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黯鹏幽夜早通过安小沐这个桥梁暗中为盟,这时候看到罗修的人头被当成新年礼物送上来,幽夜早已火冒三丈,准备跟黯鹏以及组织拼个你死我活了。
即便有合作条件在,幽夜还是忍不住恼怒,黯鹏这个盟友真是不按套路出牌,时刻打得人一头雾水。
“他这算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不知道罗修帮助过我们,算是我们的恩人吗。”凌天爵脸色难看,语气很重。
幽夜抬起手,“等下,我觉得其中另有蹊跷。”
“诶这块字条居然是雪缎啊。”卞良注意点向来和旁人不同,拾起那枚字条,忽然叫起来。
雪缎曾经是四国贵族时兴的一种布料,乃是天蚕吐丝而成。火烧不燃,水浸不湿,刀砍不断,尘染不脏。
当年的贵族各自以穿戴雪缎为荣,因为雪缎实在难得,有价无市,就连皇室也顶多得到几匹,更何况是从黑市流通的雪缎。极品雪缎就是被称为天蚕宝甲的护身宝器,只不过那是传闻之物,鲜少有人真见到。
黯鹏写几个字在雪缎上,看似不明显实际很引人注意。必将尘染不脏,雪缎洁白无物方位上品,他只是写几个字也定然会大费周章。那为什么黯鹏宁可大费周章也要在雪缎上写字?卞良想到这层,更是火眼金睛紧盯。
半晌,他喃喃道:“雪缎如雪,墨水为黑,黑白颠倒雪占大半,是有人故意混淆两者界限而黯鹏故意用雪缎彰显这种行为已经昭雪?怪哉,那到底是谁黑白颠倒?”
“难不成是罗修。”萧宸瑨一点不介意往坏的方面去想。既然黯鹏是他们的盟友,那么鉴于之前对他的误会,这次倒是不介意将他想好点。如果黯鹏是好的,他送上看似为了示威的罗修人头,其中定有隐喻。
在众人猜测纷纷的时候,安小沐又现身了,递给幽夜一张字条。
幽夜一看,这才真相大白。原来罗修师从令狐家,他的阵法所学都是令狐叟一手调教出来的,自然事事都听师傅的,让他在破解阵法上动点小手脚,那要是沂南心存侥幸没仔细检查,用上自己的阵法罗盘加上心头血认真勘查,自然不会发现什么异样。
可以说这罗修便是组织的一个暗子,倘若席慕蓉不能得手,那罗修当然会有所行动,弥补席慕蓉的不足。
想必席慕蓉那张假的破阵图就是出自罗修之手。枉罗修被他们信重,原来他根本就是组织的棋子,颠倒黑白让人无从探究他的身份,更无法对他猜疑。
凌天爵恨恨一捶桌子,“这次算我们输了,南凌国在组织的运算下必破不可。”
萧宸瑨犹豫了下,拍拍他的肩膀。“谁让我们就差个阵法大师?他们在细节上动脑筋,哪个能看出来。”
就说沂南怎么勘察不出,那是废话了。心头血若那么好得,他会孤注一掷吗。既然只是区区破阵,那更用不上祖上传下来的阵法罗盘了。
虽然众人没责怪沂南,沂南还是自此引以为戒。“这次是我大意,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样情况了。”
安小沐发现众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挑眉道:“现在令狐家已经垮了,你们还担心什么。组织内部,已经没有敢公然和黯鹏唱反调的了。”
“不能掉以轻心。”幽夜一叹,“敌人和盟友,只是一线之间,谁能知道盟友何时会倒戈。”
原来他们还是不肯是城市学相信黯鹏。
安小沐火了,也不屑和他们多说,转身就走。
幽桑小人站在沐梓禾怀里,见他要走,大声叫:“哥哥别走,我和娘亲还有竹姑姑都很想你啊。”
有他这句话,安小沐再生气也不能走了。脚步顿了顿,还是乖乖回到沐梓禾面前来,认真听她说话。
新年饮宴上,黯鹏成功挑起人们对组织的警戒,幽夜都不知道是感激他好还是无奈他这般激烈的手段。让安小沐带信回去,信上内容不无指责黯鹏的,黯鹏见了只是报以一笑。
安小沐不解了,要是换我这么被人误会被人猜疑肯定生气,他怎么一副纵容姿态。
没等安小沐上前询问,黯鹏就被人叫走了,这个人是组织首领,哪怕安小沐再胆大也对首领充满忌惮。
除了黯鹏,没人见过首领长什么样,他整个人都陷入黑色中,每次出现就像是一个黑色的巨型茧子树立在那里,沉重的气势压面而来,无人敢当着他造次。再者,连组织某些活了百岁的家主都无法看穿他的伪装,那更不用说首领的修为多么高深了。
见到首领,黯鹏依旧不卑不亢做了个礼,道:“首领今日怎么不去练功,莫非是大小姐身上出了岔子。”
