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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025
    清沉的两个字,让这场本就不甚热闹的夜话沉寂一瞬。

    周敬之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讪讪收了唇边的笑,视线不经意扫过阮梨,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摸不准她什么态度,看起来像是不太介意。倒是霍砚舟,沉静的眸底仿佛浸了凉玉,让周敬之有些心虚。

    但周公子心虚视线却不虚,看向霍砚舟的时候眼中明晃晃一个意思是你自己不洁身自好的啊,不能怨我。

    其他人也都识相地不接话,这一页就此翻过。

    接下来一轮由霍砚舟转瓶。男人骨节修长的手指扣着冰绿色的小瓶子,轻轻一带,瓶身转动旋出绿色弧光,由快至慢,瓶口一停,正正指向阮梨。

    阮梨“”

    其余三人的视线开始八卦,甚至连许荡都刻意看过来,好奇霍砚舟会问阮梨什么问题。

    霍砚舟“喜欢翡冷翠”

    阮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点点头,“是。”

    周敬之“某些人作弊不要太明显啊。”

    阮梨“”

    几轮过去,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这几人几乎从小一起长大,着实没什么特别的秘密,又都是点到即止的性格。

    倒是阮梨无意间听到了些新鲜的八卦。

    比如许荡看起来像个花花公子,但至今还没亲过女孩。

    孙缓谈过三次恋爱,每次都是被甩的那一个。

    让周敬之守戒的人早已经把他拉黑。

    不消片刻,一旁传来浅浅的呼吸声,竟是许荡喝醉睡过去了。

    阮梨讶异,也终于体会到了孙媛的吐槽,他酒量真的好差。

    孙缓和周敬之负责将许荡抬上楼。

    已经快要凌晨两点,霍砚舟瞥见阮梨眼底的睡意,“要不要就在这里休息”

    阮梨打了个哈欠,眼底氤氲出水光,“方便吗”

    “你看他们随意的状态就知道。”

    诚如阮梨走进这处别墅时的猜想,这个地方名义上是一处会所,但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包了下来,算是他们几人平时消遣的一个固定地点。

    “房东是一对华裔老夫妇,常年在各个大洲旅居。房子是我和周敬之大学的时候租下来的,后来贺清辞加入,再往后是孙缓和许荡。”

    “你们五个人合租的”

    “嗯。”

    这些人名下有多少房子大约他们自己都不清楚,却偏偏要五个人凑钱租一栋别墅。

    阮梨觉得新奇。

    霍砚舟及时为她解惑,“一个据点,不属于我们任何一个人,又属于我们任何一个人。就像今晚,如果这栋房子在我名下,许荡肯定不会醉在这里。”

    提到许荡,阮梨微微有些尴尬,极快地垂下眼。

    但霍砚舟的意思她懂了,五个人合租,每一个人对这里才有归属感。

    “那为什么不干脆买下

    来呢”阮梨微顿,买下来的话,归属权又成了问题。

    “不仅仅是归属权的问题。我们几个其实也讨论过这个问题,后来大家一致决定只租不买。”

    “为什么”

    “原本就是偷来的闲暇,怎么可能长久。”霍砚舟话停一息,又补了一句,很轻“在这个地方,我们只是我们。”

    阮梨微讶。

    她看向霍砚舟,看他英致冷峻的侧颜,很难想象,像他这样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情感,也需要这样的地方。

    一道门,两个世界。

    走进这扇门,霍砚舟就只是霍砚舟,他可以只做自己。

    走出这扇门,他是京北霍家的掌局者,是恒远的老板,负着家族的兴衰使命,系着恒远数十万员工的生计前程。

    对他们来说,这里一定是个极为特别的地方。不需要再用“身份”去面对外界的种种,全然的放松,彻底地松懈下来。

    难怪霍砚舟会用“偷来的闲暇”去形容。

    “那你带我来,会不会不好”

    “不会。”霍砚舟微顿,“放心,他们不会介意。”

    霍砚舟想起当年他们几人一个不成文的约定。

    不能随便带女孩儿来,如果要带,那这个女孩肯定对他们来说是特别的。某种意义上,是一个“非她不可”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许荡在看到霍砚舟带来阮梨的时候,会那样幽怨和难过。

    而时至今日,阮梨是第一个来过这里的女孩。

    阮梨沉默半晌,又问“刚才来的时候,我是不是对周敬之不太礼貌”

    她说的是周敬之和她做自我介绍的时候。

    “左右他只是想看热闹,你要这么礼貌做什么。”

    “那许荡呢”

    霍砚舟偏眸,“许荡什么心思,要我说给你听”

    阮梨“”

    霍砚舟的视线未偏,“不问孙缓”

    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阮梨小声哼哼,“那我也不是要对每个人都礼貌。”

    “他得罪你了”

