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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晋江
    这是一座多灾多难的本丸。

    他们并不幸运,迎来了两任糟糕的审神者。活下来的刀剑付丧神们都有各自的伤疤但他们遇到了一个同样倒霉、饱受嫌恶的小姑娘。

    于是相交的线转向新的。

    三日月宗近一直观察着本丸内的变化。

    即使在最晦暗的时期,付丧神们依旧会照顾他这个不擅长杂务的“老爷爷”,所以他也由衷地希望晚辈们踏出过去的泥潭。

    比如烛台切光忠和笑面青江。

    他暗自叹息。

    粟田口一派的悲剧,是源自上一任审神者。而这两振刀的牢笼,却是由责任感、愧疚打造的。他们把“抛弃同伴去远征”看得太重了。

    真是令人苦恼。

    笑面青江表面轻浮,实际上认真又温柔。烛台切光忠本身就靠谱。这些特质是他们被选为“领队”的原因,也是他们摆脱阴影的障碍。

    破碎的刀剑们,可不想要他们陪葬啊。

    三日月宗近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直到两振刀在“放映会”上展露出了动摇他们总是担当着“保护者”的身份。保护新刀、保护鬼杀队的低级剑士、保护普通民众

    过于强悍,才渐渐忘记了。

    被“主公”珍视地擦过刀身的滋味。

    明明是那么弱小的人类孩子弱小到会轻易地被抢走头套、被肆意戏耍,被欺负得悄悄擦眼泪却愿意为了自己的刀,咽下一切惊惶。

    她是一棵会在阴雨天伸出细嫩的枝叶,努力地替他们遮挡簌簌的雨水,陪他们等天晴的小树苗。

    并不是仅供观赏的花。

    她会是一位优秀的主公。

    但他们相遇得太迟了。

    迟到他们早已望不见前路,只有麻木地执行任务,才能从那浓烈的负罪感中获取喘息的资格。唯有地狱,才是他们的归宿。

    “三日月。”烛台切光忠没有让开门,“如果你是来当审神者的说客的,那就请回吧。”

    果然好倔强。

    三日月宗近的眉眼含着笑意,语气轻松地转了话题“既然你们不肯聊。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烛台切犹疑“什么忙”

    “是时之政府的任务。”三日月宗近故作烦扰,精致的五官间添了些愁绪。他面不改色地瞎编“你也知道,暗堕本丸,是要经过评估的。”

    烛台切光忠郑重了起来。

    事关同伴的性命,他不敢马虎,急切地追问“是评估碰到什么麻烦了吗我跟笑面的表现不够好吗要怎么弥补”

    “”

    三日月宗近的良心痛了一秒。

    “只是缺了些资料。”

    青年的眸子微弯,月纹盈着星辉“明天,你们要去采访本丸的刀剑们三个问题。对审神者的印象对你们两个的印象对未来的期许这个采访影响着我们本丸的存

    亡,我思来想去,只好交给你们两个了。”

    本丸的存亡

    这几个字一出,两个晚辈瞬间不敢质疑了。比起无意义的困惑,当然是本丸最重要

    三日月难道会拿本丸骗他们吗

    烛台切认真道“请放心。”

    “啊,对了。”三日月宗近敲了敲掌心,一副刚刚才想起来的恍然大悟的模样,“明天采访完,记得立刻去审神者那里填写表格噢。”

    烛台切点头“好的。”

    收到了如此关键的委托,两振刀放弃了继续制定疏远审神者的计划,准备好好睡一觉,免得明天无精打采的、做不出让时之政府满意的文书。

    听到了青蛙的呱呱声。

    他们的房间临近池塘。自从审神者输入了灵力,本丸里的小动物就逐渐增多。

    烛台切光忠起身,推开窗户。

    深紫色的蝴蝶停在窗沿上,被他的动作惊走,扑棱着翅膀,在清晨的阳光下划着空气,慢悠悠地飞往新修建的花圃。

    他忍不住笑了笑。

    算是个好的预兆吧

    因为是要采访全本丸,无意识地感知起了细微的事物。他之前都没发现,自己的房间附近住着那么多漂亮的小生命。

    他出发去厨房。

    去的路上,他们采访了小夜。

    “是哥哥。”不善言辞的男孩垂着眼帘,闷闷地回答,“宗三哥不在。但是,有你们、有花子。等待的日子,变得没那么痛苦。”

    他仰头“谢谢,你们。”

    笑面青江牵着他,心脏酸涩。

    他们在鬼杀队的据点中有过争执。回来之后,大人们认为“替代不了真正的左文字”,并不奢求小夜的报答。毕竟是他们丢下了本丸的同伴。

    然而,他们似乎给予了小夜慰藉。

    “未来的期许”小夜指了指庭院,“信浓告诉我,樱花快要盛开了。想要与哥哥们、花子、朋友们,一起看樱花。”

    笑面青江揉了揉他的蓝发。

    “会的。”

    “宗三很快会来的。”

    采访进度112

    在厨房遇到了加州清光和压切长谷部。

    两个人正在讨论花子的病情、适合当早餐的食物。瞄到烛台切光忠,两人的眸子齐齐一亮。

    “你终于来了啊”

