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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入城
    “不了,你们打了四轮,杀了十七个,人已经死的不少,这可是离胶州不远了。”

    张守仁含笑摇头,否决了孙良栋穷追不舍的建议。

    杀人多当然爽快,不过可以确定,这些盐丁经过连续两次的惨败,这一碗饭是绝不会再吃下去了。

    不怕死是一回事,明知必死还找死,那就是另外一码子事了。

    没有人蠢到非死不可,这些盐丁不会再会冯三宝效力了。

    况且这里就是胶州城市圈的一部份,虽然荒凉点,但仍是通衢大道,这里可不是方家集那边,人挖坑一埋了无踪迹,这里毕竟是州城外围,来往行人不绝,杀的太狠,会严重影响自己形象,得不偿失了。

    “是,那眼前这些尸首怎么办?”

    “去附近的村子租几辆大车,扔在上头,推到胶州去。”

    “是,大人。”

    几个小旗官中张世强办这种差事最妥当,没等一会儿,就带着两辆骡车和车夫赶了回来。

    不过他明显是连哄带骗,两个车夫看到一地的死人,闻到强烈的血腥气时,差点没有晕背过气去。

    “哎呀老乡,死人和死猪差不多重,也不算骗你们嘛……”

    两个老乡强烈要求回去,张世强作好作歹,到底一人补了两钱银子,一共是一两二钱一辆,然后大家一起动手,把十七具尸体抬到车上去。

    “好了,出发!”

    大胜之余,所有人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火铳手们交流着装填和击发的经验,长枪手们则津津乐道枪尖拍飞箭矢的奇迹……这件事给他们的震动还真不小,什么防具也没有,居然在弓箭的射击没叫人占着什么便宜,以这些军户的认识,还真的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对张守仁来说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事,用长杆摇晃来防备箭矢,这种事倒真的不是中国的发明,而是某一个赫赫有名的欧洲方阵。

    密集阵形,长达五米或七米的长矛,摇晃起来,确实能挡住相当多的箭矢,但这种事多半是撞运气,还风向还有箭矢的速度,还有军队的束甲情况……今天能以这么小的代价就搞定对方的弓箭漫射,主要原因还是对面的弓箭手太菜了。

    弓箭如果不是在高手的手中,确实是和玩具差不多。

    虽然轻松获胜,不过一想到大明营兵都是这样的货色,副千户大人也就只能摇头叹息了。指望这样的军队来保家卫国,不要说明军的士气和纪律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就算是有纪律和士气,这种战斗力也实在是麻绳提豆腐,根本就提不起来啊。

    赢的太轻松了,反而使得副千户大人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看到张守仁脸色不是太好看,原本兴高采烈的士兵们就渐渐闭上了嘴巴。

    ……

    ……

    今天的胶州城算是出了一件几百年来都不曾遇到的怪事。

    两辆车,几十个穿着漂亮军服的军人押送,上头是十七具尸体,胆大的用手一摸,还能感受到尸体是温热的,有几具尸体,还在滴嗒滴嗒的流淌着鲜血。

    还好这时候还不算太暖,苍蝇还没出来,不然的话,非得在城门口引来一大群不可。

    把守城门的是胶州营的一个队官,没有正式的流品官职,连个把总也不是,不过长年看守城门,好歹能勒索客商和送菜的菜农什么的,这个队官也是吃的脑满肠肥,满脸油光。

    原本看到两辆骡车过来,这个队官是打算好好生发一笔的。

    接近午时,大爷还没吃午饭,居然要验看你的骡车,不给一笔饭食银子,就想进城?

    这年头的内陆城池,防御都是十分稀松的,说检查,其实就是找借口敲笔银子来用。

    不过等这个队官和部下看到骡车上的内容时,有的吓的蹦起老高,然后哇哇大叫起来,有的则默不出声的趴在城墙上,开始呕吐,更有的扔下手中的兵器,转身就逃……谁知道这些杀神是不是来攻城的,要是把自己的命也是丢了怎么办才好?

