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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周苏闻只能看出季唯洲脸上的笑容,心中不免嗤笑一声。

    他原以为季唯洲比起之前,至少没那么怂,胆子大了不少,听到他和江淮雪大闹江家的事情时,倒是勉强能看的过眼。

    江家的事他不清楚内情,但光是敢在江老爷子面前闹腾,就足够大胆了。但今日一见,却觉得还是和以前的那个懦弱无能的季唯洲没有任何区别。

    周苏闻将车钥匙丢给季唯洲,打量他的视线嘲讽。

    毛都没长齐的家伙。

    季唯洲接过周苏闻抛过来的车钥匙,按下寻车键前,对周苏闻突然开口“其实我练过。”

    周苏闻不明所以“练过什么”

    季唯洲没有回答他,躬身抱起酒意上头的江淮雪,莫世成在他身后大声喊道“季唯洲,你就这么担心大少”

    前夫哥被派到江淮雪身边是江家的授意,这群纨绔紧抓着江淮雪和他不放,估计也是因为江家。

    江家难缠,势力遍布,还是江淮雪难以走出的阴影。

    他家祠堂我都砸过了,我还怕这些

    季唯洲有些赌气地想。他的任务对象至始至终只有江淮雪一个人,其他人的剧情线与他又没有任何关系,他做什么都不算违规。

    “遇到老鼠了,不应该藏好食物,找灭鼠药,然后躲开么”季唯洲抱着江淮雪,头也不回。

    莫世成在他的身后气到跳脚,还有些其他的声音也紧跟着他不放,但他什么都听不到了。江淮雪勉强支棱起些许神智,对季唯洲道“这回真是把命拴你身上了。”

    季唯洲按下车钥匙上的寻车键,顺着提示音找去“那你可以放心了,我还是很熟练的。”

    “你熟练什么”江淮雪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气息温热,“你从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开个普通的车上路,都能扣了一半的分,季唯洲,别开玩笑。”

    难为他醉酒还能扯出一大通话来。

    季唯洲没去问为什么江淮雪和前夫哥关系那么恶劣,还会知道前夫驾驶证扣分。江淮雪敏感多疑,找人跟踪前夫哥再正常不过。

    他甚至能背着江家韬光养晦。

    季唯洲什么都没去问,只是简单说道“就这种简单的事,交给我还是可以放心的,不用紧张。”

    江淮雪猛地挺起身子,双手捧着季唯洲的脸,鼻尖抵着他的“季唯洲,命最重要,别逞强。”

    周苏闻准备的车全是改装过的,江淮雪暂时摸不准江家的心思,但很显然要让他们得到教训是板上钉钉的事。

    “狗爬他们也得有胆子看”

    江淮雪语气有些发狠,那双深黑的眼睛染上血丝,从胸腔里涌出的怒意让他的面容阴郁,隐隐约约透出几分癫狂。

    “那你呢”季唯洲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直接掐住了他的下巴“那半瓶白酒,你也不怕酒精中毒。”

    江淮雪朦胧的视野里,唯一能看见的是那双在夜色里依旧明亮的眼眸。

    他这才发觉季唯洲的眼睛是带点棕色的。

    难得没带点蠢样。他想。

    “我想喝就喝了,你还能拦着我不喝酒”江淮雪转移话题,生硬地堵住季唯洲的嘴。

    季唯洲没有说话,抱着他坐进周苏闻准备好的车里。江淮雪去扯安全带,季唯洲却是先俯身拦在他面前,率先扯出安全带替他扣上。

    “没必要担心,”年轻男生的眉眼在车载灯那昏黄的灯光下显出几分少年意气的英俊,他转过头看向江淮雪,脸上没多少笑意“算不上逞强。”

    他的父母实在教了他太多东西,享乐与生存,没有一样是落下的。年少时期就玩过的东西在今天居然还能派上用场。

    季唯洲扭过头,看向车窗。周苏闻的车就在他旁边,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还能饶有兴致地抬手挥挥示意。

    但他没有在看周苏闻。

    车窗之上,是江淮雪的倒影。男人穿着黑色衬衫,额头,眉骨,眼睫,山根,鼻梁,双唇,侧脸流畅的弧度像是藏了隐晦的警告,又像是柄杀人的刀。

    他从见到江淮雪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家伙,性格上的刁钻刻薄一一体现在他的行为举止与相貌之上。凌厉阴郁的容貌,从不留情面的话语。

    然而在这个时刻,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去看江淮雪。

    季唯洲很难说明这个时候自己去看江淮雪在车窗上的倒影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需要让视线有个落脚点,好让莫名其妙沸腾的情绪有所缓和。

    色彩鲜明的信号烟猛然挥下,引擎轰鸣犹如巨兽怒吼,改装车冲出重重烟雾,在蜿蜒的山路上咆哮撕咬。季唯洲面容紧绷,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