    烛台切扶额

    他熟练地接手了厨房,顺带采访。

    小夜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笑面青江则握着纸笔,仔细地记录他们的交谈。

    “印象期许”加州清光翻着碗筷,随意道,“对你们的印象,是有担当的伙伴。将远征部队打理得那么好,带回了那么多物资、钱真了不起。”

    两振刀都怔了怔。

    笑面青江“了不起”

    “嗯。”

    加州清光摆好碗筷,忽然

    警惕“我才不会再夸了。绝不可以让你们抢走花子最喜爱的刀的位置下一个问题”

    审神者heihei是会珍惜我的孩子。不过,偶尔会想,她再多珍惜自己一点就好了。不管是生病还是受伤,我都会非常头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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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来,也这样爱惜我吧”

    笑面青江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异瞳内掠过翩跹的浮影,修长的手指停在了“了不起”三个字上,落下的长发搭着肩膀。

    他若无其事地抿唇。

    “抱歉,能重复一次吗”

    加州清光

    他顶着加州清光的死亡射线,默默记录完,便转向压切长谷部不知为何,青年的表情晦涩难辨,静静地盯了他们半晌。

    “特别坚韧。”

    压切长谷部的气质蓦地沉淀下来,不再是干劲十足地喊着“主公”的热情姿态,而是一种通透的、排除了所有踟蹰的镇定“于我们刀剑男士而言,逃走比战斗更需要勇气。”

    “接纳新的主公也是。”

    他拍了拍笑面青江的肩膀,隐约明白了时之政府安排这两振刀采访的含义“支撑到现在,已经足够了多接触一下我们的主公吧。”

    采访进度312

    两振刀委婉否决了“接触审神者”的提议,写下了长谷部想成为主公的第一直臣的愿望。

    粟田口一派正在樱花树下野餐。

    连药研藤四郎、厚藤四郎都被弟弟们拽出了房间,恹恹地躺在樱花树下,望着一个个花苞、树叶间漏下的和煦的日光。

    小短刀们兴高采烈地接受采访。

    “印象那个远征期间,辛苦你们了。”信浓藤四郎不好意思地嘟囔着,“我们不了解本丸的遭遇,顶撞了你们,对不起。”

    他忍了忍,还是小声叭叭“但我不后悔私自去见大将。我们初遇时,她就帮我处理了伤口诶。”

    一句句的感谢被写下。

    负责记录的笑面青江近乎茫然地注视着纸张上的字迹,仿佛突然间不认识自己的笔划。他本以为,他跟烛台切光忠的严厉,是会被讨厌的。

    “我、我看到了”

    五虎退抱着小老虎,金眸湿润,怯怯地开口“你们,为小夜挖的花圃。种下了许多种子。小夜说,你们安慰他,花长出来后,正好能送给再次来到本丸的宗三左文字。”

    “你们,跟一期哥一样。”

    “是很棒的哥哥。”

    一期一振关注着两个较为自闭的弟弟的状态,抽空补充“所以,远征部队的队长是你们两个,真的让我松了口气辛苦了。”

    难以置信。

    他们收到的,并不是关于“逃兵”的责怪,并不是关于“蛮横大家长”的吐槽。本丸的每一个人,都发自内心地认可他们的价值。

    甚至连山姥切国广,都红着耳

    垂,缩在白布下,吞吞吐吐地表示“是你们替我承担了许多,我才可以自我放逐总之,万分感谢”。

    最终,他们走到了审神者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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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未康复的花子趁着天气好,坐在廊道上晒太阳,苍白的面容在日光的勾勒下,多了些生气。

    她捧着儿童读物,卷翘的睫毛垂着,在琥珀色的眼睛里投下浅浅的倒影。

    守着她的狐之助昏昏欲睡。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

    是烛台切先生和笑面先生

    她虚弱地咳了咳,匆忙地掏出一封信这是三日月宗近昨夜拜托她转交的。

    除了信,还有几个动作。

    她不怎么理解,但既然是三日月先生的委托,那她会一丝不苟地完成的。

    “这是”

    烛台切光忠接过信,拆开。

    入目的第一行字,就令他的额角凸出“井”字,血压飙升请原谅我迫于无奈,用了“采访”这个谎言。

    三日月

    手写麻了的笑面青江人也麻了。

    没办法。

    两个笨拙的后辈,真的太久没有去探寻同伴的心情了为什么要自顾自地将自己排除在“去往幸福的未来”的群体之外

    你们是远征部队的一员。

    当初的投票,所有人都通过了的。你们从来都不是饱含罪孽的逃兵,而是为了同伴的憧憬,甘愿让属于刀剑付丧神的荣光蒙尘的牺牲者。

    不这样做,你们是不会去聆听同伴的想法的。

    试着伸出手如何

    伸出手

    两位靠谱负责的青年沉浸于同伴们的包容里,懵懵地照做握住他们的人,是生着病、温度比普通人高一些的年幼的审神者。

    昨天晚上。

    三日月宗近抚摸着她的长发,温声嘱咐“钻进死胡同的后辈,就交给你了把迷路的付丧神带回家吧,尽职的小审神者。”

    花子弯起眸子。

    她的眸色浅淡,显得分外剔透。

    手指上的疤痕与别处肌肤的触感不太一样。女孩的嗓音虚软,轻飘飘的,却晴朗得沁人心脾。

    像是自由漂浮着的蒲公英。

    “三日月先生说。”

    “你们已经抵达终点了。”

    “该放过自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