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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晦暗不明、如水般不断流转的光线将整间包厢镀上一层暧昧的色泽。

    “白天叫姐姐,晚上”唐慕瑶故意没有往下说,意犹未尽地打趣鄢知雀。

    沈淮景微微一笑,看着鄢知雀。他的嗓音很轻很淡,没有带上半点杂质“姐姐。”

    鄢知雀“”

    “啊啊啊啊”唐慕瑶忍不住激动起来,抱着鄢知雀的手臂问“你哪里找来的这个弟弟啊这什么绝世小可爱啊啊啊太会了吧”

    用这么单纯天真的语气说出这么,咳咳咳,的话

    太可了

    姐妹,我好想替你说一句,我可以

    “啪嗒”一声,玻璃质酒杯落在大理石桌面的声音格外清脆。

    唐慕瑶不由侧眸看了眼坐在最外侧的男人,她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竟然戴着面具

    唔,身材倒是不错。

    男人抬眸,冷冷对上她的目光。

    唐慕瑶目光一颤,卧槽,这不是

    鄢知雀拖长了语调的清冷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怎么,连个杯子都拿不稳了”

    男人垂下眼睫,唇角微抿。

    唐慕瑶不敢置信地看着鄢知雀,眼眶微微睁大。

    这,这,这

    她这是撞破了什么不可示人的jq啊

    鄢知雀找了个跟她哥长得特别像的小奶狗来玩弄

    不

    那个眼神,那个不说一句话就能通过目光传递出来的威慑力

    这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她那个天凉王破的大表哥啊

    鄢知雀倨傲地抬着下颌,朝她点了下头,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唐慕瑶“”

    百分之九十九,变成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鄢知雀瞥了最外侧的男人一眼,淡声命令“还愣着做什么给唐小姐倒酒。”

    “不用”唐慕瑶求生欲爆棚地抱紧自己的酒杯,嘿嘿笑“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闻西珩起身走到她对面,隔着一张桌子垂眸俯视着她,薄唇轻启“酒杯放下。”

    唐慕瑶赶紧遵循他的指令,立马把怀里的酒杯干脆利落地搁回桌子上。

    鄢知雀一个眼神扫过去,“什么态度”

    闻西珩垂下头不响了,弯腰替唐慕瑶倒了酒,然后保持缄默,

    走回原来的座位。

    唐慕瑶看得目瞪口呆,看了看闻西珩,又看了看鄢知雀。

    瓷白小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写的“服”字。

    接着,她又看了看沈淮景。

    沈淮景迎上她的目光,浅淡露出一个少年感十足的笑容。

    唐慕瑶看他的眼神顿时变得同情起来,心道年轻人,你知道你现在惹到了谁头上吗

    沈淮景看出了她眼神中的意思,笑着往鄢知雀身上靠了靠,“姐姐,我怕。”

    唐慕瑶“”

    鄢知雀抬眸,再度向闻西珩发号施令“去门口站着。”

    唐慕瑶“”

    她开始怀疑她哥是不是中邪了。

    被下了苗疆蛊虫,不听鄢知雀话就会欲生欲死、冰火两重天那种。

    咦,这两个词好像有点意思

    等闻西珩走到门口,跟棵大白杨似的站好,唐慕瑶才附到鄢知雀耳边问“真是我哥”

    鄢知雀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唐慕瑶努力压低嗓音“卧槽,怎么回事啊”

    鄢知雀转过头,展颜一笑“他主动来求我,求我玩弄他,就这么回事呗。”

    唐慕瑶的三观再一次受到抨击。

    唐慕瑶如履薄冰地度过了一个多小时,别说喝得尽兴了,这场酒喝得简直味同嚼蜡。

    待散了场,唐慕瑶谢绝鄢知雀送她回家的好意,表示代驾都已经到了。

    她眼睁睁看着鄢知雀与沈淮景上了车,甩下闻西珩扬长而去。

    唐慕瑶僵硬地转过身,声音有点抖“哥我送你”

    闻西珩摘下鎏银面具,伸手将垂在额头的黑发捋上去,漆黑的眸子抬起。

    他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但唐慕瑶却从他眼神中看出一句“敢说出去,我就让舅舅把你丢去非洲”的威胁。

    唐慕瑶“”

    又关我什么事儿啊qaq。

    闻西珩上了迈巴赫,脑袋靠在椅背上,阖上眼皮。

    司机通过中央后视镜看了眼自家老板,尽忠尽职地问道“总裁,去鄢小姐那里吗”

    “嗯。”

