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宗过去薛崇秀处,见她正带着女儿练习写字。这是薛崇秀未嫁时的居处,太平公主一直留着,等薛崇秀回娘家的时候留给她居住。张昌宗自然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随薛崇秀住在一起,而是居于客房。
“阿耶”
见他进来,娘俩儿一块抬头看他,相似的神情和动作,让他不禁露出笑容来,直接坐到女儿旁边,辅导她练习书法,不时还指点几句。
写了半个时辰的书法,又领着读书,天色黑了下来薛崇秀便制止了,让女儿跟着婢女去洗漱休息,她与孩子爹说几句话“跟二郎谈过了”
张昌宗点点头,大致把过程和内容说了下,听完,薛崇秀问他“你也觉得失望”
张昌宗点点头,感慨道“对啊,失望男子汉大丈夫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自己想办法找回面子吗他竟然连想都没想就同意让我帮他找回场子,半点没有自己上的想法,太过软弱,有失男儿气概。虽然不希望他做仗势欺人的事情,但是,有人欺负到头上,背后有岳母,有我,他完全不需要缩手缩脚的受气,尽可当场就打回去了,怕什么”
薛崇秀也跟着叹了口气,道“他在昭文馆里的情况,你当我不知吗我早就知道的,武家的孩子们之所以只敢挤兑他,不敢再过分,也是因我使人警告之故,我就是盼着他能自己雄起,哪怕打输了回家哭鼻子告状,也好过连反抗的勇气也没有。有些东西可以教,唯有勇气与果决是教不出来的。”
张昌宗揉揉眉心,道“我明日陪他去昭文馆试试,看能不能教会,总要给次机会吧”
薛崇秀冷静的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二郎若是十岁,那我还支持你,然他现在已经二十好几,不是小孩子了,性情早定,难。”
张昌宗苦口婆心“你总要给次机会,一次机会都不给,直接判他死刑,对他不公平。”
“公平你跟我说公平这世间对谁公平过母亲、父亲、你或是我吗谁都没有,今日的一切不过皆是我们都不认命,奋力挣扎努力的结果。”
薛崇秀某些时候也是蛮固执的,但是,你又不能说她说的错,只能说,某些观念上,张昌宗比较宽宏,比较理想主义,而她比较严格,比较理智。
说了一阵话,张昌宗才回客房去休息,严格意义上来说,张昌宗的守孝已经结束了,今礼守孝只要足二十七个月就完了,张昌宗懒得掺和李显的朝廷,借口要遵循古礼,想守足三年,不过,现在因为夺情起复,三年是没指望了,二十七个月倒是已经守够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陪着太平公主吃早饭,薛崇简没好意思出来,自己一个人在房里吃的。宝宁跟张昌宗坐在一起,父女俩儿一人捧了一个蒸饼在吃,都是坐得身姿板正,只看见嘴动,一丝声息也无,孩子她娘一脸笑意的看着父女俩儿吃东西,时不时地看一眼,显然很是愉悦。
太平公主静悄悄地看了一阵,开口“六郎今日有什么事务”
张昌宗三两口吃完蒸饼,答道“回岳母,我昨日答应二郎,随他去学里走走。”
太平公主点点头,语气平常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口吻道“调我府中两百甲士随你去。”
两百
张昌宗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岳母,昭文馆里八成都是各家的小孩子。”
还有一成是像薛崇简这样高不成、低不就在里面混日子的纨绔子弟,剩下的一成是学里的先生。张昌宗忍了忍,又道“带着甲士去学里,小心御史参奏。”
“呵”
太平公主很是不屑的一笑,问“本宫会怕参奏”
社会我岳母,人狠话不多jg
虽然你是大佬,但是,某些事情上坚决不能让她说了算。张昌宗顽抗到底“不需要,小婿一人足矣。”
太平公主瞥他一眼,不说话。张昌宗赶紧加强意愿“岳母,低调低调,我们要以德服人,小婿一人足够了”
太平公主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倒是不再坚持。张昌宗悄悄拍胸口,小孩子争吵都带甲士去这个创意太过惊世骇俗,张昌宗表示hod不住。
赶紧吃完早饭,张昌宗告了个罪,飞快的赶去薛崇简处,小子居然还没吃完,并且挺会享受的叫了侍妾喂他吃,张昌宗直接一个眼刀飚过去“你被打的是脊背,难道手也被打了”
侍妾早就避到后面去了,薛崇简本来想叫个小厮来接着喂,闻言倒是自己吃了,只是磨磨蹭蹭地,对待下人态度也不好,呼喝斥骂,显然是不敢对着张昌宗出气,把气都撒下人身上。
张昌宗昨天就看不下去了,现在决定不忍了,在去学里前,先跟他掰扯下怎么管理、对待下人的问题。脸一板,面色严肃“你们都下去,我有些话想跟二郎说说。”
“喏。”
居然不等薛崇简答应就下去了,薛崇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面上神色有些悻悻,把手上的蒸饼一扔“吃饱了,不吃了。”
“二郎”
张昌宗严厉的叫了他一声,脸色难看“你看看你这里的下人,我一个外人都能命令他们,你就不觉得不对吗”
薛崇简手指头划着食案,悻悻然低头道“因为姐夫比我有本事,在母亲面前比我有脸面,府里的下人最会看人下菜,自是会听姐夫的。”
“你错了”
张昌宗严正地道“但凡驭下,用之勿苛,待之勿薄,罚之勿轻,赏罚分明,恩威并重,方能收拢人心。并不是我比你在府里有颜面,而是你没有收拢住人心,所以,昨日岳母使人一问,甚至都没动刑,人人皆争相出卖你,你想过为什么吗”
薛崇简道“谁管为了什么,左右不过是几个下人,合用就留下,不合用就发卖,他们还能如何”
张昌宗听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了“这是你身边的人,你就是这种态度”
薛崇简满不在乎的道“难道不对吗他们的生死都捏在主家的手里,怕他们作甚”
张昌宗张昌宗想打人小时候看着挺机灵可爱的,怎么几年没见就变成现在这个自大狂妄、浅薄无知的草包了
实在忍不住说了句重话“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典故,你知道吗依此论推,你连身边的人都管不住,叫人怎么放心放你出去做事以后你出去怎么管束手下难怪岳母一直把你放昭文馆读书,老大年纪也不让你出仕,你就一直是这德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