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回到了车上, 卦三去处理时进手里的空心针, 卦二盯着时进, 时进盯着卦二, 空气短暂凝固。
“你刚刚好像说脏话了。”时进试图转移话题。
卦二瞪着他,握着手机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憋出一句“你演技真烂。”
时进很想说那你怎么还被我这么烂的演技给忽悠到了, 但看他表情十分不妙,识趣地把这句话咽了下去,挤出一个略带抱歉的笑容,说道“是挺烂的不过我看九鹰那个属下蠢蠢的,能骗到他就行。”
卦二磨牙“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时进谦虚“过奖过奖, 是你这个前辈教得好。”
卦二“”突然想打死时进,手好痒。
卦三把时进手里的空心针放到了一个密封盒子里, 转回来时耳尖地听到了一点别的什么声音, 皱眉警惕地在身周找了找, 最后把视线定在了卦二捏在手里的手机上,问道“卦二, 你手机里好像有说话声, 你在跟谁打电话”
卦二一愣, 这才想起来事情发生时, 他正在跟廉君汇报情况, 表情唰一下变了, 僵硬了一会, 突然把手机往时进手里一塞,说道“你演的戏,你自己解释。”说完直接从前排两个座椅间的空隙处钻了过去,坐上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解释什么喂,你手机干嘛塞给我,我”时进莫名其妙,边说边按亮了卦二的手机,然后在看到上面的正在通话界面和通话对象后唰一下消了音,手比脑子更快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小死“你”
时进“我”
一人一系统都傻住了,然后时进突然回过神,一个鲤鱼打挺从座位上弹起来,在车内疯狂翻找,说道“平板呢,快,给我一台平板”
卦三无语地取出一台平板递给他,然后趁着面包车还没开走,降下一点车窗喊了一声背枪属下,表示自己要先走一步,带时进去医院治伤,这边就拜托他盯着了,并嘱咐他把还活着的九鹰属下全部绑好,送到廉君那去。
背枪属下并不知道时进是在演戏,心里又急又怒,闻言连忙应了一声,示意围着面包车的人都让开,目送面包车离开后忍不住又朝那个下暗手的九鹰属下来了一下。
九鹰属下任由他打,眼睛直勾勾望着面包车离开的方向,表情狂热到诡异,活像个刚刚磕过药的疯子。
面包车一路疾驰,朝着他们临时大本营所在的国首都驶去。
车内,时进搓了搓脸,用平板给廉君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卦二响个不停的手机铃声停了,视频通话连通,廉君的身影出现在了画面上,他还是坐在书桌后,面前的文件却乱糟糟的,手里拿着手机,表情焦急,眉头紧皱,脸色隐隐苍白,额头甚至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不等看清画面就着急说道“时进怎么了他怎么了我听到他喊痛了,他”
时进朝着廉君挥了挥手,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没事,我刚刚那是喊着玩的。”
廉君“”
时进见他表情不急了,却开始抿着唇看着这边不说话,心里一虚,忙低咳一声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怀疑九鹰这次的攻击是冲着我来的,就趁机小小地演了一出戏”
他尽量轻描淡写地把过程解释了一遍,然后讨好地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廉君,挤出一个无害讨喜的笑容。
廉君无动于衷,薄唇紧抿,眼神沉沉,脸看上去还是没什么血色,深深看了时进一会,突然开口说道“把镜头移下去,对着身体。”
完了,这是气得连他的脸都不想看了吗
时进心里咯噔一下,手配合地把镜头往下挪,干巴巴解释道“我真的不是故意吓你,你别生气,你喝点温水缓缓吧,我看你脸都白了”
“衣服脱了。”廉君冷酷开口,打断他的话。
这话一出,无论是开车的卦二,还是正在处理事情的卦三,全都把视线挪了过来,然后又不着痕迹地把视线挪走了。
气氛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时进举着平板的手有点僵,瞄一眼卦三和卦二,侧了侧身,把镜头挪了上来,凑过去看着廉君的脸,压低声音说道“这不好吧,卦三和卦二都在呢,我马上就回去了,你稍微等一等”