    夜已经深了,隔着一层玻璃,火树银花的街景逐渐变得模糊。

    行道树枝桠上缠绕的灯条流光溢彩,将夜色点缀得温柔曼妙。

    闻西珩捏紧手中的面具,指骨分明的手指蜷起,手背青筋乍现。

    如一

    条条墨绿色的溪流。

    他的脑海中被她携沈淮景离开的画面所充斥,快要发了疯。

    司机又看了眼中央后视镜,小心翼翼地开口“总裁,不如回去休息吧鄢小姐的车往城西方向去了,可能不会回公寓。”

    闻西珩睁开眼,淡淡看向中央后视镜。

    司机缄口不言,从前面的十字路口掉了个头,往鄢知雀在市中心的公寓方向开。

    鄢知雀一晚上没回来。

    南城秋末冬初的清晨,天光大亮,寒意深重的空气如一盆当头浇下的冰水。

    闻西珩脊背靠着墙壁,打开与鄢知雀的微信聊天界面。

    五小时前他发了消息问她今天还回来吗

    她没有回复。

    闻西珩抬起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防盗门。

    他明白,鄢知雀的心就像这扇坚不可破的门。

    而他,很不幸,不得而入。

    闻西珩非常清楚地知道,是自己一手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他明明可以有千万种选择,但却选了最伤害她的那一种,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爱欲的本身就是枷锁,被毫无止境的占有欲所吞没。

    一切都是他的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只是

    即使没有那些过往的过错,他也留不住她,不是么

    充其量就是两个人相敬如宾,渐行渐远。

    这么一想,倒不如现在这样。

    至少,她还愿意让他难过。

    至少他的难过,在她那里,能分到一点关注,哪怕只是观赏他的难过。

    翁教授安静地等待他开口,只在他进门时如久别的老友般问了一句“想听什么曲子”

    留声机波浪起伏的沟槽轨道优美波动,行云流水般的旋律倾泻而出,轻盈优美,包罗万象。

    闻西珩骨节分明的长指把玩着茶盏,“您喜欢莫扎特”

    翁教授浅笑“都说莫扎特的生活像一部轻喜剧。”

    “他只是不想把内心的痛苦通过艺术形式表现出来。”

    “你说得没错,每个人都有内心的痛苦,区别在于想不想让别人看见。”

    翁教授对眼前这位不陌生,毕竟八年前她就曾与他做过长达近一年的心理咨询,直到有一天他向她表示感谢并说明不会预约下一次了。

    她至今记得那个时候,他眼尾眉

    梢压抑不住的柔暖“我想我找到了支撑我往前走的支柱,在她那里,我获得无限力量。”

    而半年前发生的事,作为资深中年少女,翁教授刷微博的时候自然没落下。

    闻西珩垂着鸦黑眼睫,缓缓道“我好像犯了一个错误,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我今天早上不小心打碎了我先生珍藏的乾隆年间青花瓷藏品”,翁教授露出一个笑容,“他正好出差了,我还没想好等他回家要怎么交待。你呢西珩我可以了解一下你的错误吗或许我们能互相出主意。”

    闻西珩微微笑“我不帮你出主意,我喜欢看恩爱的夫妻闹一些小矛盾。”

    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身上泛起静水流深的气质,沉静迷人。

    翁教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换了个坐姿,笑道“小矛盾它让你愉悦”

    “我想是的。”

    翁教授牵引他说下去“像我和我先生那样的小矛盾吗打碎藏品兴许并不是一件能称为小矛盾的事件。”

    “你说得对,不是小矛盾。”闻西珩仔细观摩手中的茶盏,借着这只不算精美的瓷器消除自己的冰川,“我离婚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不想失去她,但没有办法,她想离开。非常决绝,毫无余地的决绝。”

    翁教授“我是鄢小姐的粉丝,她很漂亮,最近在网上很火。”

    闻西珩勾了勾唇角,性感的薄唇轻启“要是丑点就好了。”

    就只是我的了。

    翁教授笑道“你不能阻止一朵玫瑰花的美丽。如果你想留下这朵玫瑰,理应用你的努力让她愿意留下,而不是期待没有人和你抢。”

    “我一直尝试去做一个温柔的人,有趣的人。但事实证明我做不到,反而引起她的诸多反感。你相信原罪吗或许我天生就该是一个孤独终老的人。”

    翁教授抿了口清茶,笑道“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难以消弭,但我不建议你将它视为枷锁。”

