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得不说,谢鞍这么一打岔,蒲离悲伤的心情是彻底继续不下去了。
见柯行舟在打量那些横幅,他抹了把脸,叹气“见笑了。他们前些天也过来挂过这种东西来着,但我没想到施工队都放假回去了,他们竟然还要偷偷溜进来挂。”
顿了顿,见柯行舟依旧盯着那边,他心里一突“大师,您是看出来什么了吗”
柯行舟不答反问“这横幅是你们每次来的时候都挂着”
蒲离点头“是啊。有段时间施工队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撕一遍这个玩意。也不知道那些住户哪里来的毅力,每天都要挂上几条。关键我们去找人协商的时候,还死活没有人承认是自己做的。”
谢鞍很好奇“你们就没想过装个监控吗”
“装了,当然装了好几个呢”蒲离怎么能允许一个傻白甜质疑自己的智商,当即解释道,“而且都是正对着那个方向装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不是突然断电了,就是摄像头不知道被谁挪了一下,正好拍不到罪魁祸首的脸。我们都苦恼好长时间了”
想当初他们为了这个事情,专门派人蹲守在附近,打算来个人赃俱获,结果等到蹲守的工人都睡着了,也没有抓到人。
想着横幅毕竟不便宜,正常做的人也少,工程队的负责人还到附近几家打印店去问了一圈。
结果丝毫没有头绪不说,还被住户们认为是想推卸责任,又挨了一波骂。
那些桩桩件件,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酸,忍不住揩了下眼角,接着道“这也就算了,他们上次溜进来,还吓到了来这边散步的孕妇就是我说的那家拆迁户的儿媳妇,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这么掉的。真是太过分了”
“”柯行舟看着他,欲言又止。
蒲离看到他的表情,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咯噔一下“怎、怎么了吗”
柯行舟慢悠悠开口“那家儿媳妇流产,未必是因为这个。”
蒲离抽泣的声音一顿,愣愣的问“为什么”
谢鞍难得抢答一次“你是不是傻谁家孕妇大半夜跑到施工队来散步呀”
蒲离“”
是哦
这种问题他之前其实也思考过,但那户人家当时已经发生了不少事情,看着他们家其他人的惨状,蒲离也不好说什么了。
而且这些事情真不是因为他送了手串才发生的吗
蒲离看向柯行舟,想要从他这里获得答案,柯行舟却并不理会他,朝四周看了看,走到一个方位站定。
他回头问蒲离“你说的那个被鸟砸出脑震荡的,是不是在这里出的事”
蒲离闻言一愣“是啊。”
他们当时还奇怪呢,好好的住户怎么会跑到工地里面来,门口明明设置了安检机器来着。
那只鸟也摔得莫名其妙的。人都被砸出了脑震荡,鸟居然没有什么事,在
工人上前查看的时候就晃晃悠悠站起来,扑棱两下翅膀飞走了。
柯行舟又抬手指了个方位“出车祸的是那边。凌晨一点三十八分,你们架设的摄像头依旧没有拍到过程。”
如果说上一句还带了一些疑问的意味,这一句却已经是陈述的语气了。
蒲离怔怔的看着柯行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脸色终于变了大师,您aheiahei您的意思是aheiahei”
一次两次的还能当是巧合,这么多次事故,每一次都恰好发生在摄像头无法拍摄到的时间或地点,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蒲离说到一半就不敢往下说了,他心跳如擂,艰难的环顾了一圈,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四周的灯光都消失不见了。
原定第2期拆迁的地块上,老旧的居民楼里漆黑一片,就连远处的高楼大厦都沉入了黑暗中,在夜幕上铺陈出深深浅浅的阴影。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的光源都不复存在,只剩下他们头顶这盏摇摇晃晃的吊灯,还在散发微弱的光芒。
