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需要强调的是, 程铮估摸的, 不是他拿着韦皇后的棘手程度,而是皇帝拿着韦皇后的棘手程度。
可自己娶徐氏是得挑的,皇帝为什么要挑那么个韦皇后呢
程铮“”
他想了又想, 最终还是得不出结论, 正如他不知道皇帝这么做表现出的究竟是皇帝比他更有病还是比他更有扛压能力
不,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程铮这里且走了一回神, 也就走得徐氏对他的空白脸感到不满了。
便微微侧过脸,只用一种没有怨恨却是带着无尽委屈的语气道“妾身知道妾身不是个好母亲,可这天下的母亲们却又有谁知道妾身的苦楚这些个日夜妾身日不能思夜不能寐,但偏偏又无一人可以倾谈一二若仅仅这样,妾也只当自己命苦,怨不得旁人但, 但妾身已是这般了,却还要在外人面前装做无事, 装作”
“够了”程铮忍无可忍, 就一声暴戾的嘶吼只将徐氏的话儿吼住了“你这话儿是什么意思你你”
你要死就自己静悄悄的去死别带累旁人
徐氏“”
她倒是被程铮这句吼住了,一时间愣在那里不敢言语。可旁的人听了程铮这句吼,可就不是愣在那里的事儿了。
于是自门口的倚画起, 退至屋外的大小婢女太监一时间竟是全跪下去了,脑瓜子那是砸的一片闷响“殿下息怒, 太子殿下息怒啊”
虽众人都这么说着, 只那倚画到底是徐氏的心腹, 因此只想了想, 便就抬高了声音,只对程铮道“殿下便是心中有气,却也请记得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孙啊且便是不论肚子里的这个还请殿下别叫小郡主担心”
只不想她这自作聪明的话儿叫程铮听了,不但不见息怒,那火气竟是越发的高涨了些,因此只把倚画叫进来,就面对面的露出了一个狞笑来“哦小郡主为何会担心”
倚画“”
她本能的觉得自己是不是捅了老虎的鼻孔了
不。
不是是不是。
而是确切的就是
只这时候再想什么也都晚了,她只能战战兢兢的跪下试图解答程铮的问题。
好在问题不难答“小郡主向来是个孝顺的,知道殿下理事儿不易,也知道娘娘怀孕不易,因此便是不能在外事儿上帮殿下一帮,也日常侍奉侍奉娘娘身前,只盼着能为父母分忧如今殿下却是和娘娘吵了起来,那不是叫小郡主为难吗”
程铮“”
他的怒气好似平复了一些,至少神情不再那么狰狞了。
只这却不是因为他被倚画说动了,而是就倚画的说法看来徐氏还不至于就笨到四处宣扬。
还好,还不至于没救,所以他也就能再抢救一下。
便就当着倚画的面儿对徐氏道“瞧瞧这丫头都知道的道理你却是不知道你羞是不羞”
差点没激得徐氏就当着倚画的面儿口吐真言
只好歹忍住了。
而徐氏的忍也更确定了程铮还能抢救一下的看法同样不是因为徐氏知耻了,而是徐氏既然在现在都知道闭嘴,那想必之前是没有多嘴的。
所以倚画不知道。
而倚画都不知道的,旁人也应当不会知道
只就在程铮正在自己的前路上多少还能剩下点土坎叫他越过这个难关而欣喜的时候,徐氏开口了“妾知道妾的做法是过头了,但妾不会改变的。”
程铮“”
不是他说,但徐氏的态度真的是有问题啊这不改正的认错有什么好认的
你还不如一直坚持也叫我能捏着鼻子夸你一句老顽固呢
你是要气死我呢还是要程曦就弄死你我呢
简直是叫程铮不知道说哪一句是好。
而就在程铮和徐氏大眼瞪小眼,且两人眼中都是对立的毫不让步之时,倚画又弱弱的开口了“殿下却也别气照奴婢看来,娘娘的话才正是亲生的母亲才能说得出来的呢”
程铮“”
对此,他几乎就要报以一声冷笑
且便是没笑出声,那看向倚画的眼神也不留什么善意了。
直将倚画看得克制不住的一哆嗦,但再看一眼徐氏之后,她便又一闭眼,只用一种颤抖的声音道“其实娘娘这样说,全怪殿下对小郡主太过溺爱了些古语有言严父慈母,可眼下殿下却是一个实打实的的慈父如此娘娘若是不严厉着管教些,却叫小郡主过于骄纵了又如何好”
程铮“”
