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出洪炉,却没有急着修行,而是仔仔细细的将这一次外出的过程捋了捋,没发现有何错漏之后,他才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法螺,传讯道:“师兄,在忙什么?”
发出这条传讯之后,他就将法螺放到一边,盘坐好慢慢运转《五行混元功》。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方铭的修为能提升得如此快,除了洪炉的助力之外,该因为别人在呼呼大睡的时候,他在修行;别人在吃喝玩乐的时候,他在修行;别人在聊天儿打屁的时候,他还修行,他都不记得,他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了。
过了许久,法螺才闪烁起光芒。
方铭拿起法螺,注入混元真气,法螺内便传来陈坤那豪迈的声音,“在忙砍人,师弟你有话就直说,不碍事。”
方铭想了想,回讯道:“天府平原的冥圣白骨山据点,已被小弟铲平,先前参与突袭吾东仓灵脉的天府世家、门派,也已经就地解散,吾更字旗伤亡过半,小弟想要补充些人手。
这一次陈坤回讯的速度到是很快道:“师弟抱歉,朱雀堂损失巨大,各旗的伤亡都已经过了半数,为兄也……**奶奶个腿的宋广王,敢算计老子,有种别走,决战到天亮啊!”
方铭无语,还真在忙着砍人啊?他随手将法螺收回储物戒,不敢再打扰陈坤厮杀。
但他还未入定,便再次将法螺从储物戒中招了出来,“师弟,先前不是跟你说过外院论战可能会提前么?时间定下来了,半月后之后,此次仙山一次性招手一千弟子。正好你此次荡平天府平原,立下大功劳,吾稍后便上报山河堂,让他们调人去接手东仓灵脉的防务,你就先率领你麾下的众多凡人境武者回外院参加外院论战,期间不妨多拉些能闯过此次外院论战的门人到你麾下,到时候你若是嫌多,还可以匀一些给其他九旗。”
先前陈坤传给方铭的战报中,的确有提到仙山提前举行外院论战,补充战场损耗的消息。
方铭双目一亮,他此次外出已两年有余,是该回去看看师傅了,当即回讯道:“就按师兄说得办。”
接下来的几日内,方铭便开始整理东仓灵脉的资料,预备随时交接防务。
五日后,方铭正与金不换、秦无忌、夏侯宇、陆子羽四人在院中一片郁郁葱葱的紫槐树下议事,忽见数条飞舟自天边急射而来。
方铭站起身来,向四人道:“走罢,山河堂的人来了,咱们一起去迎一迎。”
众人点头,纷纷起身跟在他身后向大门外行去飞舟稳稳的停在院门前五丈之外,为首一位看着约莫四十余岁,一身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率先跳下飞舟,身后跟着四十余人。
方铭主动迎上去,抱拳道:“可是山河堂的师兄?”身后金不换、秦无忌、夏侯宇、陆子羽四人跟着方铭亦是一礼。中年男子朝方铭还了一礼,“山河堂陆怀仁,可是方师弟当面?”方铭点头道:“原来是陆师兄,失敬、失敬。
陆怀仁仔细打量几眼方铭,和气的笑道:“方师弟年纪轻轻,便能有此修为、有此实力,前途无量啊!”
方铭笑道:“陆师兄过誉了,里边请!”
一行人行至正厅,其他就都停留在了正厅外,方铭与陆怀仁联袂踏入正厅内。“陆师兄,请上坐!”
自知马上就要交接防务的方铭朝正厅上方的主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怀仁摆摆手,做了一个同样的手势,“方师弟现在还为东仓灵脉镇守,吾岂可喧宾夺主?”
两人谦让来谦让去,最后,两人都坐在了下方。方铭伸手在大椅旁的小案几上一抹,一摞厚厚的书册便出现在了案几上,“陆师兄,这三册便是前方镇守赵师叔留下来的东仓灵脉资料,请过目!”
陆怀仁的目光却在方铭带储物戒的手掌上划过,“这便是阎王的储物戒罢?吾在山河堂之时,看到过有关方师弟的战报,看得吾心潮澎湃、不能自己,只恨未能随方师弟破阵杀敌!”
方铭不居功,和稀泥道:“小弟斩杀阎王之前,阎王已被陈统领打成了重伤,小弟不过是捡了个便宜,侥幸、侥幸!”
“方师弟何必自谦,能在近万修士交战的战场上击杀一位法身境绝顶强者,便是实力!”