蒲离头皮一炸,下意识的抓住了身旁人的胳膊“大大大大师这又是什么情况”
谢鞍被他这么一喊,才注意到周围的变化,抬手一拍额头“又撞鬼了。”
说完还不忘安抚蒲离“别怕,没什么大事。”
蒲离“”
不是,等等,兄弟你说的是中文吗这怎么听都不像是撞鬼了应该有的语气啊
其实先前柯行舟开口的时候,他就多少有点预感了,只是此刻从谢鞍的嘴巴里听见这么风轻云淡的描述,他一时间还是有点接受不能。
尤其是面前影影绰绰的黑暗中,当真显现出几个歪歪扭扭,明显不是人类的身影时。
蒲离喉咙发紧,好一会儿才蚊吟般虚弱出声“鬼,好多鬼”
他脸色惨白,看上去像是随时都要两眼一翻晕过去。好在身旁的谢鞍死死地拽住了他,并且猛掐他胳膊,如临大敌地盯着他“别晕你还没给钱呢”
这要是晕过去可了不得,万一到时候说没看见他哥捉鬼,耍赖怎么办
谢鞍如此想着,费劲的扒开了蒲离紧闭的双眼。
蒲离“”
谢鞍人高马大,年轻还练过跳舞,一身力气比牛还大,任由蒲离拼命挣扎,愣是摆脱不了分毫,反倒彻底被牵制住了,胳膊和脑袋被固定在谢鞍身前,被迫大睁着眼睛看向前方。
与此同时,谢鞍也看到了令他浑身一震的画面
就在先前悬挂横幅的地方,以及柯行舟后来指出来的两处出过事故的方位,密密麻麻的鬼影逐渐显现了出来,这里一堆、那里一团的,一时间竟然根本分辨不清有多少只。
这场面比上回那四只鬼婴壮观多了,谢鞍看了都忍不住一个激灵,更不用说初次体验这么刺激场景的蒲离了。
蒲离“啊啊啊啊啊好多好多
”
谢鞍原本没被鬼吓得多厉害,他这么一叫,顿时跟着喊起来啊啊啊啊我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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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鬼吼鬼叫的挣扎起来,但因为谢鞍锁着蒲离的上肢,蒲离又死死抓着他的肩膀,一时间竟然无法分开,只能像两只尖叫鸡一样,抱在一起凄惨的嚎叫着。
柯行舟“”
他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掐住了两人的麻筋,强硬的将两人分开。
“别嚎了,这都是善鬼,害不了你们的。”
谢鞍主要是耳朵疼,闻言顿时冷静下来,揉着耳朵仔细看去,果然发现眼前的这些鬼魂跟他先前遇见的鬼婴很不相同,至少面容干净、魂体清晰,看上去基本上与正常人无异。
就是一个个表情都怪凶的,怒目圆睁的瞪着这边,骂骂咧咧的边卷袖子边往这边靠近。
谢鞍吓了一跳,说好的善鬼害不了人呢这群善鬼怎么看起来这么凶
他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在他旁边的蒲离就更不用说。
蒲离哪里知道什么善鬼厉鬼的区别,只知道一群鬼张牙舞爪的就朝自己扑过来了,当即吓得哇哇大叫起来,手脚并用的抱住了谢鞍的胳膊“啊啊啊啊各位大叔大婶大姨大伯姐姐妹妹哥哥弟弟求放过我还不想死啊”
话音落地,从鬼影出现开始就一直呼啸着的阵阵阴风忽然停了片刻。
紧接着是一连串怒骂“呸,没礼貌你说谁是那种害人的厉鬼呢”
“就是这谁家孩子,怎么信口雌黄的没人教我可上手教了啊”
两只看起来年纪一大把的鬼卷起袖子就跃跃欲试的上前,想要给蒲离来两个巴掌清醒清醒。
他们都是善鬼,加上在这地方待的时间很长了,自认为资历够深,因此压根没有把旁边那个长相过于漂亮的年轻人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哪个道观出来的实习小道士,直接忽略了过去。
谁知道跟柯行舟擦身而过的瞬间,灵魂上突然传来无法忍受的巨痛,两只鬼顿时大呼出声“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
“岂有此理你这小道士懂不懂规矩老夫是善鬼你伤了我可是要遭天谴的”