什么叫巧言令色,他今儿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却不想除了戴权戴公公,徐氏这里也有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呢
只
只看着面上脸笑颜如花可眼中却依旧带着隐约恐惧的倚画,程铮的心里,却是不可遏制的产生了一点震惊之外的情绪
仿佛,有点厌恶。
也仿佛,有一丝同情。
却不知道他在皇帝等人面前巧言令色的时候,是否也这样可悲到叫人生厌
因着这想法,他就又在那里兀自走了一会儿神,面色间也很有些说不出来的疏离但也就是因为这份疏离,使得一直看着他的倚画不免又添一份惴惴不安
便越发的收不了口了。
也所以,就在程铮正在用一种悲哀的目光扫视倚画顺路审视自己的时候,倚画却是再一次的用超常发挥打断程铮的莫名“且娘娘这样也正是心爱殿下的表现呢若是娘娘心中没有殿下,那又如何愿意顶着殿下的怒火,只要将小郡主得玉玉婷婷”
程铮“”
说真的,他一下就悲伤不起来了。
也一下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蓦然间被放松了。
却不是因为倚画的话儿本身而放松的,只是因为倚画的这两句明明应该是一句追着一句、一句紧似一句的话儿在他看来却是产生了正反截然不同的结果如此便好似在他心上紧了一根弦却又陡然放松了,于是这一紧一松之间也就顺便打开了程铮心弦上的一颗阀门,叫他心中的那些污浊不但是眼下的不对,便是那些陈年累积的莫名思绪也随之理清了一些。
厌恶如何同情又如何不过就是命在他手身不由己之下的一种自己解救的方式罢了,既然倚画没有能和他对面说话的资格,他又何必在意
也就何必再和这样的小丫头对话
还不如就叫她滚蛋,只继续教训徐氏才是正理。
就再看一眼倚画,这眼之后却是疲乏的笑了“罢罢罢,你又能知道些什么呢且去吧,我再和你们娘娘好好的说会话儿。”
登时只叫倚画听得又是一愣,那呆滞中嘴仿佛喏动了一下,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程铮问她,她又能知道什么
可程铮却有没有想过又有什么会是她不知道的
之所以会这样质问,却不是倚画自大,而是因为如她们这种贴身伺候的丫鬟,从某些层面上来说是比程铮更加接近徐氏的存在
难道不是吗难道程铮会知道徐氏方才用了什么茶,在用茶之际叹了几口气,在叹气的时候面上的神色又是如何转变的吗
程铮不知道。
可倚画知道。
这一桩桩,这一件件,她统统知道。
且她所知道的还不仅仅局限于这些表面,更包括隐藏于这些表面之下的,徐氏不愿告诉她却终究躲不过她眼睛的那些内在
毕竟,若是如倚画这样日日夜夜对着徐氏都还看不出什么来的话,那她大抵也只能是个傻子了。
但她不是傻子,所以她不但看到了徐氏看到了程曦,也看到了徐氏和程曦之间的互动,更看到了那些在互动中展现出来的、根本无法掩盖也骗不了人的细节
那就是徐氏和程曦的母女关系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倚画“”
她什么都知道,可她也却什么都不敢说,甚至于在开口之前就她就已然意识到自己永远不能说了
因为比起成为知情人,她更希望自己还能是一个活人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却是很快就绝望发现现实并不会因为她乖巧的闭嘴就放过她。
因为程铮也入局了。
是啊,程铮怎么会不入局呢
可即使程铮看不到徐氏的茶水看不到徐氏蹙眉看不到徐氏神情的转变,他难道还会看不出徐氏在面对程曦时的那份越发明显的勉强吗
更别提他也许根本就不需要如倚画这样费事的去看去揣测,而是能毫不费力的全盘接收到徐氏亲手奉上的所有真相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