哥儿就是哥儿,不能跟叶存山这大男人一样,他真这样穿了,得被人指指点点。
叶存山说可以,“你晚上穿。”
云程就开心了,开心才给奖励,告诉叶存山“棉花娃娃快缝好了,就明天的事儿了。”
叶存山也心情好了。
隔天休沐。
清早叶存山先把书柜挪屋里,这书柜是靠墙边,弄完后云程跟存银一块儿收拾屋里,叶存山要去一趟木匠铺子,把书桌搬回来。
出去就遇见了陆瑛,他还奇怪,“你们怎么都不去找我”
叶存山顺手就抓壮丁,“刚来府城安家,家里很多杂事要忙,两个小哥儿不方便往外头跑,我休沐就刚好干干活,你来得正好,搭把手帮帮忙,弄完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这个词说得暧昧不清,陆瑛这两次出来已经留了心理阴影,先是听不得别人怀疑他是假的陆公子,现在又听不得有关蹭饭的字眼。
他这辈子就没蹭过别人的饭
所以他主动讲“我帮忙吧,饭就不吃了。”
还意有所指,“你家条件也不好,我哪里能去个小老百姓家蹭饭。”
这摆明了还记得存银怼他的话,叶存山自然要帮亲弟弟,“主要是没谁会在外头盯着别人家的夫郎看。”
陆瑛“那是我表弟。”
说起这个,他也想问问叶存山,“你那赘婿写完,有人帮忙画了美人图,你知道吧”
“那画上的人,是照着程哥儿来的吗我仔细看了好几回,不像程哥儿,像文杰。”
还解释了一下文杰是谁。
叶存山稍加思索,跟他直言道“赘婿是云程写的,画是我堂弟照着云程的模样画,画完云程改图的。”
陆瑛如遭雷击,当场愣在原地。
不是惊讶云程会写话本,也不是惊讶画册,而是发现很早很早之前,他就有机会知道真相。
他当时肯南下,也是想借机见见赘婿作者的。
因为前几册实在气人,后头写的东西又很合他心意,他怕他没忍住把作者揍了,所以忍着没去见,到第四册,他还给了赏银。
陆瑛垂头看地面。
家里人肯定不会怪他,但他这段时日的经历,就果真应了他爹那句话“你天天玩,脑子都玩掉了”
再回京都,还是读读圣贤书吧。
他身边有人伺候,有他陪着去木匠铺子,还能一起把躺椅搬回来。
陆瑛对这躺椅指指点点,“你这不就是张竹床一般躺椅都是藤椅,躺上去能摇来摇去的,你这中间还开个孔,这是做什么”
本意是指指点点,说出来就被人秀一脸。
叶存山还挺得意,跟着板车走时,指给陆瑛看,“这上头的弧形圈看见了吗人躺在那里,刚好头能悬着,可以躺着洗头发。这个孔你看看,是不是跟脸差不多大回家自己在边缘缠个软布,趴着睡都不怕憋气,适合按摩用。”
陆瑛看他的眼神逐渐不对劲起来,“程哥儿伺候你”
叶存山“我伺候他。”
这小躺椅,云程也没法给他踩背。
陆瑛一颗心收回肚子里,还想套话,“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疼夫郎的,我看别人家都是把夫郎当男人用的。”
时代如此,夫郎地位低,一般有条件的人家,除非早早定亲,自己喜欢,不然能娶女人都是娶女人的。
娶了个夫郎,回家也少有珍惜的。
叶存山这就不往脸上贴金,“云程待我也好。”
陆瑛又看见了书桌下头配的铁皮桶。
他很憋,很想问,但自觉这一问,就又要被秀,所以硬是不问。
不问叶存山就自己说,“你看见书桌了吗是不是觉得这桌子造型很奇怪”
陆瑛“我不觉得。”
叶存山强行要他觉得。
“冬季时云程给我做过一个这样的暖桌,下面的桶里能放蜂窝煤烧着,用这桌子看书不冷,平时摆饭菜在上头,也保温。”
一路听叶存山叭叭叭,进小院时,陆瑛脸都麻了。
他等叶存山去搬桌子,跟云程说“你这夫君,真看不出来话这么多。”
云程知道叶存山。
跟他小学生拌嘴时话多,炫耀时话多,平时挺沉稳一人。
他不禁对陆瑛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他这是想跟你多亲近亲近。”
毕竟是大表哥。
陆瑛得了点心里安慰,还没缓过劲儿,存银听见他在给云程讲叶存山坏话,火速过来顺着云程的话给叶存山吹彩虹屁,“表哥好我哥肯定是想跟你好好处啊,你可是我大嫂的表哥,他对别人冷淡,还能对你冷淡啊”
陆瑛对这小孩儿心情复杂,摆摆手不愿多说。
看他跟程文杰一般大,又想起来那话本上的美人图,刚又得知云程才是赘婿的作者,他也跟云程套了个近乎。
“这样说,你跟文杰还挺有缘分的,没见过,改个图都能改出七分像。”
而文杰又是家里长得最像程蕙兰的孩子。
陆瑛简要介绍了下程文杰,云程没怎么,存银可酸了。
他央着庆阳跟云程,好不容易才攒够十张自己的画像,这个叫文杰的,远在京都,嘴皮子都没动一下,竟然能有成千上万张虽然里头有重复的。
存银心里还没有“明星”的概念,他就觉得自己的画像传很远,以后怎么都是个小名人了。
羡慕之情无以言表。
听说程文杰跟他一般大,存银就眼巴巴望着云程,“大嫂,再给我画一幅吧”
云程摸摸他头,“要不要学画画”
学了以后,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存银很纠结,他去年到今年都在练刺绣,才从入门到精进,要再往上,不知道要练几年。