谢鞍哪里见得柯行舟被骂,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你才遭天谴哪有善鬼跟你们一样的,上来就打人骂人我看你们根本就是恶鬼哥,收了他们”
周围善鬼本就恼怒一个小道士竟然敢伤害自己的同伴,此时听闻谢鞍让柯行舟收了他们,更是怒不可遏,直接围了上来。
“嘿,你这孩子说谁恶鬼呢小小年纪骂人怎么这么脏家长呢还有没有礼貌了”
“明明是你们不打招呼就往我们新家闯,我们是善鬼,又伤害不了你们什么,怎么就喊打喊杀了小后生不要信口雌黄好吧”
这些善鬼气急之下,整个灵魂都抖动起来,面容凶狠狰狞,可怕的很,总之看上去非常不像是个人。
上肢被谢鞍锁着,被迫正面暴击的蒲离“
啊啊啊啊啊大师,大师救命啊大师”
他疯狂的挣扎起来,扭头试图寻找柯行舟的庇护,结果正好对上一只鬼鬼祟祟从旁边冒出来的善鬼,大张开的嘴巴里面一条长长的舌头,还有两排缺了口的陈年烟熏老黄牙,正对他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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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离“”
他的呼救声戛然而止,两眼居中往上一翻,整个人就软倒了下去。
谢鞍还在跟那两只倚老卖老的善鬼对骂,忽然感觉手上一重,蒲离的身体整个往下滑下去。
他顿时一惊“怎么回事他怎么说晕就晕了蒲离蒲离你醒醒”
连柯行舟都松开了手,将刚才那两只试图袭击蒲离的老鬼丢到了一旁,快速蹲下试探蒲离的鼻息。
只是不等他探出来什么,耳旁忽然飞来两道劲风。
谢鞍终于松开了钳制蒲离的双手,骑在他身上“啪啪”就是两巴掌,把蒲离的脸都扇到了一边去,还算白净的脸上登时隐约浮现出了两道巴掌印。
蒲离没醒。
谢鞍登时大怒“你们还敢说自己是善鬼这都有人被你们害死了”
蒲离“”
柯行舟“”
善鬼们闻言也是一愣,下意识的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眼见谢鞍这么扇都没把人扇醒,表情肉眼可见的忐忑起来。
虽说概率很小,但活人被鬼吓死的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尤其是心脏有毛病的活人。
善鬼害人的惩罚可是很严重的变成恶鬼的话,不但自己失去了投胎的优先排队权,连子孙后代都没办法考地府公务员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善鬼们顿时露出了慌乱的神色,魂也不抖了,特效也不加了,纷纷围过来查看蒲离的情况。
“什么情况,好好的怎么就晕了你们谁干的赶紧站出来承认了,可不能影响到我孙子今年考实习拘魂使啊”
“就你孙子有出息我曾孙女都已经当上实习判官了,那可是坐办公室的,体面着呢我们家多少年才出了这么一个公务员,要让她知道你们在阳间干了坏事,我可保不住你们”
鬼魂之间互相推诿了一番,黑锅甩得飞起
“考公务员了不起啊我孙子在阳间也是公务员呢不比你家那个考了这么多年还没考上的死鬼孙子厉害依我看就是你小子,眼看我孙子一大把年纪快下来了,想提前给你们家那废物小子铲除竞争对象吧”
“笑死个人,你还用得着我铲除上回在那几条红色横幅底下,你扯着个破锣嗓子在那唱歌,把孕妇吓得流产的事儿还用得着我说吗要不是大家帮你瞒着,你早就在判官大人的黑名单上了”
“哈你难道就好到哪里去吗上周是你甩你那绑了几百年的裹脚布,把人家飞得好好的大鸟给熏下来的吧我记得还砸到一个人呢要不是我在下面帮忙垫着,一人一鸟都得死到时候可都是记在你的生死簿上的”
“黄口小儿,我的年纪都够
当你祖宗的了,你怎么敢对我说这种话”
“我呸,倚老卖老,我死的时候可比你死的时候大十几岁你怎么不说”
双方越说越气,说话间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一群年纪加起来上千岁的老鬼竟然直接扭打成了一团。
柯行舟“”