他侧着身,又压低声音凑近了镜头,于是红润的气色和完全放松的表情全部放大显示在了屏幕上。廉君看着他这确实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紧绷的身体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敛了表情说道“挂了,让卦三接电话。”说完直接把视频通话挂了,然后下一秒,卦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卦三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把电话接了,唤了一声君少。
时进瞄一眼手里已经关闭的通话页面,又瞄一眼正侧着身和廉君说话的卦三,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抬手扯了扯衣领,在心里嘀咕“其实如果他坚持一下,我也不是不能脱,裤子不行,上衣还是可以的”
小死“”
有些人活着,但他的节操已经死了,死透了。
戏已经被时进开了场,为了演得更像一点,廉君大手一挥,干脆搭起了戏台。
他先是用最快的速度包下了一家私人医院,派人把医院清空,全部换上了自己的人,然后派人把医院重重包围保护了起来,疯狂往这边调医生,一副为了救恋人不顾一切的样子。
之后他又打电话给了龙叔,让龙叔带着团队立刻搭专机过来,故意弄得大张旗鼓,让有心人稍微打探一下就能发现端倪。
最后他还说动了国官方,让国官方帮他开路,保证即将回来的面包车能一个红灯都不等的直奔医院。
如此这般,只短短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廉君就把戏台给搭好了。
费御景被楼里廉君那边的动静惊得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到客厅时刚好碰到被卦九推着往外走的廉君,见他表情不对,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时进出事了。”廉君简单回答,示意卦九别停,直接出了门。
费御景闻言表情一动,想起已经一天一晚上没见到人的时进,站了一会,还是跟上了廉君。
面包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国首都,直奔私人医院而去。
此时时进的衣服上多了一些“血”,头发也乱了几分,正歪躺在面包车后座放倒的椅子上,一边担心廉君是不是还在生气,一边一把又一把地搓麻将。
“有时候我真想打开你的脑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什么非人类的东西。”卦二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阴森森开口。
时进一惊,小死也是一惊,一人一系统都很心虚,时进出牌的动作都僵硬了几秒,努力若无其事地说道“你错了,我的脑子里都是人,那个人叫廉君。”
卦二被他这土味情话噎得半死,突然一拨方向盘,说道“医院到了,演得真一点。”
时进立刻放下平板,四肢放松瘫在后背上,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面包车在医院急诊入口处停下,早早候在门口的医生见他们过来,忙推着移动担架靠近,等面包车车门一开,几个医生立刻麻利地上了车,合力把时进挪到担架上,朝着医院内部推去。
廉君就候在医生们旁边,见时进“生死不知”的被人从面包车里抬出来,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慌了一瞬,忙滑动轮椅跟上。
费御景是不知道真相的,见时进身上带血的被人从车上抬下来,眉头一皱,没有跟上担架,而是问后一步下车的卦三“时进怎么了”
“他”卦三刚准备说时进没事,注意到此时还是在医院外面,又小心地转了口,回道,“进去再说。”说完大步朝着医院内走去。
费御景闻言只觉得是时进情况非常不好,语言都无法解释了,心情复杂了一瞬,看一眼已经消失在医院门内的担架,迈步跟上了卦三。
所谓做戏做全套,时进在进入医院后也依然“昏迷”着,还被一路推进了手术室,过了几分钟才换了身衣服,穿着一身白大褂,带着口罩,冒充医生自个走出来了。
廉君立刻上前拽住了他的手,拉着他进了最近的一间病房。
费御景所有复杂的心情,都在看到时进竖着出来的瞬间僵住了,慢慢恢复面无表情的冷漠样子,扭头看卦三。