    阮梨不想让霍砚舟觉得她在挑拨他和孙缓之间的关系。她大约也能理解孙缓,作为霍砚舟的朋友,孙缓只是担心她对霍砚舟别有所图。

    阮梨想,孙缓也真是高看她了。算计霍砚舟这样的男人,得花费多少心计和筹谋,她根本不在那个段位,也没那个本事。

    隔着薄薄的镜片,霍砚舟的视线带了审视和判断,“看来,孙缓的确得罪你了。”

    “他总欺负孙媛,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早就得罪我了。”

    “那万家又是怎么回事有人难过了很久”

    冷不丁地一问,阮梨怔住,霍砚舟果然听见了。

    “就没什么事啊。”她顾左右而言他。

    “你还招惹了万家”

    “”

    霍砚舟的视线下压来,“阮

    笙笙,我发现,你其实挺不省心的。”

    阮梨噤声。

    可她发现,她似乎并不害怕这个样子的霍砚舟。

    因为她觉得,他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故意吓唬她。

    阮梨还发现,不管霍砚舟用什么样的神情和语气说话,但只要对她的称呼是阮笙笙,那他就肯定没有生气。

    一个不成形的规律,仍需论证。

    霍砚舟说的房间在二楼,收拾整洁的客卧,一应用度都有霍砚舟的痕迹。

    “你会在这里住吗”

    “很少。”

    阮梨看到房间正中央的大床,视线极快地扫过,眼帘跟着垂下,“我想,简单洗漱一下。”

    “有备新的牙具和毛巾。”

    阮梨脱下大衣挂好,她里面只一件单薄的卡其色打底线衫,穿着睡觉并不舒服。眼下再提议回去似乎又太折腾了。

    “这里有我可以穿的衣服吗睡衣。”

    霍砚舟正微微弓着脊背从抽屉里取出新的毛巾和牙刷,阮梨的话让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又状似不在意道“我的衬衫,穿吗”

    阮梨沉默一瞬,点点头,“可以。”

    简单的洗漱很快,阮梨在洗漱间脱掉打底衫,镜子里映出女孩子白皙丰盈的身体,柔软的黑色胸衣将浑圆束缚,阮梨顿了顿,她怎么今晚偏偏穿了黑色。

    熨烫平整的衬衫上沾染着微末的冷调香气,很干净的味道,和霍砚舟身上的气息很像。阮梨拿着衬衫在身前遮了遮,一点点透,在可接受的范围。

    阮梨洗漱的时候,霍砚舟在房间里处理了两封邮件。片刻,洗漱间的门被拉开,霍砚舟闻声抬眼。

    阮梨身上套着他的白衬衫,衬衫的袖子被挽起几折,露出她纤细皓白的手腕和小臂。

    霍砚舟的衬衫穿在她身上太空了,阮梨不太自然地弯弯唇角,“有点大。”

    而薄白的布料下隐约可见黑色的内衣轮廓,不太明显,却偏偏欲盖弥彰。霍砚舟的视线凝落一瞬,又错开。

    喉结轻动。

    “你还要工作吗”阮梨问,人已经坐在床边。

    “洗澡休息。”

    “哦。”

    洗漱间的门重新被关上,片刻后隐隐有水声响起,阮梨看着床上柔软的双人被咬唇,犹豫半晌,缓缓褪下了修身的黑色打底裤。

    他们是夫妻,总要睡在一起。

    有些事,也迟早会发生。

    不多时,洗漱间的水声停了。

    阮梨发现她的听觉好像变得格外敏感,连洗漱间里细微的响动都能听清楚。旋钮转开的瞬间,她蓦地闭上眼,软被下的指尖蜷起。

    霍砚舟从洗漱间出来,穿着略微宽松的白t恤和黑色长裤,他很少在这里留宿,但基本的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都有准备。

    床头开一盏暖黄色的灯,柔软的女孩子规规矩矩睡在大床的一侧,纤长的眼睫贴合在一处,呼吸很轻。

    霍砚舟用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阮梨身上。翡翠绿的床品,更衬得她肤若凝脂,乌软长发堆在修白的脖颈间。

    阮梨其实根本没睡着,只是阖着眼假寐,她甚至能感觉到霍砚舟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纤长的眼睫几乎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下。

    半晌,脚步声响起,却不是靠近床边,继而是很轻的开门声。

    霍砚舟又走了

    房间被软黄的灯晕出朦胧,阮梨睁开眼睛,思忖片刻,点开了霍砚舟的联系方式。

    她有点摸清霍砚舟的路数了,至少是在这件事上的路数。

    深呼吸,莹白指尖落在屏幕上,阮梨几乎用尽生平勇气给霍砚舟发了条信息。

    你还回来吗

    消息发出的一瞬,她随即按灭屏幕,拉高被子。

    霍砚舟是君子,君子有度,不会强人所难,会充分照顾她的情绪和感受。

    可阮梨知道自己就是这么个性格,有些事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开口,难道霍砚舟预备一直这样回避