谢鞍好不容易把蒲离给扇醒了,此刻看着这些善鬼打架,看得一愣一愣的,凑到柯行舟身边天真的问“哥,看来这个工地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他们搞出来的啊”
被他夹在胳膊地下的蒲离神情呆滞、脸颊红肿,眼睛依旧被撑得大大的,呆滞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脑子里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什么拆迁户和工程项目了。
他现在只想回家,呜呜
一群老胳膊老腿的鬼魂,打起架来也没有什么花样,你一拳我一腿的看得人直犯困。
不过老鬼们到底还是有几分生活经验,最终还是抓出来了那个把人给吓晕的善鬼。
这只善鬼看起来倒是挺年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战战兢兢的被提溜出来,几乎就要给柯行舟滑跪下去。
他刚刚可都看见了,柯行舟刚刚是徒手抓住的那两个年纪最大的善鬼哪怕是善鬼,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一个活人提溜起来的吧
更不用说柯行舟还在那两只老鬼身上留下了极重的伤势。
他们善鬼明明都已经非常老实本分了,哪怕是道行高深的道士来了也拿他们没有办法,这个看起来年轻的小道士却能够对他们造成伤害,能力可怕的很嘞
所以他刚刚一直不敢冒头,此刻出来也只是颤颤巍巍的为自己申辩“我不是故意吓他的。我就是过来凑个热闹,谁知道他会突然朝这边转头啊呜呜我就是个租住在这里的租客,年初在屋里烤火忘记开窗户了才死在这儿的,到现在我家里人还以为我在外面打工呢。大过年的没办法回家已经很苦了,求求你们就不要把我举报到地府那里去了吧”
他说得声泪俱下,加上本身的确也没有什么害人的想法,刚刚还打成一团的善鬼们也都纷纷开口劝解。
“大过年的,得饶鬼处且饶鬼。毕竟等你们下来之后,他说不定还没排到队伍去投胎呢。到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
“是啊,而且你们的人不是没事吗”
“男子汉大丈夫,胆子这么小,成何体统这要是放在我们那个年代,怕是连枪杆子都提不动”
老鬼们说着说着,仿佛渐渐觉得自己有道理起来,腰杆都挺直了些,端起长辈的姿态教育起蒲离来。
蒲离“”
他被骂得抬不起头来,面对一群比他奶奶年纪都大的老鬼,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一脸隐忍的道歉。
谁知道他一道歉,那群老鬼更加得寸进尺。
那两个被柯行舟抓过的老鬼当即就指着自己黢黑的后脖领子申诉“你看看你朋友给我抓得我这衣服可是我曾曾曾孙女给
我买的,今年新款呢我亲自托梦让他们去给我买的款式,今天才第一次穿”
“就是,还有我这后脖子,本来多板正光溜啊我今天晚上还得回去给我儿子他们托梦呢,被他们瞧见了我这黑不溜秋的,以为我在下面不爱卫生,没洗澡怎么办”
四周的善鬼们互相都认识,一时间也都加入了声讨的队伍。
工地这边的善鬼少说也有五六十只,这么一大群鬼围在身边,还唾沫横飞的对着自己说话,画面本来应该是很恐怖的,但这热火朝天的声讨气氛着实是熟悉得紧,蒲离觉得自己好似每年过年都得经历一次,莫名的就有些害怕不起来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刚刚被吓晕似乎真的很丢人,尴尬的站在一群老鬼中间不敢说话。
老鬼们很是懂得审时度势,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被他们搞定了,一时间气势大盛,冒着精光的眼睛就转到了剩下的两个人身上。
其中那个长着娃娃脸的年轻人虽然跟他们吵过一架,但毕竟长得讨喜,暂且先放过。
另外一个就不行了,虽然长得也怪好看的,但一上来就揪他们这些长辈的后脖领子,这要是放过了,以后还怎么得了
几只老鬼跃跃欲试,正要对柯行舟发难,就听见柯行舟自己主动开口了“你们是想按规矩行事,还是按私下解决”
