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姑娘们脸色都有些不好看,隐晦的都瞧了瞧那旁边跪着发抖的丫鬟。
这话,怎么跟着丫鬟所说的有点出入呢?
而许华浓,果真换了一身新衣裳,瞧着明媚如初,瞧见了这么一大帮子人,又是有些疑惑的问了两句,可是这么些人哪有敢直接跟着许华浓说的?都是三言两语便是推脱开来。
陈家公子瞧见许华浓的时候,便是呼吸都跟着重了几分。
圈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待到那些姑娘们三三俩俩的要散了的时候,许华浓便是拉着方知画离开,倒是那陈家公子,却只是说应邀而来。
他应谁的邀?
这杨家上上下下都是姑娘应邀,许华浓才是问了那陈家公子“应谁邀而来”,那陈家公子便是脸色惨白了。
若是把所有的事情挖出来,他还不叫人生扒了皮?便是急急忙忙的告退。
竹篮打水一场空!
姑娘们都有些遗憾,三三两两的去了前院儿,目光却总是落到那人群之后的两位姑娘的身上。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方知画和许华浓便是都要早些告辞了,方知画的手都是白的,但是许华浓却聪慧的,拉着她去寻了那柳姨娘。
本来这档子事儿,是要寻了主母的,但是潜意识里,许华浓认为这档子事儿,和那杨冰玉扯不开关系,所以不敢往杨冰玉的母亲那里凑过去。
瞧见当时那大太太的模样,是疼爱杨冰玉的紧,若是拿大太太做了什么手脚,怕是她和方知画,是不好再做什么小手段了。
杨冰玉之所以没来亲自看好戏,而是叫一群姑娘们来看,其一,是为了避嫌,怕别人以为,是她杨冰玉陷害的许华浓。
其二,却是为了叫所有人都知道,许华浓被一个腌臜的小人看透了身子,却要生生的吞下这个苦果,嫁给那公子去!
但是,众人没想到的是,许华浓和方知画,在外间的时候,来了一个狸猫换太子,进屋子换衣服的是方知画,而许华浓,是顺着小窗户,攀达到了外头,又趁着众位姑娘都去看好戏的时候,跑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又装作是甚么都不知道的从外头走进来,就瞧见当时的那样一幕。
那陈家公子,对于许华浓来讲,是有些看不上脸面,但是若是能嫁给那陈家公子,方知画却是一生荣华富贵都保住了。
她到底只是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儿才是,陈家,却是整个京城的商贾巨头。
所以一时之间,方知画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一,是不相信自己做下了这般的事情,二,却是有些不敢相信。
此刻,她竟然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陈家的门!
“许家姐姐——”
方知画的声音有些发颤:“你可是莫要诓骗妹妹,妹妹现在心里苦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许华浓便是瞧了她一眼,用力的捏了一下她的手:“妹妹怕个什么劲儿?一会儿瞧见了柳姨娘,可是直到你是要怎么说的?”
又补充道:“莫要怕,这里到底还是杨府,将军府,那陈家不管如何财大势大,都是不敢的。”
此刻,两人已经走在柳姨娘的院儿们外,丫鬟正上前通报。
许华浓瞧了瞧这正院儿,又是想到了什么。
怕是这正院儿,原本就是那杨家主母的,只是不知为何,那杨家主母自个儿去了哪小院子里,长伴青灯古佛。
而柳姨娘,却是进了这正院儿的。
许华浓又想起了自己出门的瞬间,瞧见的那一张侧脸。
脸面上都是深深的疤痕,像是火烧出来的。
但是那杨家主母的脖子,却是洁白无瑕的璞玉一般。
怎得只是烧了那张脸了?