    思绪纷乱之际,门锁嗒的一声响起,所有杂乱的念头在这个瞬间被叫停。

    这一次,阮梨没有假寐,就这么安静地看着霍砚舟走近,看他薄薄的镜片后沉黑的眼眸。

    “现在又不困了”

    阮梨咬唇,“你知道我在装睡,是不是。”

    霍砚舟轻嗯一声,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不重,混着浴后洁净清冽的馨香,像清晨的露水,氤氲草木的清香。

    视线相接,阮梨觉得自己仿佛被他深沉的视线一点点包裹,又一点点剥开,脸颊无端发热,她在这场对峙中瞬间败下阵来,偏头避开他的视线。

    身侧的位置陷下去,软被被拉开。

    “不是刻意避着你,只是去抽支烟。”

    “。”

    原来,她想什么,他都懂都清楚。

    很大的一张床,他们之间隔着几乎一臂的距离,阮梨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在阒寂的房间里更显清晰,像是想要掩饰,她慢慢地翻身,外侧的肩膀却蓦地被压住。

    霍砚舟倾身阻止了她的动作,他身上的气息一瞬将她笼罩,隔着薄薄的衬衫,按在她肩头的掌心好像要灼了那片柔嫩的皮肤。

    “不是你要我回来的”

    压得很低的一句话,反问得阮梨哑口无言。

    霍砚舟撑着半边身子,看身下双颊绯红的女孩,“我回来了,你躲什么”

    “我”阮梨开口,却发现慌张的声线早已经泄露了她的情绪。还有她此刻僵着的身体,紧紧并在一起且微微曲起的双腿。

    除了贴身衣物,她身上只穿了一件霍砚舟的衬衫,膝盖曲起的一瞬擦到了霍砚舟外裤的衣料,她慌张想躲,却连膝弯一并被桎梏。

    “我”阮梨蓦地闭上眼,“让你回来睡觉。”

    她索性放弃辩

    解和挣扎,一口气把话讲完▁,不再兜任何圈子。

    莹白的脸蛋红得不像话,连脖颈都染上了薄薄的一层樱色。

    霍砚舟温热的呼吸拂在她耳边,他声线很轻,却很认真,“睡哪种觉”

    “”

    他是故意的

    这一个瞬间,阮梨无比确定,霍砚舟就是故意的。

    说好的君子有度呢,他怎么能这么欺负她啊。

    独属于男性的气息近乎强势地笼在鼻息间,阮梨只觉喉咙发干,她咽咽嗓子,身体蒸腾在一片陌生的潮热里。

    下一秒,霍砚舟却松开了压在她肩膀上的手,枕回自己的位置。

    “睡觉。”

    床头软黄的光一瞬被按灭,整个房间陷入黑寂。

    阮梨“”

    他们之间挨得很近,肩膀相抵,之前的一臂距离好像在润物细无声之间不知不觉消失了。

    但阮梨怦然的心跳声却没有停止。

    她紧张,紧张的时候就会下意识摩挲手边的东西。

    包包、手机、衣服、座椅

    “阮笙笙。”

    手背蓦地被扣,连同指尖也一并被捉住。

    “还想不想睡觉”

    阮梨动了动被捏着的手指,这才惊觉指腹上的触感过于柔软,显然不是她身上衬衫布料的手感。

    她刚才一直在摸的竟然是霍砚舟的t恤边。

    这个认知让阮梨几近自燃。

    “我”

    霍砚舟转过身,抬手将她一并揽过,两人就这样不期然地面对面,视线相接,身体几乎快要贴在一起。

    房间里很暗,但足够阮梨望进霍砚舟湛黑的眼底,此情此景,她根本不敢和他对视,唰地垂下眼睫。

    “我不是故意的。”

    霍砚舟看她纤长浓密的眼睫,“这么紧张么。”

    一个陈述句,温柔到难言的音色。

    “我”阮梨终于又惶惶抬起头,重新望进霍砚舟幽深的眸子,“我是很紧张,但我其实并不讨厌你靠近。”

    说到最后几乎没了音的一句话。

    霍砚舟落在她腰间的手掌不自觉地收紧,他沉黑的眼底氤氲出点点柔光,哑着声音耐着性子问“不讨厌,是什么意思”

    阮梨不相信霍砚舟听不懂,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她说。

    细白的指尖一点点蹭上来,又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攥住霍砚舟身前的衣料。她是很紧张,但也不会一味顺着霍砚舟的话傻乎乎地回答。

    她说不出来的话,可以换一个方式提问。

    “那你会做别的事吗”

    喉结轻滚,霍砚舟看她润着水色的乌软眼眸。

    “你呢,想我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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