老鬼们有些意外,但旋即就觉得这个年轻人估计是看到别人的下场,吓坏了,所以主动来示弱。
那两个被柯行舟抓过的老鬼当时就直起了身子。
老太太鬼矜持的说道“我们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鬼,按规矩行事未免太欺负你了,还是私下吧”
“既然你毁坏了我们的衣服,那就照价赔偿好了”老头鬼冷哼一声,“至于魂体的损失,我看你这个小道士挺有本事的,找点天才地宝来让我们补一补,让我们恢复如初,我们也就不追究了。”
这个办法好。
周围众鬼连连点头,甚至有些遗憾柯行舟刚才抓的怎么不是自己,不然现在索要赔偿的鬼就可以加他们一个了。
这老头和老太太明显是这群孤魂野鬼中的领头羊,以往跟其他的鬼涉的时候,只要搬出这两只老年鬼,基本上无往不利。
鬼群们顿时都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柯行舟,等着他来跟自己道歉。
谁知道柯行舟并没有如他们想象当中的妥协,而是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张符纸,朝着空处打了出去。
“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地冥。千里路途香申请,飞云走马将来临柯行舟,拜请。”
那符纸飘到半空停住,紧接着无火自燃起来,在柯行舟低声念诵的咒语中飞快的消失不见,连一丁点灰烬都没有留下。
善鬼们自然清楚这是什么手段请神咒
这种咒语一般都是用来请神仙下凡来帮助自己收服鬼魅妖孽的,但只要改动一下咒语,就能请到天庭和地府的其他公职人员。
简单
来说就跟工号一样,每个鬼差或者神仙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串咒文,只要念对了咒文,就可以联络到对方。
但被请降的神仙或鬼差会不会回应求请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近几十年来国内人口爆炸,天庭和地府那边都忙得脚不沾地,请神咒也很少能够应验了。因此能够用这种咒语请动鬼差的道士很少见,京城这么多的道观,也只有青云观那边有几个鬼差的咒文而已,还都掌握在几个老道士手里,轻易不肯外传。
这个漂亮的年轻道士难道是青云观的弟子
想到刚见面的时候,柯行舟仅凭双手就能对他们的魂体产生伤害,善鬼们直到这个时候才有点害怕起来,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那清朝的老鬼还想强行挽回一下尊严“算了,看在你年纪轻轻,也不一定有钱的份上,我的这一份就不用你赔了。我今天约了小姐妹打麻将呢,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就先走了”
然而请神咒都打去了,柯行舟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的离开
符纸打出去不过半分钟,漆黑的夜色中就突然卷起了一阵强劲的阴风,将工地里没有清理干净的落叶卷了起来,抛上半空然后又簌簌落下。
一个穿着黑袍、捧着生死簿的身影出现在落叶后方,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身上那阴冷的气息却无处不在,令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竟然真请来了鬼差
那些善鬼见柯行舟真能请来鬼差,就已经吓得魂魄发颤了,更不用说看见陆离手上捧着的生死簿。
这可是只有判官才有的法器
哪怕对方只是个实习判官,拥有生死簿也相当于是掌握了他们的命脉他们身上的功德多寡,未来能够降生到什么家庭,以及子孙后代的一切福利和待遇,都是由生死簿来判断的
刚刚还试图对着柯行舟耀武扬威的善鬼们,此刻见了陆离就像是老鼠见了猫,顿时哑了火。
