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冷的冰面,小孩趴上去,不会觉得冻得慌?
幽夜和沐梓禾就看着小孩真趴在冰面上一动不动,就为了用体温融化冰层,好捉一条鱼。
“没想到今日见到古人所说的卧冰求鲤。”幽夜感叹,觉得小孩的孝心令人动容。
这回不用沐梓禾说,他放下手,隔空一掌打碎了冰层,让小孩得到了鱼。
结果小孩忽然趴在水里不明所以,看见鱼乐是乐了,人也异常机警看向周围。
沐梓禾见他在阴暗的环境依然能视物,不由对幽夜道。“钱袋是被这小孩故意拿走的?”
“可能。”幽夜含笑,看着小孩兴冲冲跑进了石屋,不一会儿石屋就传来了烤鱼的鱼香。
“娘,我捉到你最爱吃的鱼了。”
“还挺有办法的小鬼,今天就允许你吃饭了。”
沐梓禾听到这里忍不住了,她推门就走了进去。“为人父母怎能不让孩子好好吃饭。”
她进去就怔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幽夜觉着奇怪,也跟着走进去,赫然发现屋内只有小孩,还有一具骷髅。
小小的石屋里,只有一个小不点对着骷髅自言自语,着实叫人毛骨悚然。
所谓的孝子,就是小孩自言自语一人分饰两角。
“为什么你要骗我们?刚才你是故意拿走我钱袋的吧。”沐梓禾一副指责的语气,吓得小孩脖子缩缩,一句话也不说,看得她更是生气。
难道刚才的同情怜惜,都是小孩料定他们会有的反应,所以故意那么做?为什么,小小的孩子,心机城府如此之深,他们初来乍到一点不认识他,却能如此利用他们。
见小孩越来越怯怕,幽夜上前拍拍沐梓禾的手,“听听他怎么说。”
他虽然也生气,不至于一点理智都没有。
一个小孩生活在山洞里不见天日,整日对着骷髅说话,恐怕心里早已不健康,不像正常人那么思考。幽夜现在是在问话,但也提升了对小孩的警惕心。
“娘,我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
“你们两个,别欺负我们孤儿寡妇啊,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追债有本事逼死我们。”
很诡异的是,见幽夜和沐梓禾不说话不质问了,孩子张了张嘴,同时传出两种声音。
这两种声音是他们刚才听过的母子对话,但是在此情此景未免太过诡异,给人一种见鬼的感觉,毛骨悚然。
“幽夜,我怎么觉得这孩子不正常了?”
“我也是觉得他不正常了。”幽夜从他三言两语推断出事情的经过,看了看那具骷髅,叹息。“我想该是孩子的父亲欠债害母子俩被逼债,娘亲带着儿子进山躲避,结果到娘亲死了,孩子还不谙世事,整日呆在山里,只知道重复生前和娘亲的话。”
沐梓禾闻言,又不禁怜惜起这个能惟妙惟肖学习自己母亲声音,只为了自唱自和不那么孤独,最后变得很不正常的孩子。作为母亲,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有个万一把小沐扔下,小沐也会这么孤单一人,她的心就揪痛不已。
“夜,我们把他带出去吧。这么小的孩子,应该还有能治好的机会。”
幽夜见沐梓禾有所决定,点点头,答应了。
休息一晚,照着地图指引的方向向回走,路上多了个小拖油瓶,两人一直很努力让小孩不再那么诡异地同声同气说话,好在小孩还知道是非,知道好坏,看见他们那么认真教导,小孩也学着不再开口,用腹语说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我已经给萧宸瑨写了飞鸽传书,过几天就能知道这病怎么能治。”
“太好了,念儿,就快要找到办法治你的病了。”沐梓禾高兴地说。
她面前的小孩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那纯粹信赖的眼神看得沐梓禾心都化了,忍不住抱住他,狠狠亲了一口。看见这么小的孩子,似乎就能看见当年的小沐的样子。
出于私心,沐梓禾还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念儿。
“就快到有人烟的镇子了,我们在那里停留几天,等萧宸瑨的回信。”
“好。”
进了镇上,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为了方便,他们就要了一间房,不想念儿一个人呆着再犯病。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在沐梓禾和幽夜前脚刚睡下的时候,两人中间本应该被哄睡的念儿,骤然睁开了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他一下子翻身坐起来,看着沐梓禾和幽夜两人,眼睛一眯,伸手同时在两人睡穴上一点,两人毫无防备地睡得更深。
念儿匆匆下床钻窗,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事先约好的地方。
这是一家医馆的阳台,他现在单膝跪地,恭敬地朝里头的人禀报情况。
“做得很好,继续。”
念儿愣了下,站起来,要走的时候忽然停下。“主上,任务完成时,他们会怎么样。”
“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里面的人呵斥了一声,念儿忙低下头,心中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这还是他第一次质疑组织的命令,理智和情感陷入纠纷中,不一会儿还是理智压过了情感,面无表情地沉入夜色中,消除来过的痕迹。
翌日一早,条件反射在寅时两刻的幽夜,一反常态却是在辰时三刻快要到巳时的时候才醒,还和沐梓禾一同在巳时醒来,幽夜皱起眉头,扶着额暗自羞恼。
昨晚也没什么可忙的,怎么一睡这么久才起来?