正在此刻,便是瞧见个丫鬟从门里出来,毕恭毕敬的引了许华浓和方知画进门。
柳姨娘竟然都是迎出了门的,脸上带着一种歉意,拉着方知画的手便是不松开。
方知画瞧见柳姨娘这般态度,便是心都跟着宽松了几分。
柳姨娘生的花娇艳丽,一眼瞧着就叫人有些摸不到北,说起话来柔柔弱弱,但是却教人心底里都是反应不过来的,才是几句话的功夫,便是将所有事情的大概套的清清楚楚。
幸而,来之前,许华浓便是反反复复的跟着方知画对过了许多话,方知画一点儿错都没有出的。
同时,方知画也有些心惊。
许华浓在路上跟她说了那么多,她原本是不当回事儿的,不过却没想到,到了这里,柳姨娘又问了一遍,若不是许华浓老早便是随她说过,说不准她都要漏了马脚去。
若是叫柳姨娘知道自个儿这是瞧上了那陈家公子的荣华富贵,便是将计就计替了许华浓而去受了这罪,怕是要给自己脸色了。
一想到此,方知画便是不敢在说话了,倒是柳姨娘又问了一些刁钻的话,都是许华浓波澜不惊的挡回去。
柳姨娘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许华浓,便是啜了一口清茶。
“姨娘也是听清楚了,方家姑娘便是放心吧,那陈家公子当我杨家是好欺负的,明儿若是没有媒婆登方家的门,我便是叫那陈家,再也寻不到什么好姑娘去。”
得了柳姨娘的这般回答,方知画便是心都跟着沉稳了。
到了这时,有时有些后怕起来。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做得下这般的事儿!若是在叫她重新来一次,可是不一定有这般胆量了。
却是片刻之间,柳姨娘已经起身送他们了,方知画晕晕乎乎的随着许华浓出去,便是上了一辆马车。
许华浓上了另外一辆。
而就在她上车的时候,却在门口瞧见了杨家大姑娘。
杨家大姑娘的脸色有些冷,也许是掩盖在白粉之下的原因,反而看不出什么模样来,瞧着有些扭曲,又觉着有些铁青。
左右许华浓也没有再看,只是心里不断的发冷。
这杨家大姑娘竟是给她下了一盘棋,如果不是许华浓生性多疑,又是不敢相信,说不定已经着了道儿了。
大抵是因为闹出了这样的事儿,所以姑娘们都没有多呆,许华浓上了马车的时候,便是觉着脚底发软。
太险了。
差一点,她就要名声尽毁了。
幸好,有方知画跟着堵了一次。
若是没有方知画,指不定她要吃了多少苦头。
却是马车辘辘,许华浓靠在马车上,感受着一下又一下的颠簸,心里也不平静,忍不住掀开马车的帘子冲外头看,却瞧见杨大姑娘的身影一直站在府门口。
但是却看不出来个什么模样。
马车已经走远了,一直到马车拐了个弯,许华浓的身子都是发软的。
却是突然意识到了些许不对。
这马车竟然是冲着一个偏僻的小巷子行驶的!
许华浓撩开帘子瞧着四周,就瞧见这四周的景色变化的很快,马车行驶的很快,但是这巷子却是越来越陌生。
许华浓惊了一下,张口就想要叫,但是却生生的压制住了,这行驶马车的人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可不是她能敌得过的。
四下一瞄,就瞧见了自己下头的座位。
马车的座位低下一般都是一个镂空的花塌,许华浓费了些许力气才藏进去,又是将马车的窗户开了一小条缝隙,将她的小鞋丢到了马车外头,以及马车的一个车轮的旁边,营造出一种自个儿跳窗而逃的氛围。
倒是她缩在马车花塌下头许久,那车夫的马车越跑越快,彼时许华浓已经瞧不出来是哪里了,只能从缝隙看到四周,枯草荒山。
许华浓禁不住暗叹一声。
看来这柳姨娘也没有安什么好心,怕是那方家姑娘,也跟自己是一个下场了。
当时许华浓第一次瞧见柳姨娘的时候,柳姨娘正是在熬制百花精,估摸着,这百花精就都赠送给了那扬大姑娘了,若是杨大姑娘用个三年五年,暴毙或者是久病都是有可能的,看来,柳姨娘明面上对那杨大姑娘宠爱有加,实际上,却也不喜这个于自己没有什么血缘的女儿。
而且,柳姨娘应该已经猜到了杨大姑娘对自己的阴谋,如果,许华浓死在了回去的路上,但凡有心人渲染一番,便是能将这些阴谋全都挖出来。
杨家姑娘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的。
而这一切,都建立在许华浓死了的基础上。
许华浓有一次瑟缩在花塌下头,不敢大声呼吸,却恰好,听见外头一声“峥”的声音。
是箭?
前头的驾车的马夫嘶吼一声,似乎滚落了下去,然后马儿便受了惊,嘶鸣着撩蹄子,马车也跟着东倒西歪,许华浓在狭小的方向里滚来滚去,撞得后背生疼,但是她不敢发出声音。
马车上不断的传来“峥”的声音,是箭,但是很显然,这些人的箭都是冲着马车里的,并没有射到许华浓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下来了,许华浓此刻已经是撞得头昏脑胀,更是不分东西,只是听见有人上了马车,撩开帘子之后惊叫道:“人不见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
许华浓此刻还有意思,却也不敢动,却听见另一人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夫人只是说叫咱们把马车掀了,里头什么人都给杀了,现在里头没人,那也不算是咱们的过错。”
听着话,应该是从外面雇的人。
不过想想也是,杨府里只有丫鬟和护院,叫谁做这样的事情都不放心。
随后便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许华浓依旧不敢动。
她太谨慎了,也太害怕了,现在她的心脏都在剧烈的跳,几乎要跳出她的胸腔一样,许华浓因为害怕和畏惧而不敢动,却突然闻到一股子烧焦了的味道。
竟然是马车上开始燃烧!
许华浓瞬间就有些懵了。
火?
火,确实能够掩盖所有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