那个要离开的清朝老太太也僵住了,只感觉自己被无形的威压锁定了,整只鬼颤颤巍巍的定在了原地,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几十只鬼战战兢兢的挤在一起,害怕到不敢言语,有的鬼甚至已经开始默默为自己的下一生祈祷了。
直到
“呸呸呸呸谁这么没有公德心,这么多落叶和沙子放在这里不打扫都飞进我嘴里去了”
众人“”
众鬼“”
陆离甩了下脑袋,将阻碍视线的兜帽弄下去,吐出飞到嘴里的脏东西,抬起头才看见这混乱的现场。
目光落在那群鬼身上的时候,他的眼睛先是一亮,紧接着注意到他们澄澈的魂体,那抹光亮又瞬间暗淡了下来,整个鬼恢复了平时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这么着急把我叫过来,就给我看这个”陆离幽幽地飘到柯行舟身边,“这些都是善鬼来的吧没干过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事,不算业绩的啊”
柯行舟扫他一眼,示意他看那
些善鬼“你先问问他们为什么都聚集在这里。”
陆离一愣,回头看向满脸心虚的善鬼们,数了数鬼的数量,果然很不合常理。
他板起脸“善鬼逗留阳间期间不允许聚众活动的,上限不得超过50只。你们这鬼数明显超标了,是要向地府提交活动举办申请的”
老鬼们面对活人的时候那叫一个神气,如今对上外貌上看跟柯行舟差不了几岁的陆离,却老实得像一群鹌鹑。
几十只鬼畏畏缩缩的蹲在一起,场面很像是未成年上网吧被抓。
为首的自然是先前被柯行舟抓住过的两只老鬼。
两只鬼看上去都已经是惯犯了,熟练的抱着脑袋蹲在角落,嘴上倒是不停“冤枉啊,判官大人。我们平时不会聚在一起的,这不是老家房子拆迁了么,我们听说很多开发商弄的房子偷工减料的,特意过来建工来着”
“对对,都是自发的行为,今天就是凑巧遇上了,不是故意聚众活动”
陆离的表情这才好看一点。
然而谢小鞍绝不允许骂过他哥的人逃脱惩罚,鬼也不行,于是正义凌然的举报道“他们害人了这个半夜唱歌害得孕妇流产,那个甩臭袜子熏到路过的飞鸟,把人家都砸成脑震荡了”
蒲离经过了刚才的洗礼,显然已经不是原来的蒲离了,想起前些天发生的那些事情,神色也凝重起来。
他看了眼浑身黑袍气场阴冷,但一脸怨气怎么看怎么像打工人的陆离,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这位同志,我还怀疑这附近的一起车祸跟他们有关系”
非法聚集也就罢了,顶多是批评教育的事情,影响不到什么。
但谢鞍和蒲离后面说的这些事情可就严重了。
陆离严肃的看向那些老鬼“怎么回事当初放你们上来之前不都考过科目一了吗到了阳间不允许做出任何扰乱阳间秩序的行为,这都是送分题了你们竟然还试图隐瞒不报主犯罪加一等,从犯同罪的你们知不知道”
善鬼们缩了缩脖子,理亏的低下了脑袋。
唯有那个清朝的老太太不服气。
大约是放足之后突破了自我,她据理力争道“熏到鸟的确是我不对,但我哪里知道底下刚好会有个人路过那时候工人本来都应该休息了的好吧还有那个车祸,那可不是我干的,我那时候还在打麻将呢不信你问孟婆,我跟她一起打的”
陆离“投胎办的孟婆一共10086个,你说哪一位”
老太太卡壳,傻眼了“孟婆怎么也这么多”
现在投胎都得限时限号,她还以为投胎通道卡这么严格,是因为鬼手太少来着,压根没想起来问那个孟婆是几号,光记得麻将了。
“”陆离叹了口气。
这一切自然是地府鬼差岗位扩招之后的结果。
这些善鬼都还在排队等号投胎,暂时没有接触过投胎办那边的鬼差,对这些事情不太熟悉也是正常的
。
陆离看老太太这样子就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但车祸和脑震荡真要是她搞出来的,这老太太的魂魄也不可能这么干净了,倒是的确能够排除她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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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道理,其他善鬼的嫌疑也能够排除。