卦三也面无表情,解释道“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时进对外受伤了,对内还可以自己搓麻将玩。”
“”
费御景看一眼时进所在的病房,脸黑得像锅底,沉沉吐出一句“无聊”甩手就走。
病房内,廉君拉着时进进了病房配套的洗手间,从轮椅上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把时进扒光了。
时进捂住小进进,假假说道“这样不好吧,大家都还在外面呢”
廉君直接伸手捏住了他的嘴,然后把他来回翻转着看了一遍,确认他身上确实没有伤口,只有几处皮肤青紫后,提着的心彻底放下,伸手抱住他,腿一软,朝后往轮椅里倒去。
时进发现不对,忙倾身帮他稳住身体,安顿他在轮椅上坐好,不敢再瞎玩了,蹲在他面前担心地揉了揉他的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廉君摇头,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给他披上,摸了摸他的脸,声音有些干涩,眉头还是深深皱着,说道“时进,下次别这么吓我。”
时进立刻心软了,上前抱住他,蹭了蹭他没什么血色的脸,说道“对不起,这次是我任性了,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廉君把他紧紧按在自己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呼吸,心情终于一点一点地踏实了下来,低声说道,“我就是怕你说没事只是在骗我以后不许再这么折腾了,不能拿身体冒险。”
时进这才搞明白廉君让他脱衣服和用镜头照身体,是怕他骗人,想亲眼确认他有没有受伤,心里越发酸涩,也有些后悔自己的不着调,忙小声认错哄人。
“时进”在手术室里呆了一天,然后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病房里,廉君在调整好情绪,听完时进对于这次任务的详细汇报后,召集大家开了个会。
水螅和枪火的关联是个意外发现,可以深挖,廉君点了卦三去负责这一块,让他顺着水螅查一查,看能不能查出枪火更多的暗线组织。
九鹰这次针对时进的行动,枪火明显是不知道的,现在时进找机会忽悠了九鹰一把,左阳很可能会得意忘形,这件事里有太多地方可以操作,廉君决定先按兵不动,等左阳那边先上门送人头。
龙世那边,廉君让卦二再去审一审,主要打探一下龙世知不知道水螅其实是在帮枪火办事这一点,和龙世被左阳抓走后的情况。
正事很快吩咐完,大家各自领命离去。
时进见廉君在大家走后,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关心问道“怎么了”
廉君回神,回道“我只是有点怀疑枪火和九鹰的这场合作,是枪火给九鹰下的一个局。”
“局”时进意外,坐过去给他倒了杯水,问道,“为什么这么怀疑”
廉君接过水,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边揉捏他的手指,边分析道“九鹰这些年发展迅猛,不仅仅在国内行事嚣张,在国外也十分高调,枪火作为东南地区的本土组织,面对九鹰这个进攻性十足的外来竞争者,不仅不打压,还选择合作,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现在你们查出来龙世躲藏的小组织水螅和枪火有关,我十分怀疑,龙世的下落,其实是枪火故意透露给九鹰的,目的是想让九鹰把视线转移到国内,和我内斗。而且你还记得么,枪火曾想通过九鹰,往国内安插势力。”
时进皱眉,说道“所以枪火这是想挑拨九鹰和咱们的关系,然后趁乱把势力往国内渗透”
廉君回道“只是有这个可能,毕竟华国国情特殊,外来势力一直很难渗透进来,枪火动了点小心思,也不难理解。”
时进顺着他这个思路想了想,觉得他猜得十分有道理。
仔细想想九鹰现在的情况,在国内,九鹰因为利用龙世威胁廉君的事,直接和灭对上,还得罪了国内官方,在国内的发展开始受限制。在国外,九鹰被鬼蜮缠住,生意网面临崩盘。
而且九鹰其实是有及时止损的机会的,但因为鬼蜮的人是扣在枪火手里,枪火一直不放人,所以九鹰失去了这个机会,只能一直和鬼蜮耗了下去。
甚至再往深里想想,鬼蜮当初发现九鹰动向,进而和九鹰对上这一点,其实也可以阴谋论一下,毕竟鬼蜮在东南地区的根基扎得十分不错,在这边很有点影响力,对枪火来说也算是个威胁。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枪火设的局,目的是引我们华国的组织自己内斗,那咱们该怎么做,还要打九鹰吗”时进忍不住询问。