    驱车的动作流畅迅速,没有给周苏闻半点机会。江淮雪的视线跟随他,山路曲折,树影幢幢,他似乎能感知到山风从他耳旁颊侧呼啸而过,留下风刃切割的伤痕。

    季唯洲紧紧盯着前方,余光见后视镜里周苏闻跟在他身后,像只无法驱散的背后灵,根本甩不开。

    “啧。”

    年轻男人不耐烦地踩下油门,在轰鸣的引擎声中对江淮雪吼道“抓紧”

    前方是大弯,季唯洲猛地反打方向盘入弯,车尾一甩折身直接漂移过了弯道,江淮雪抓着扶手,头顶几乎要撞到车顶。极限运动下的亢奋从身体里嚣张地冒出头,体内的酒精也跟着起了效用,让他眼也不眨地看向身侧的季唯洲。

    他从未想过季唯洲会有这样的一面。冷厉不近人情,和前几日那个混在小孩堆里的幼稚鬼是完全相反的形象。

    “疯子”周苏闻看着前方不要命的季唯洲,低声骂了句,紧跟着过弯,在直线道上硬生生靠着车辆的性能和季唯洲并驾齐驱。

    赛场分神大忌,尤其是这种山路赛车。但周苏闻依旧不受控地看向那辆车里驾驶位的季唯洲。

    年轻男人却正好转过头,与他对视。

    那双眼瞳里像是藏了一头猛兽,向他亮出了獠牙

    飞扬的沙尘间,季唯洲牙关紧咬,轰鸣的野兽咆哮着冲过了终点。

    江淮雪猛地倒在座位上,控制不住大喘气,那种恐怖的车速下,本该是贴着死亡而过的感觉,他却只感受到了活着。心脏急促跃动,强刺激下,他苍白的脸浮上艳红。

    季唯洲靠着方向盘,喘了口粗气。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臂肌肉线条紧绷,被短袖遮掩的背肌隆起,江淮雪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他已经是一个成年男性。

    拥有绝对力量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少年。

    平复呼吸后,季唯洲抬起头,拉开车门,下车时顺带甩上,直接把江淮雪关在了车里。

    “原来以前都在藏拙啊”周苏闻靠着车门,神色复杂地看着季唯洲。

    季唯洲没说话,瞧着仿佛没从那场比赛里走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扬起一个与往常并无差别的笑脸,高高兴兴勾住了周苏闻的肩膀“玩过而已,这次是走运,你也很厉害”

    周苏闻去看他的眼睛,那双深棕色的眼瞳里却没有看到半分赛车时的煞气,一如既往地清澈干净。

    可能是看错了。他想,毕竟生死极速时,看走眼了也说不准。

    “彩头,想要什么”周苏闻拍拍季唯洲的肩膀,问道。

    季唯洲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最后道“那就和江家汇报的时候别那么详细”

    周苏闻讶异地看着他“就这一个”

    季唯洲诚实点头“就这一个。”

    “你不会是对大少有意思吧”周苏闻眯了眯眼睛,问道。

    季唯洲愣了愣,下意识转头看向车里的江淮雪。平视前方的江淮雪像是感知到什么,转过头看向他。

    两人隔着一扇玻璃对视,几秒后,江淮雪率先移开视线。

    季唯洲松了口气,随口应道“没意思,我是直男。”

    周苏闻的怀疑依旧没有打消“那你为什么会是这个要求季唯洲,别忘了你的任务。”

    季唯洲对任务内容只有一个粗糙的监视江淮雪,更细致的两眼抓瞎,根本不知道周苏闻在说什么东西。闻言随口扯了个理由“放松警惕不是吗”

    周苏闻低低笑了声“你之前这么折辱他,你以为他还会信你吗今夜他怕是要更加记恨你。”

    这话听不出信还是不信,但总而言之是糊弄过去了。

    季唯洲重新打开车门上车“时间不早了,再见。”

    他拉好安全带,沿着山路下山。

    “你们刚才聊了什么”江淮雪的手从车窗开关上不动声色移下,平静询问季唯洲。

    季唯洲下车吹了个冷风,现在很是冷静“他不是说赢了有彩头吗讨了个彩头而已。”

    江淮雪没有再问他彩头是什么,转过头靠着车窗。

    他喝的那些白酒最后还是发挥了作用,影响到了他。

    “你这次倒是没说错。是谁教你的”他的声音有些晃,问季唯洲。

    季唯洲的注意力在路况上,闻言回道“我爸教我的。”

    “是吗”江淮雪的声音有些低,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响起方才降下车窗听见的话。

    直男。

    江淮雪在心里笑了两声,面容冷峻的季唯洲与那个说自己是直男的季唯洲逐渐重合,赛车时急促的心跳似乎有恢复的预兆。

    他突然很想吻季唯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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