    早在八年前第一次交谈的时候,她就看出他在亲密关系中存在障碍。

    这样的人,如果遇上夫妻龃龉,很容易造成覆水难收的局面。

    而那位鄢小姐轰动一时的公开声明,也佐证了这一点。

    闻西珩抿了抿唇角

    ,仿佛泄力般闭上眼睛“我很爱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像是自嘲般,轻喃“像我这样无趣的人,不懂怎么去哄喜欢的人,不擅风情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奢求她喜欢我。”

    “能具体说一说吗如果不方便,我们也可以聊聊其他。”翁教授放轻声音,“选择你最为舒服的方式,想聊什么都可以。”

    “雀总,这是上个月的财务报表。”

    鄢知雀微微颔首,“坐。”

    白助理坐了下来,露出标准化的笑容“雀总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鄢知雀双腿交叠,笑眯眯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

    肌肤白到快要发光,乌发红唇,眼尾略微带着似笑非笑的弯。

    白助理笑道“您这样看着我,我有点紧张。”

    鄢知雀勾唇笑,“怎么,怕我揭穿你鄢姿然亲信的身份,赶你走”

    白助理面色一僵,尴尬地笑了下“您说笑了。”

    “白助理是聪明人,我就直说了。”鄢知雀屈指敲了敲桌面,指甲上的白色半月牙形状衬着健康的粉,“你的工作能力不错,虽然是鄢姿然的人,但到了我手下倒也没给我使过绊子。不考虑弃暗投明,投靠我么”

    白助理佯装听不懂,笑容可掬“我受雇于总部,与然总并没有”

    “套话我就不听了。”

    白助理立马合上嘴巴,笑得越发标准化。

    鄢知雀勾了勾唇角,有条不紊地说“你以为鄢总偏向鄢姿然你错了,他只是在把握平衡。鄢总与刘总一个唱白脸一个脸,看着像是分别支持我和鄢姿然,其实不然,他们俩从始至终都是统一战线。”

    她支起手肘,随意转着钢笔,“鄢总看似次次站在鄢姿然那边,说白了,只不过是安抚她罢了。当然,相比于我,她继承世尊的可能性确实要大一些,但你猜猜我爸爸这么多年都没把她提拔上去是因为什么”

    白助理的笑容快要绷不住了,“雀总,我和然总真的没有私下联系。”

    “所以你这是拒绝我的招安”

    白助理急不可耐地说“不是不是,雀总,我”

    “出去吧,给你时间好好想想。”鄢知雀轻轻笑着,拿起桌上的文件,不再看他。

    白助理从

    办公室出来,回到工位上,取出手机打开钉钉。

    刘总,雀总找我聊了点事。我接下来需要怎么做

    “我知道是我总是说些让她不大高兴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闻西珩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挫败。

    听完他的叙述,翁教授点出关键点“你爱她,但你找不到合适的表达途径。那么问题来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你很爱她呢”

    闻西珩唇角微抿,没有作答的意愿。

    哪怕是到了心理辅导的场合,到了一个安全的、能够袒露内心想法的地方,他依旧无法说服自己将灵魂最深处的痛楚倾诉出来

    鄢知雀有深爱的男人,深爱到令他快要发了疯。

    他不是没有想过当作不知道,他不是没有想过与她维持夫妻关系就好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但是主动权从来不曾掌握在他的手中,她终究还是提了离婚。

    他就像一个掉了糖果的小孩。

    一路跑,一路追,跌得磕磕绊绊,却怎么也找不到半点那颗唯一的、无比珍爱的糖果的踪影。

    心之何如,好似万丈深渊。

    鄢知雀不爱他,全南城都知道。

    谁都知道,她扶持荆桓城创业;谁都知道,她不在乎外边的风言风语。

    她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会有多难过。

    商业联姻。

    不过是商业联姻。

    他在她心目中,微不足道得可怜。

    占据不了一点角落。

    有的时候他也会想,如果她对他没有爱,那有点恨也是好的。

    他可以用上百种去折磨她,也折磨自己,将他们两个生生折腾成一对怨偶。

    做怨偶,好过看她和别人快活。

    但他终究做不到,终究下不了这个手。

    于是他放下身段,放下自尊,跟在她身后祈求一点温暖。

    换来的,却只有折辱。

    除了折辱,依旧只是折辱。

    爱情究竟是什么

    他见过,但没有尝过。

    他爱鄢知雀,很爱很爱。

    但他却没有拥有爱情的权力。

    这可能是千千万万像他这样的人,数万年来,亘古难渡的迷津。

    作者有话要说白助理放下手机,从抽屉里抽出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

    是的,小白我,是一个被鄢姿然安插在鄢知雀身边的、事实上一直都效力于她俩老爸的双面间谍,,,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