“呵呵,陆师兄可不能如此捧杀小弟,咱们还是说说东仓灵脉的防务问题吧。”
方铭打了个哈哈,然后接着说道:“前番有一支冥圣白骨山弟子潜入天府平原,撺掇天府平原的门派世家攻打吾东仓灵脉,小弟与麾下的弟兄合力,斩尽来犯之敌,唯有三川门法身境强者碧云老者自爆法身而逃。其后小弟突袭了冥圣白骨山的据点,击杀白骨山‘骨皇’入室弟子,其余杂鱼也有百余,遗憾的是待小弟回过手来准备围剿了那些个门派世家之时,他们早已逃窜,小弟率部巡曳天府平原,只找到了几只小鱼,首恶都已逃光。”
方铭说得轻巧,对面的陆怀仁却是听得心惊肉跳,心中大有百闻不如一见之感。
别人镇守灵脉,百年都不见得会出什么纰漏,这位倒好,才来东仓灵脉才大半年的时光,竟然就几乎把天府平原的修士宰了个精光,连法身境强者在他手上都只有自爆法身逃走的份儿。
难怪他年纪轻轻,却能做斗战堂的旗主,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陆师兄?陆师兄?”
方铭疑惑在双眼发直的陆怀仁面前挥手。陆怀仁回过神来,问道:“师弟方才说什么?”
方铭重复道:“小弟说,东仓灵脉附近也就差不多这么个情况了,不知陆师兄可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陆怀仁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了,今日吾只觉与师弟一见如故,不如今日便不再谈公事,你我大醉一场如何?”
方铭摇着头拱手道:“陆师兄的盛情小弟心领了,小弟麾下尽是凡人境的外院门人,如今外院论战开启,吾必须立刻率领他们回转外院参加外院论战,却是不能在此地逗留了,还请陆师兄见谅。”
陆怀仁面露遗憾之色,“真如此急?一晚上都耽搁不得?”
方铭点头道:“小弟麾下弟兄作战勇猛、悍不畏死,实乃一等一等豪杰,若是因为小弟饮酒作乐耽搁了他们的正经事,以后还有何面目见他们?”
陆怀仁闻言,也是点头道:“那的确耽搁不得。”
方铭起身,向陆怀仁深深一揖道:“那东仓灵脉小弟可就交给师兄了,时间紧迫,小弟必要往回赶了。”
陆怀仁点头道:“吾送师弟一送!”
这就算交接完了,以后这东仓灵脉,就是陆怀仁做主了。
两人再度联袂从正厅之中踏出,方铭高声喝道:“庚字旗所属,集合!”
声音落下,立刻便有数十道矫健的身影从四面八方闪电般的奔至方铭身前肃穆的站定,几息之间,一个四十五人的方阵便出现在了方铭的身前,为首的秦无忌向踏出一步,躬身行礼道:“禀旗主,庚字旗所有弟子已到齐,请旗主指示!”
陆怀仁扫过下方不动如山的数十个挺拔身影,心中暗暗称赞,果然都是虎狼之士!
方铭点了点头,一挥手道:“回外院!”
另一边,已荣升为方铭管家的方靖早已安排好诸多奴仆站于庄外,等待方铭将他们接上战船。方铭大步走至庄外,突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甲金,召集弟兄们。”
随后他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回应声。
方铭转过身,对将他送至大门口的陆怀仁拱手道:“陆师兄留步,勿要再送了。”
陆怀仁还了一礼,“那吾便祝师弟一路顺风。”
方铭点了点头,转身一挥手,混元真气裹着几个奴仆慢慢飞向头顶上的战船。
……
“二叔,咱们这就是去凤鸣仙山么?”
朱雀战船的甲板上,方良祺躲在方铭身后小声说道。
“嗯”,方铭回应了一声,然后放心不下的又再叮嘱了他一句,“到了凤鸣仙山你可千万别给我闯祸,还有,你二叔我在外院仇人多,你加入外院之后,最好不要提你是我的侄子,免得到时候天天被人暴揍!”
方良祺闻言惊声道:“不是吧二叔?不带这么坑侄子的?您可就我一个亲侄子啊?要不然,我和诸位师兄一样,取了外院籍贯,然后就跟随二叔南征北战?”
方铭翻了个白眼,喝得:“想得美,别人我不管,但你必需要堂堂正正的闯过外院论战!”
顿了顿,方铭突然高声叫到:“金胖子,良祺在我身后!”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凤鸣那畔行。
七日过,朱雀战船破开云层,出现在搬山院演武场上空。
白袍猎猎飘荡、长发飞舞的方铭立于船头,低头望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他当初离开时的人山人海景象。
又是外院论战时。自他于星月湖上伏杀百里扶苏,从仙山出走至今也不过将近两年的光景,但这两年所经历的血腥厮杀、生死危机、奋起和挣扎,却好似能冲淡他前世那长达三万年的漫长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