    面对这样的一队官兵,张守仁实在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毕竟是营兵,穿的都不是鸳鸯战袄,这玩意现在只有卫所兵才穿。营兵们穿的是青色的棉袄,外面罩着一层皮甲,队官直接穿的是对襟棉甲,就是一层棉甲,内饰铁片,外面是饰着铜钉的甲胃。

    毕竟他们是守城的城守营的官兵,也是代表着胶州的脸面,虽然铠甲是军国重器,制作实在不易,铁甲十分难得,更是昂贵,就是皮甲和棉铁甲也不是容易得的,张守仁敢说,胶州营的一千多官兵,有甲的最多是十分之二,大部的官兵是无甲的。

    眼前这几个,个个有甲,兵器也保养的不错,居然是如此的德性,不仅是张守仁摇头,就是身后的那些军户们,也是个个面露鄙夷之色。

    不过也能理解,为什么辽西有几百个堡垒,几十万屯田的军户,十万精锐,还有大量火器的车炮营,在努儿哈赤攻打过来时,官兵弃堡不战,把几十万石粮食,数不清的布匹和军资,包括大量兵器在内,还有一万多副铠甲都拱手送人。

    这样的兵,自是一点用也没有的废物了。

    “什么鸟兵,这副德性也吃军饷,不嫌丢人?”

    “笑死俺了,瞧那家伙,跑的不见影了。”

    “当兵的怕死人,唉!”

    亲丁们的冷言冷语并没有激起城守营官兵的勇气,他们仍然站的老远,只有队官责无旁贷,只能上前道:“这位大人,请教这是怎么回事?”

    张守仁呵呵一笑,把自己的腰牌递了过去。

    “咦,原来是副千户大人。”

    副千户其实根本当不起这“咦”的一声,不在营兵系统干的卫所军官,营兵是不会鸟的。事实上营兵向来瞧不起卫所,根本不把卫所当一根葱。

    现在招募的营兵,也极少有愿意加入军籍,也就是成为卫所建制的一份子。

    就算是武官,加了百户千户衔头的军官也是如此,宁愿不领卫所武官的世田,也是不愿登入军籍,他们的加衔,不过是为了用卫所军衔来确定品级,方便甄别彼此的地位罢了。

    至于这种做法带来了指挥上的复杂性和难题,那就不必多加考虑了。

    “小人给大人请安,还要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本官来与巡检司对质,路遇伏击,这些是被火铳击毙的凶徒。”

    “原来如此,那么,请大人稍候,小人立刻去城中禀报。”

    “甚好,辛苦队官了!”

    张守仁很客气的抱拳一礼,也算是给足这个队官的面子,在对方跑去报信的时候,他也是向着围拢过来的百姓团团一揖,笑道:“咱们半路遇到这麻烦,不得不还手,现在惊动了各位父老,实在是抱歉了。”

    原本城门处弄成这样,确实有不少百姓吓的厉害,对这些军户也是有怨言。不过此时张守仁这般作派,各人的怨气便是消了,都是拱手还揖,示意不妨。

    原本是不需如此客气,但张守仁已经决意进驻胶州,毕竟这里的商行更多,油水更大,既然要进入的地方,还是要对当地居民客气些的好。

    武力再强,也得要民心不是。

    没过一会儿,一脸灰败色的胶州同知就是赶了来,还有州城县治的知县,县丞和典史等人。

    “这是怎么回事?”

    一看到张守仁,胶州同知就是声调很高的质问起来。

    张守仁微笑道:“路遇伏击,我等还击,事实就是如此。”

    “死了这么多人,兹事体大,我要彻查!”

    “悉听尊便。”

    “那么,请张大人和贵属下,先到县里安排的地方去住下好了。”

    胶州同知一边说着,一边就是把县丞叫来,吩咐道:“找一个干净院子,请张大人和部下住进去,地方要大,准备好酒菜,不可委屈慢待……辛苦老兄了!”

    同知原本是摇头大老爷,意思就是不大管事的闲官。但出现治安案件,也算是他的责权范围,此时这个同知揽事上身,县丞也知道事情有异,官场上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况且这个副千户也没打过交道,县丞转头看知县,见知县微微点头,便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等吩咐完这事,同知便歪着头看那些尸体,他自然也看不出什么来,半响过后,便是向典史吩咐道:“此事就交给老兄了,要好生核查,最好是有人证口供,总之,要查清楚问明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