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痛快,痛快!”
张德齐的双手也是在城砖上用力的拍打的,两只手都打的通红,他却是丝毫没有感觉一样,整个人都是醉了一样,脸也是红的厉害,全身也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李鑫也是双眼紧紧看着城下的骑兵互斗,这么过瘾的场景,他虽然在兵书上见多了厮杀拼斗,但现实之中,也是头一回见到。
两个见多识广的秀才和举人都是这般模样,更不要提那些普通的莱州兵和守城的民壮们了!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两只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也是张开了,口水顺着嘴角一直向下流,这些人也是顾不得擦一下。
在第一次冲击过后,蒙古兵明显少了小一半,而明军骑兵损失有限。
虽然骑兵的骑术浮山营肯定不如蒙古,但对兵器的使用,列装的铠甲虽不算铁甲,但也十分精良,更要紧的,便是人数比蒙古人多出近一倍。
如果不是对方傻,是不会采取这种骑兵对骑兵的冲阵战来硬碰硬的。
看到这样的结果,城头的人更是惊诧莫名,莱州兵里头是有一些老兵油子见过世面的,或者是当年东江兵,或是辽镇的兵,或是奉命支援皮岛时和女真人打过,反正是见识过这些异族军队的厉害,此时看到浮山骑兵虽然仗着人多的优势,但在气势上丝毫不下于对方,战果上已经占了不小的便宜,这样的事,对很多老兵来说,都是极其罕见的经验。
“浮山兵真凶啊,太凶了……”
“怪不得咱们丘帅在他手里吃那么大亏……”
“现在他们来了,赶路这群蒙古人就能进城,咱们济南没事了。”
“还好我们没有……”
“闭嘴!”
登莱参将丘晓君是丘磊的族亲,也是将门世家的子弟,当然,现在只能算是纨绔子弟,根本没有统兵做战的能力,统驭能力更是为零。
丘磊都不大待见他,虽然保了这厮为分守登莱参将,但调到济南去时,也是没有把丘晓君给带上,根本就不待见他,此时这个参将大人也是如一头呆鹅一般,呆头呆脑的看向城下,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身边的将佐也是一个比一个蠢,最后差点讨论起投降的事来,好在丘晓君还算在最后关头有一点清醒,喝止了这些部下的议论后,这个参将就踌躇满志的道:“他们再凶,强龙也不压地头蛇,我们在济南城一个多月了,他们初来乍到的,还能骑在我们头上不成?”
“就是,水大还能漫过鸭子去?”
“大人你是参将,张守仁不过是游击,官场的体例还是要讲的。”
“我也不压他,”丘晓君笑了一笑,看着两边骑兵又在做着准备,蒙古人虽然折了大量人手,仍然打算再冲一波,似乎是不大相信明军居然还有坚持的力量,他咽了口唾沫,又搓了搓手,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情绪,这才又接着道:“不压他,也不惧他,反正功劳大家商量着来,有什么好处,也是彼此分润,他再凶,也就这样。”
尽管不少人都觉得参将大人太一厢情愿了些,不过这些莱州过来的将领也情愿是这样。
他们不过带着七百兵进城,勉强算是占了先进来的便宜,算是有地利……人和么是不敢想了,这些天把老百姓糟践的够呛,不过浮山兵进来后大家让他们一手,自己老实点,由他们去折腾去,好处下了腰了,大家也就好说话了吧?
浮山和丘大帅的那些瓜葛,可不关莱州守兵的事啊!