廉君握紧他的手,眼神慢慢冷下来,沉沉回道“打,蠢不是被人宽恕的理由,做错了事,站错了队,就该付出代价。”
龙叔在第二天凌晨赶了过来,一来就钻进了实验室,连夜开始研究九鹰用来暗算时进的那根空心针。
有水螅那间秘密实验室里的众多实验资料做底,龙叔很快确定了空心针中药剂的种类,找到廉君说明情况“确实是神经类毒物,成分不明,药效分轻和重两种,轻则使人出现头痛、恶心、呕吐等症状,重则会使人心智损伤、呼吸困难、器官衰竭,进而导致死亡。如果不能一次性把毒清理干净,那么没清干净的毒物会残留在体内,不断扩散加重药效,就算中毒的人最开始只出现轻度症状,如果不及时治疗,最后耗也能耗死。”
廉君听得面沉如水,时进忙安抚地握住他的手。
“另外,我发现你们送来的另一支药剂,和这根针里的药剂成分是完全一样的。根据你们后来送来的资料,我可以确定这些药都是龙世制作的。”龙叔把自己的推论说完,提到龙世时语气虽然仍有点不自然,但情绪总算不会太过波动了。
另一支药剂是说从那个小孩手里拿到的药所以那个小孩其实也是九鹰的人
卦二皱眉,也忙说了一下昨天审讯龙世的结果“君少,龙世昨天交代,他在被九鹰抓走后,身上藏着的几支药剂全被左阳拿走了,那些药左阳知道用途,但手里并没有解药。根据我的侧面打探,我可以确定龙世是不知道水螅和枪火的关系的,他以为水螅背后站着的是国某个官员,所以一直留在了那里。”
所有的线索,都越来越指向九鹰其实是被枪火坑了的这个事实。
廉君沉思几秒,问龙叔“按照针里的剂量,在始终无法接受正确治疗的情况下,人可以撑多久”
“用最好的药物缓解维持的话,最多两个月。”龙叔保守估计。
廉君手指点了点轮椅扶手,又问卦二“卦一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扫掉了枪火的两个小组织,目前正准备收拾一个较中型的组织,官方和国官方都在暗地里帮忙。”卦二回答。
廉君表情好看了一点,吩咐道“你也去帮忙,通知老鬼那边,继续加大对九鹰的打压,资源不够,我帮他补。”
这居然是要继续硬刚
卦二意外,看一眼时进这个伪名号,问道“君少,不是要演戏吗,我以为”
“是要演戏,但不是演妥协的戏。”廉君打断他的话,反握住时进的手,手指用力到发白,“我的字典里,没有妥协这两个字。”动了不该动的人,就该付出代价。
时进手被握得很疼,心里却有点发飘,戳小死“所以廉君这是准备演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吗”
小死“”
当天下午,发现情况不对的左阳立刻递了消息过来,要求亲自和廉君谈话。
廉君应了,就在病房里接了左阳打来的视频通讯。
“你什么意思”左阳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和气急败坏。
廉君冷冷看着他,反问道“什么意思你动了我的人,这么明显的挑衅我,现在却来问我是什么意思左阳,我纵容你多年,你是不是真当我不会动你。”
这跟写好的剧本不一样啊
左阳气怒道“你疯了吗你小情人的命现在捏在我的手里,你这么跟我对着干,是不想要他的命了吗”
廉君面无表情,说的话却让左阳觉得后背发凉“他如果死了,我要你整个九鹰给他陪葬,反正我也是活不久的人,大不了鱼死网破。”
“你个疯子”左阳拍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讲条件,“只要你让老鬼停手,并且不再怂恿官方针对我,我就派人把解药送去给你。”
廉君冷笑“左阳,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你给时进下的药,明显就是龙世的手笔,他在灭长大,用药做药的习惯我比你更清楚,他如果有留解药的习惯,我的双腿早就好了。左阳,不说解药,你连你下的药是什么配方都不知道吧”
被说中了事实,左阳表情一变,又很快调整了回来,硬撑着说道“廉君,难道这世上就只有龙世一个人会做药吗你会不会太相信自己的推测了”
“我当然更相信自己,医生说时进最多能撑两个月,左阳,我倒要看看,你九鹰能不能在我手上撑过两个月。另外,提醒你一句,龙世躲藏的水螅是枪火的暗线组织,枪火卖得红火的快乐药也是龙世的手笔,你真是蠢得给敌人当了工具”廉君说完,也不管左阳那边是什么反应,直接挂断了通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