根本没有怀疑什么,幽夜甩了甩头,看了看身边刚起的沐梓禾,目光放柔。
“醒了?我去让小二准备饭菜。”
一切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沐梓禾也没注意幽夜什么时候醒,困倦地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可能是一路赶路太累了,我等吃完饭再睡一会儿。”
幽夜说好,一边动作麻利地帮沐梓禾打理自己,一边轻轻地唤醒念儿。
“唔,幽夜叔叔,沐阿姨。”念儿揉着眼睛,刚睡醒的样子和其他孩子一样,都是那么萌,看得沐梓禾眼神都化为一汪水,小心呵护着他慢慢下床收拾吃东西。
“蟹黄包不错,念儿多吃些。”
“别光顾着吃面食啊,会胀肚子的,喝点肉粥顺顺喉咙。”
幽夜默默吃着,不敢摆出什么有意见的表情,因为以前和小沐在吃饭问题上较真已经被沐梓禾批评过了,这么大人实在不该跟个孩子计较。
可是幽夜就不忿了,眼睁睁看着自家媳妇给别人温柔夹菜,温声细语,心里就酸。
日子就这么过去,转眼间幽夜已经贪睡了整整三天。
要说第一天可能是因为路上舟车劳顿累到了,那还情有可原。之后的两天呢?为什么自家七儿是孕妇,她身子懒怠睡到日上三竿也就罢了,自己一个大男人,天天精力旺盛,白日除了陪一大一小上街逛逛打发时间,基本没什么可操劳的。
怎么会好好的突然改变了生物钟?没道理。难不成遭人暗算!?
想到这一层,幽夜立刻警醒起来,他差点忘了找图腾的途中组织的人还在虎视眈眈。
马上下楼潜进客栈的厨房探明究竟,然而幽夜查不到什么线索。为了以防万一,幽夜谨慎地搜查了每一间房,连客栈伙计的房间还有柴房都不放过,就是没有一点被人动手脚的痕迹。怪哉,还是说就是他自己的臆想而已?
不可能。幽夜深信自己的直觉,一直寅时两刻习惯起早的人,突然睡到巳时才醒,之前就像是眼皮沉得如同灌了铅,根本抬不起来只能陷入深眠。
多想无益,幽夜干脆将计就计,有了自己的警醒,在不告诉沐梓禾的情况下默默观察是谁动手脚。
暗夜降临,许是三天内一切行动都很顺利,让念儿这么小心的探子都防松了警惕。
这一次,仗着出去再回来时间很短,念儿看了看怀孕熟睡的沐梓禾,还是没下去手。
只是看在她是孕妇的份上而已。念儿心里暗暗想,既然没再点沐梓禾睡穴,自然不会点幽夜的睡穴。他动作一如既往的轻巧,几息功夫就穿上了夜行衣,跳窗跑远。
幽夜这个时候就是再不敢置信,也不得不相信,他这几天的异常就是一直装作不正常孩子,讨可怜讨七儿欢心的念儿。他握紧拳头,在动作一瞬察觉不对劲。
那孩子明明没碰过他,自己现在怎么会动都动不了。
幽夜一凛,闭目内视自己的各大穴道以及经脉,这才发现关节。
卑鄙!他暗骂,这么诡秘的手段绝对是出自那个组织,没想到这个孩子在他们的衣食住行中下了这么阴损的毒!幽夜很确信以自己的敏觉,不可能对有人下毒无知不觉。
就是他们身边自以为乖巧得不正常的孩子,才在他们眼皮底下这么做了。
幽夜心中寒凉,用自己的独门手法冲开穴道,看了看沐梓禾,也替她冲开了体内滞涩的穴道,这才暗自发狠追了出去。
念儿小胳膊小腿怎能跑得过幽夜,所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幽夜早已跟在他后面追踪幕后真凶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