谢鞍傻了“可他们刚刚自己都承认自己做过了啊而且不是他们的话,还能是谁”
蒲离倒是更在意另外一件事“你们说这里拆迁之前有你们的老房子”
老鬼们面对活人就没什么害怕的了,闻言扬起下巴“那可不”
“我可是第一个在这块地方盖楼房的,那时候可威风了,周围一片都比我们家矮一层”老头鬼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只可惜后面几代都不争气。从我儿子那一代就被我给惯坏了,当了几十年懒汉,如今也只能分到最小的面积”
老头鬼说到这里简直热泪盈眶,瞥见蒲离,大约是想起来这似乎是这个项目的开发商老板,并且还非常怕鬼。
他气焰再次嚣张起来,刚想威胁这小子给他子孙多分点赔偿,就见蒲离忽然抬头看了过来。
他眼中已经没了先前那种恐惧和慌乱,取而代之的是眼底隐隐的怒火。
“可我们施工过程你们也都看见了,不说用的材料有多好,但都是按照合同上来的,一点都没有偷工减料。而且这里是允许工人带家属入住的,也就是工地上还有无辜妇孺,你们明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往我们工地挂那种横幅”
其实他跟柯行舟说的那些事情远不能概括所有,工地上也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
比如这个横幅事件,就吓到了不少工人的孩子,他这段时间光是医药费就垫出去不少。
原以为鬼差都在这里了,这些善鬼怎么也该承认一下错误,谁知道老头鬼听了当场吹胡子瞪眼“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什么时候挂横幅了,你们不要冤枉好鬼好吧”
蒲离彻底迷茫了“又不是你们”
“当然不是了”老头鬼气哼哼的瞪了他一眼,“这是我们子孙未来的房子,我们没事跟你们捣什么乱你用脑子想想都知道不可能的好吧”
蒲离“”
前有流产和脑震荡事件,后有今天晚上的乌龙,这话从他们口中说出来还真是没有任何可信度。
可就在这个时候,柯行舟开口了“这些事最终的祸首确实不是他们。”
蒲离“”
蒲离只觉得自己好像要长脑子了,怎么桩桩件件都不是他们干的,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的工程被拖了这么久
柯行舟“还是之前那些问题好好的孕妇为什么半夜跑到工地来散步、没有出入证明的住户是怎么溜进来的,以及,这附近都是宽敞的直行车道,车祸又是怎么发生的”
蒲离愣了一下。
这些问题确实无法解释,而且如果不是那几个人莫名其妙出现在工地,这些事情其实大概率也不会发生。
柯行舟的目光缓缓投向远处,一幢还没有彻底拆完的房子上。
“那原本是谁的房子”
“我的,我的。”老头鬼警惕的看着他,“你们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不要打什么歪主意,这块地可是当初村里分地的时候分给我的,合理合法你们就是把天王老子请来了,也得赔偿我曾孙他们”
他说完还瞪了一眼蒲离,冷冷的哼了一声。大有“你今天要是敢对我的房子动手脚,我就天天往你家门口挂横幅”的意思。
蒲离“”
他心里憋屈,但到底是最近道歉的事情做多了,下意识的就想说对不起,结果还没开口就被柯行舟打断了。
柯行舟扫了老头鬼一眼,又看了一眼陆离,后者翻了翻手上的生死簿副本,老头鬼的气焰顿时熄灭不少。
他这才回头,继续问蒲离“你会开挖机吗”
蒲离一晚上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现在几乎已经是一个智障了,闻言只知道愣愣的点头“会会一点吧。”
随机就见柯行舟一扬下巴,朝着那幢只拆了一部分的房子道“推了它。”
蒲离瞬间直起了身子“”
老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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