自从席慕蓉被组织洗脑,又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对组织的忠心,以及首领回来后对她截然不同的态度,组织内上上下下都习惯称呼席慕蓉为大小姐,也绝口不提席慕蓉的过去,让她真以为自己一直生活在首领身边。
首领乐得如此,席慕蓉和他亲密无间正是他想要的。
“大小姐身子不适,我今日就没找他练功。我听说你斩了罗修的头给幽夜他们下马威?我知道你和令狐一族不对付,但也不必做的如此明显。”
黯鹏有些诧异于首领出去一趟神智就清醒了,但他没傻得说出来,而只是故作愤懑。
“属下对组织一直以来忠心耿耿,除了做事懒散玩世不恭之外,并没有背叛组织的举动,甚至当初抱走幽夜大儿子也是首领的吩咐,实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咽不下这口气,削个人头又算什么。”
首领玩味一笑,只是笑容掩藏在斗篷下,黯鹏看不出来。
最后首领淡淡一笑,风淡云轻抹去了黯鹏杀害组织内部成员的罪责,让令狐家主哑口无言。
因为首领临走前特意吩咐黯鹏要早些出兵,他心道来了,面上愈发恭谨,凡事应是,待到首领走后他发现自己额上一片汗渍,不由苦笑。
安小沐见他回来,忙不迭地询问。“怎么流了那么多汗,首领为难你了?”
黯鹏摇摇头,“仅是试探,却也让我心惊。首领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般癫狂糊涂,他要我出兵我就得即刻出兵。你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去告诉幽夜了,这一次我要光明正大和幽夜打一场。”
幽夜那边得到消息的时候,萧辰玥来信上的措辞已经十分惶恐不安,要不是这边还有个孕妇,萧宸瑨就立马拍桌子起行回去了。
“你先别急,沂南不是已经回去了吗。组织既然能用大型阵法困杀南凌国,我们也可以利用阵法镇压他们作乱。”凌天爵很清楚知道自己的国家在被人不断蚕食侵略的时候,是有多么愤怒和心悸。
他不停安慰萧宸瑨,萧宸瑨却压不下来心中怒火,冲幽夜说:“黯鹏是知道我们底牌的,这次他挂帅,难免没有点损伤。我得回去主持大局,沐梓禾就先交给你们国内的医生看着了。”
“你站住。”幽夜站出来,面色沉肃。“你这时候回去就正中黯鹏下怀了。你难道没看到,黯鹏这次肆无忌惮出击,连小沐都不让回来,背后隐藏着可怕的内幕吗。黯鹏最后一次让小沐带信时说,首领回来了,还堂而皇之任命黯鹏为帅。这时候,一旦黯鹏和我们互通有无,这个组织里的钉子就要被拔除。”
萧宸瑨怎能不知这是为了大计着想。
只是想想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一回事,他就是忍不住要和黯鹏硬碰硬。
颓然坐下,萧宸瑨满脑子思绪乱转,最后只能道:“我写信通知小玥和沂南,让他们做好化整为零的准备。既然西萧国也和南凌国一样面临沦陷,那我不能拿妹妹妹夫以及外甥的安危做赌注!”
萧宸瑨想通就最好不过了。
幽夜和凌天爵一齐松了口气,面面相觑下惨笑着。
他们自诩掌握了整个大陆,没曾想组织逐个击破计策如此毒辣,让他们毫无招架之力。组织潜藏数百年,其底蕴之深让他们无法想象,不得不用最谨慎的计策对付他们,徐徐图之以观后效。
即便知道组织的行动,他们一样无可奈何,这是最最憋屈的。
可再憋屈也不能把黯鹏的存在给暴露了,不然就一点胜算没有了。
西萧国战事呈现一面倒局势,国内百姓纷纷传闻是西萧国皇帝萧宸瑨无力回天,听到消息的沂南和萧辰玥都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萧宸瑨,怕他生气憋不住杀回来,令黯鹏功亏一篑。
最难耐的一战终于打响,黯鹏出手迅疾如电不留情面,兵临城下之时,哪怕沂南费尽心思不惜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布下防护阵法,也在黯鹏这等高手面前黯然失色,终于抵不过城破国亡之局。
好在提前数月筹谋,臣服萧宸瑨的朝臣百官都各自隐匿起来,黯鹏接收整个国家不受吹灰之力,在首领面前也更受重用,而他们也算是得到喘息之机。
危机过去,安小沐再度带着黯鹏的消息到来,说黯鹏又要带人去收服混乱一团的南凌国,短时间内不会再战线紧逼尤和国等三国,这让众人深深舒了一口气,暗道侥幸。
这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