画画他有学,学的是简单图样,没到画人的地步。
这两样都是要坐下来,静心慢慢做的。
他能坐得住,就是不能一整天都这样坐着,会觉得憋闷,会烦。
云程就没强迫他,“那就慢慢来,反正你还小呢。”
存银就爱听这话,麻溜儿进屋烧水泡茶,也问陆瑛中午要不要留饭。
陆瑛哪敢留,跟云程留了家里地址后,就先回家了。
存银讷讷,“难道是被我上回的话伤到了”
京都的人还没过来,不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云程也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认自己。
如果不认,陆瑛会不会翻脸。
谨慎起见,他让存银给人准备一个小礼,下回见面给他就是。
存银答应了。
下午三人都在家里,一人一个小靠椅围坐在竹床边,竹床上摆着各类物件。
叶存山的书,云程跟存银的绣筐。
云程跟存银都是在绣棉花娃娃。
存银说他能拿得出手的礼物就只能是生肖挂坠、棉花娃娃还有羊毛衣。
现在天热,他手里也没羊毛。
挂坠的话他还没问陆瑛生肖,不好绣,追过去问个男人生肖是什么,他还害羞,所以就绣娃娃。
原本按照他自己的模样绣的娃娃,拿到手里以后,就想照着赘婿娘子的模样来。
这个他绣出手感了,比较快。
云程让他别绣这个,“他不是说文杰样貌跟赘婿娘子七分像吗绣过去就不是他的东西了。”
云程拿纸,画了个q版陆瑛,让存银自己调整。
他现在这一步做得不够好,要拿炭笔在布上细细描,等云程的娃娃缝合,开始做小衣裳,他才刚拿绣绷把布架好。
娃娃绣好,云程就做广播体操活动筋骨。
过来看叶存山笔记写了挺多,让他继续学习,自己帮他把长纸按照比例折叠,首尾都留出两折的宽度,到时续纸能用浆糊粘住,也能在外贴厚封皮。
府城一天天忙碌时,京都的船还在路上。
蔚县那边已经压不住火,杜知秋临时改主意,让人把元墨的咸鱼拿出去顶空档,售卖时宣传他们书斋的赘婿合集会赠美人图,七册七张,内部还有高人气角色的图与赘婿的图。
由于他们书斋的售卖方式很能防盗,第七册发出去后,别的书局也没急着出合集。
就怕杜家书斋前头六册还一起印,他们讨不了好,七本书的雕版都要花费不少功夫呢,印刷起来又不是只雕一版。
后来看见第七册是单行本,有许多书局就放了小部分合集版本出来试水,正要加印时,杜家书斋传出这消息,读者们自然要等他家的书,市面上的合集版就慢慢没了水花。
取而代之的是咸鱼温吞过后,日益倍增的销售量。
这销量,杜知秋已经能从本县窥探一二,码头商人如果进货多,最终都不会差。
因为题材新鲜,也是要写长篇,元墨说可能有三册到四册的样子,书斋第一批书卖空库存后,杜知秋让余掌柜给人送去了五十两。
余掌柜知道他家的事,也代杜知秋问,“你们想去府城吗”
柳小田听见这消息,险些哭出来,元墨自然点了头。
答应,也要咸鱼圆满收尾才能走。
柳小田叫元墨代笔,给云程写了一封信,给了碎银,拜托码头商人顺便捎带到府学。
在信件之前,云程先收到了书斋送来的银票,是第七册后续的分红,给了一百两,说第七册比前面六册都要卖得好。
前面六册就再没分红,云程能理解,毕竟古代不如现代分成制方便,杜家这样已是厚道。
伙计跟他说“合集版会再销售一次,到时会再给你结算。”
然后问云程新书有没有开始准备,“这书再不准备,京都那边吵架的劲头过去,赶不上东风。”
趁着有人为此争吵时,有热度,能卖更好。
云程也知道热度问题,这段时间他睡得少,平时在家都是做些散碎事情,已经构思得差不多,至少撑第一册的情节是够的。
“我最近有点事,可能要下个月中下旬才能给稿子。”
要认亲。
伙计很遗憾,“哎。”
要是云程家里穷一些就好了,像其他才子一样,可以关起来写稿子。
他看看这大院子,看看云程手里的银票,又叹一口气。
会挣钱的人,就是任性。
等到柳小田的信件送到时,京都的船只也终于抵达府城。
船在码头靠岸,程文瑞反复叮嘱文杰到时少说多看,“爹这次出来心情极差,你别触霉头,在外面没其他长辈护着,表哥都怕他,到时挨了责罚也没人哄你。”
程文杰这几天被玉香哄得极好,出来时的小性子都没了,还想去会会那个叫存银的小屁孩儿,看他凭什么得那么多夸。
听见大哥叮嘱,他便问“爹为什么心情极差他不是一直想找姑姑的吗难道他不想认回那个孩子”
他还不想叫云程哥,直呼一个准哥哥名讳又不礼貌,近日都是用“那个孩子”代称。
要接人回来,他心里酸,不舒服,现在得知可能不接回去,他也不舒服,还问为什么。
“姑姑又不在,她就一个孩子,不接回去,爷爷不得惦记啊”
作者有话要说
qq这章也写多了,今天一万三,我好能写
今天就这些了,我也去跳个广播体操,各位读者老爷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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