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是。
他说完这两句话,场面瞬间死寂。众人的面容上,都是复杂到他难以辨别的情绪。甚至有几振刀的眼眶都泛红了,令他极度不解。
从前的他到底是什么地位啊
宗二大为震惊。
他被年长的刀剑们带走,而花子要补去神隐之都期间缺席的网课,没法再跟着。
课程一直补到了晚上。
花子脱离了学海,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来,自己还没把棘送回家。他失踪那么久,家人一定特别着急,担心着他的安全。
花子匆匆出门。
她在中央庭院找到了棘。
男孩坐在走廊的边缘,百无聊赖地晃着腿,去踢野蛮生长的杂草。衣领竖着,掩盖住他的半张脸。澄澈的紫眸看着繁星闪烁的天空。
“棘。”
花子在他的身旁坐下“要回家了吗”
“”
棘没吭声。
他垂着眼帘,忽然道“狗卷棘。”
他的嗓音清脆,含着尚未彻底褪去的稚气,像是玉石相击,十分悦耳。为了防止自己的语言不小心化作诅咒,他的用词简短。
“名字。”
“狗卷棘。”花子弯起眸子,“记住了”
男孩无意识地跟着她笑。
他精致的五官舒展,显得非常柔软。
狗卷棘想起陪小夜做内番时见到的一切,翻出小本子,开始写。考虑到花子才一年级,他没写文字,写的是幼儿读物常用的假名。
“咒言师的末裔”
花子慢慢地读出来。
“就算在咒术界,咒言师也是异端。所以家族里,并不希望我这样的孩子诞生。”
“”
花子明白这种被讨厌的感觉。她注视着狗卷棘,绯红的裙摆被风吹动。瞥到她的神色不太对,男孩急忙补充不过我的家人挺好的,只是交流会不方便。
花子松了口气。
她都在纠结怎么劝狗卷棘留下了。
“我的成绩是第一名。”
“因为提前学过。”
念完这两行字,正在为2205年的文化课而苦恼的,来自古代的花子颇为憧憬地“哇”了一声,捧场地夸赞道“好棒好棒。”
两个孩子继续聊着。
浓厚的夜色模糊了远处的风景。悬挂的灯勾画着两人的轮廓。天空之上的月亮格外圆,黄灿灿的。
田野间的萤火虫一闪一闪,与星辰交相辉映。
小本子翻过一页又一页。
中央庭院只有他们。
刀剑付丧神们要筹备樱花祭典,狐之助在写今日的出阵报告。大家都忙忙碌碌的,让本丸多了不少烟火气,不再冷清。
渐渐的,花子觉得有点奇怪。
狗卷棘透露太多信息了。
比
起闲聊,男孩更像是在一板一眼地做自我介绍,还是详细到每个家庭成员的品性如何的那种。
花子忍不住问“棘,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狗卷棘被问懵了。
他的笔尖顿住,墨汁慢慢浸透纸张。狗卷棘低着脑袋,思索了半晌,也没得到答案。
他的鞋尖撞过草根。
不知道。
他的脸被衣领掩盖,细密的睫毛抖了抖,仿若轻触湖水的鸟羽。
狗卷棘迷茫地写这种想要被你了解、想要变得更加重要的心情,是源于什么呢
花子悟了。
“棘是要成为我的朋友吗”
不小心误伤过别人、不可以正常说话的咒言师的末裔,遭到了同学的排挤。
每一天都是孤独一人。
她歪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
原来是这样吗
狗卷棘干巴巴地“噢”了一下。他隐约认为这个答案不够契合,却又找不到别的理由,索性不再死磕。
只是,胸腔内莫名失落。
直到一个饭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离别礼物。”
饭团捏得不怎么好看,底部是一张海苔片。由于成品不佳,花子本来不准备拿出来的。
但她希望狗卷棘开心一点。
“是在手工课上做的。”
狗卷棘更失落了。
这个饭团,提醒了他拒绝面对的事。根据这几日的观察,结合油屋的妖怪们的八卦,他发现时空转换器是重要的战略资源,即使是审神者,也严禁随意动用。
他回家之后,他们真的会再见吗
男孩闷闷不乐地接过饭团。
他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他想把反馈写在纸上,风拂过本子,一张张记录着他们的交谈的页面翻飞,每个字音都压在他的心脏上,令他失去了咀嚼的力气。
他鼓着腮帮子,笔尖移动。
我还能见到你吗
“”
“那就诅咒我吧。”
狗卷棘愕然地眨了眨眼。
他咽下饭团。幼崽的自制力没有那么强悍,既然花子不介意被他的咒言束缚,那他就
他的脑海内蓦地闪过几个画面。
是被他的咒言误伤的人。他并不清楚自己说出的话,会以什么形式达成。要是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该怎么办
他迟疑着。
“棘”
花子戳了戳他的脸。
女孩的眸子盈着月光,漂亮得不可思议。她压着裙摆,掩饰着沮丧“是不愿意吗”
“没关系。”
她学会接纳每个人的告别了。
不是的。
狗卷棘反射性地要解释。
发出音节的刹那,才堪堪清醒,临时替换成了恰巧瞄到的饭团馅料“鲑鱼子。”
花子不解“鲑鱼子”
他长长地呼气,下定了决心。
是“好”的意思。
这是他临时编的。他迎上花子的视线,唇瓣张合,在沙沙的纸张翻飞的声响内、愈来愈快的心跳里,说出了自己的“诅咒”。
“我们一定会再次相遇。”
明明到这一步就足够了,他却停不下来。后续的文字,全是出自私心。
“我会频繁地、无数次地”
“遇见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