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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账本送来沈氏藏针
    “瞧着姨娘,并不是甚么工于心计的人,反倒是有几分鲁莽,否则,也不会这般简单的挑明了心思与我说。”

    许华浓反握住他的手,心却跳的快了些:“昨夜倒是不仅仅你不安稳,我也不安稳。”

    三言两语便将昨夜的事情带过,虽说说的轻巧,但是那般凶险还是能听出来的,容瑾一张脸都冷的好似坚冰,却是盯着许华浓的时候,带着几分柔软:“早些时候便是犹豫,是否将你拉扯进侯府这个大漩涡来,可是又舍不得叫你入了旁人的怀,只能叫你吃这些苦了,不过,你放心,这个账,我会讨回来的。”

    心都快被融化了,哪里还顾得上坚冰,许华浓红着脸喃喃:“不过便是府中的一些人罢了,在许家我便是习惯了,比起来这姨娘,还不若我那面慈心苦的母亲凌厉难缠呢。”

    “姨娘是老了,糊涂了,你自己惦记就好,还有我那两个嫂嫂,都不是省心的,现在是沈氏当家,沈氏精明,你一会儿还要去拜见她一趟,你自己小心些。”

    容瑾瞧这许华**致的笑脸,心下一动,咽了口唾沫:“今晚,等我回来。”

    娇嫩的小脸“腾”一下红了,许华浓支支吾吾的,一路送走了容瑾——他到底还是爵位官职在身的,有很多事情。

    待到了容瑾走了,她才是恍惚之间回过味儿来。

    她一会儿,还要去拜见几个嫂嫂。

    容文容武,说是容文性子温和,也娶了个温和的女人——沈氏,但是容武却是个好色的性子,据说家中娶了一个性子泼辣的妻子崔氏,又养了一大堆小妾,二房经常闹得不可开交的,一般都是大房的沈氏去劝架,不过效果甚微罢了。

    倒是这么一折腾,搞得她有些焦头烂额,揉了揉额头,才是回到了自个儿的院儿里,就瞧见冬虫夏草站在院子里,指挥一帮丫鬟拾掇东西。

    倒是秋月没瞧见人影。

    “姑娘!”冬虫瞧见许华浓,眼睛都亮起来,又连忙拍了自己嘴一下,口里唤着“夫人”,又将她迎进来。

    许华浓一问才知道,她们这群丫鬟昨天晚上是在别的院儿里过得,这一大早才过来,按理来说,她们应该守着许华浓才是,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被那帮人给隔离开了,方便他们下手。

    一个晚上没见到许华浓,冬虫担忧的满眼血丝。

    才是在屋子里坐定,冬虫便嘘嘘叨叨的跟许华浓念叨,无外乎就是一些埋怨,许华浓便沉下心思去听,冬虫素来这样子,一觉得陌生,没有安全感,便没话找话,不敢离开她半步。

    却是秋月稳妥多了,虽说也知道这侯府有异,但姿态凌然,偶尔抬起眼眸的瞬间还带着几分冷意,这些话夏草都是不敢听的,自个儿就在外间呆着,也不往这边凑。

    倒是没有歇息多久,甚至许华浓脑海里还没有勾结出一个差不多的战略的时候,外头竟然是已经有丫鬟来报,说是大夫人沈氏来了。

    沈氏虽然嫁的是庶子,身份比许华浓这个三夫人矮上一截,但是抡起来长幼却是要唤一声嫂嫂的,而且,这沈氏出身可不低,乃是兵部尚书的长女,又是嫡女,嫁给容文,也并不屈,许华浓不敢托大,连忙出去迎。

    果真就瞧见一个温柔的女人站在门口,看着就叫人觉着稳妥的紧,许华浓一道儿迎过去,便瞧见这女人也不推辞,落落大方的顺着她进来。

    又是一手拉着她的手,两人亲亲热热的模样,瞧这倒好像是好姐妹一样。

    “以前就听说了,我那三弟心上搁了个妙人儿,任由是谁都动弹不得的,以往就好奇,今儿这么一瞧,果真如此,怪不得能叫我那三弟喜爱的紧。”

    沈氏盯着许华浓瞧这,一副疼爱的模样,说话之间又是叹气:“我那三弟弟是甚么模样,旁人不知,你还是不知道么?一个性子倔的不回头,我那母亲,也是心疼三弟弟的,只是被三弟弟气的发恼,时间一长,也就生疏了,你个初来乍到的,万事都要跟家里人提一嘴,可是莫要吃什么亏去。”

    沈氏一边说,已经自顾自的坐到了花榻上去,拉着许华浓说话儿,言语之间颇为亲切,外人不知,还以为是一对儿私交甚好的姐妹花呢。

    “嫂嫂说的极是,弟妹今儿这么一去,可是被吓到了。”

    许华浓摸不准这位的心思,干脆就低了头装傻:“也不知是为什么,弟妹也没听懂,好似是昨夜侯爷出去做了甚么,倒是混混沌沌的回来了,都错过了给嫂嫂拜见的时辰,竟然是叫嫂嫂来见弟妹了,说来惭愧呢。”

    大抵是瞧见许华浓这态度好拿捏,沈氏越发笑的温和了:“你年岁还小,母亲又是和善的,有甚么事情,你便是听了老祖宗的话就是了,算起来,我也是你这个岁数嫁过来的,一晃已经六年过去了,今年我已二十有二了——若是我家孩儿还在的话,应当也是五岁的光景了。”

    “孩儿?”