激战之时,城头之上,就是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而城头之下,却仍然是好男儿以自己的热血在与敌相峙,准备着新的一轮的对冲。
“痛快,痛快。”
仿佛是和城头上的叫好声应和似的,朱王礼也是在不停的叫着痛快。
他是一身厚实的铁甲,三十斤左右的重甲,铁片用牛筋穿着,一层层的叠在身上,厚实而坚固。这身甲不是那些棉甲,只是在甲衣里头镶嵌一层薄铁片,防护能力有限的很,朱王礼外罩铁甲,内里还有一层锁甲,锁甲里头,还有一层皮甲。
整个甲胃,加起来正好是五十斤。
他的坐骑,就是打战马里头精选挑选出来的,不是蒙古马,而是河套马。这马近八百斤,远远超过蒙古马一般的四五百斤的重量,高大神骏,和阿拉伯马没得比,在中国马中已经是庞然巨物了。
就算如此,穿着铠甲的朱王礼是不能骑着这马走长途的,平常时候,都有另外两匹马,一匹拉豆料,另一匹拉铠甲和一些生活用具,这匹战马朱王礼平时都是空身子骑,有时候还舍不得骑,没有做战任务的话就是拉着走,每天洗涮喂大量的豆料给战马吃,这样才能保住战马不掉膘。
此时如朱王礼一般,穿着几层重的铁甲,在战场上冲杀最前,手中持长重兵器的浮山骑兵,加起来不过十余人耳。
在他们身后,则是穿着棉甲或皮甲的浮山骑兵群们。
李勇新在轻骑的最前方的右侧,刚刚第一波冲进来,三个蒙古兵一起对准了他,枪矛齐上,幸亏他闪避及时没有受重创,但身上皮甲防护能力有限,这使得他受了几处轻伤,鲜血不停的流淌下来。
“下一次再和鞑子交手,咱们就能全换装了。”
身上高层,李勇新知道张守仁的打算。轻骑兵,也就是穿着泡钉棉甲或是皮甲的骑兵只保留很少一部份,多半是留在斥候队里,轻装骑兵用来侦察敌情较为方便快捷,象上次朱王礼一行人出击,那是因为有做战任务,不得不叫他们重装深入敌境……那其实是很冒险的。
将来的路子,就是斥候轻装,正经的骑兵队要重装。
只是要满足前提条件的话实在有点困难,要不少够重量的战马,要大量的辅助马匹,要大量铁甲,加上勇猛的武士,缺一不可。
暂且只能搁置,但李勇新觉得,就自己这一群人,破敌足矣!
“全体,预备!”
李勇新将细长锋锐的斩马刀横在自己肩膀上,左手控缰。
在他的动作之下,近百名骑兵也是如此,所有人都横刀在肩,小心的控骑前行。
在对面,蒙古骑兵也是在控骑前行。
李勇新命令道:“加速!”
“是,加速!”
各级排正目和什长伍长们都是一起高呼起来,然后所有的浮山骑士都是开始催动马速,战马开始全力向前,四足翻飞,近百匹战马一起奔驰的威势犹如雷霆霹雳,整个大地都抖动起来,骑在马上,除了对面的敌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能看的清楚狰狞面色之外,两边的景色开始不停的变快起来。
“全速前进!”
在最后不到百步的时候,朱王礼等重甲骑士已经落在后头,他们的任务就是突袭过后,迎面拦截斩杀那些落单的蒙古人,冲撞之时,有没有重甲区别不大,但在冲阵过后,他们的装备优势就会体现出来。
在李勇新的最后一个命令下达后,所有骑士都是将马刀放平,刀尖亮闪闪的,尽量保持着平稳,用最快的冲刺速度,向着前方的敌人冲刺而去。
在马队平时练习的时候,飞速向前斩马桩,或是穿刺铁环,每个人都是必须达标。
在最高时速下,转弯,用刀尖把一个铁环挑起来,这才是合格的轻骑兵。
现在所有人都是飞速向前,但上身仍然十分平稳,半年来的苦练使得不少原本只能说是会骑马的小伙子的骑术发生了质的改变。浮山军人不能和蒙古人比,他们是从小生活在马背上,但艰苦的训练拉近了这个差距,最少在现在的骑兵对骑兵的砍杀中,浮山军人丝毫不落下风!
“呼……”
在最后十步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睁圆了眼,并且最后吐了一口长气。
对面的蒙古骑士眼也是睁到最大,狰狞的面孔上仍然是有强烈的不解之色,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入关以来,孱弱的,胆怯的,根本不敢和他们一战的汉人南蛮子,怎么就敢以百来人对他们六七十人?
这个差距,不该是反过来还要再加倍吗?
不是说,汉人除了宣大军敢拼杀之外,再无一支军队敢战吗?辽镇四万兵马,不是被两千女真和蒙古伏兵给吓跑了吗?
为什么?
在这最后一刻,几十个蒙古人带着强烈的不解,又是再一次与浮山骑兵撞在了一起!
无数马刀翻飞,削,刺,砍,剁!
娴熟的技巧之下,哪怕是马速极快,也没有人因为反震而受伤或是掉落下马,而马刀连下,血雨纷飞,甚至是血肉纷飞,甚至是可以看到不少残肢在半空中飞舞着,同时洒落着大量的血雨!
人头也飞了起来,浮山军人的马刀是精铁打制,经过千百次的除碳锤炼,锋锐无比。
轻轻一划,只要正对地方,便是有一颗丑陋之极的人头飞了起来。
这一次冲击,浮山军受损更小,而蒙古军的损伤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