    瞧见许华浓的疑惑模样,沈氏便笑:“我前几年生下了个儿子来,只是这儿子身子骨太弱了,才是短短一年多,就已经在鬼门关打转了好几回了,后来听了佛家高僧的教导,把他送到了佛门去,才安稳下来,直说是成年之后,才能带回来。”

    这一番说辞,许华浓是不信的。

    估摸着是这个小儿子不溶于他人的眼吧?长房长子,纵然是个庶出,也碍眼的紧。

    倒是沈氏,话头一转,便是打听昨晚发生了甚么,许华浓便是做出来一副混沌的样子,也懵懂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说自己后头困顿了,半宿都是靠在床榻上睡得,后来天亮了,便是被夫君唤起来去给老夫人敬茶,但老夫人和夫君也不知争吵个甚么,她都是听不懂的。

    沈氏也不知她是甚么都不知道,还是故意跟自己装傻,也有些恨得牙痒痒,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是话里话外的敲打:“你现在也是侯府的三夫人了,办事可是要有风度,不能弱了侯府的名气去,母亲疼爱三弟的紧,只是三弟有些倔强,又因的不是亲生的,和母亲便是不怎的亲近,你日后啊,可是要劝劝她们。”

    话里话外都是询问和敲打,大概是想从许华浓的嘴里挖出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她们根本就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想要许华浓说出来罢了,只不过许华浓倒是咬紧了牙关,一句话都不曾露出来过,瞧那一副呆萌痴傻的模样,也就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这般不清楚。

    “嫂嫂说的是。”

    瞧见许华浓这般姿态,那沈氏便更加放心了些,想着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丫头罢了,初出茅庐,怕是毛都没长齐呢,便给了旁边的姑娘个眼色,那姑娘便掏出来个东西来,往桌子上一放,这一瞧,竟然是厚厚的一沓账本。

    “这是三房的账本,以往都是放到我手里的,现在老三自个儿成亲了,也不好搁在我手里,你自己好生瞧这,以后你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抓紧时间给我生个侄子瞧瞧,为容府延长血脉才是要紧的。”

    这一番话说的许华浓面色绯红,那沈氏又是调笑了两句才是走的,许华浓三送三留,可是做足了姿态。

    可是才回了屋子,盯着那账本却又觉着不平,怎的这沈氏就这般将这账本放过来了?

    前世管过家,许华浓可是明白这一个账本的重要性,外人只是说,这谁管这账本,谁便是主子,那可是握着家中丫鬟的生杀大权呢,其中油水更是多的很,说不定都富得流油,怎么舍得给别人呢?

    “姑娘?”秋月在身后唤了一句,又连忙改口:“夫人,您进来歇会儿喝口茶,可是累坏了姑娘了。”

    聪明如她,怎么能看不出来许华浓受的这些苦楚?

    “昨夜,你们可是听见了甚么?”

    许华浓缓了缓,却觉得浑身的冷汗,这个沈氏话里藏针,一不小心就被带进去了,倒是一直装作痴痴傻傻,才应付过来。

    看起来是个温和的,但是实际上,怕是是友非敌。

    但是想一想也就想的明白了,这沈氏是容文的妻子,如果没有容瑾,她的丈夫就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个侯爷的人,她可不是冲着这个方向努力?

    一念至此,就觉得浑身都是麻烦,外面瞧着是个金玉堂皇的,以为自己进来才是寻了庇佑,没想到从许府那个泥潭出来,又进了侯爷府的火坑来。

    唯有小心翼翼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夫人——昨夜我们几个丫鬟倒是没瞧见什么,只不过,一大早听说了不少,直说昨夜侯爷没有回姑娘的门儿,不知道去了哪家小妾哪里过了一夜了,那帮子丫鬟嘴碎着呢,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倒是侯爷今早回来撞上了,便生生打了两个丫鬟二十个板子,半条命都没了,才是消停下去。”

    秋月说着,脸上便有些愤愤然:“那帮丫鬟才是等死的呢,瞧这今儿侯爷那般护着夫人,怎的能叫夫人吃了亏去?”

    “秋月,你可会看账?”

    许华浓停了片刻,揉了揉头,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