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旭听闻方楚楚来找过他,借故要去上早朝就离开了椒房殿,可是等他走到殿外才想起:迎娶新后免三日早朝,老祖宗传下的规矩。
呵呵,站在两侧红砖绿瓦的宫道上失神一笑,如今不用去九龙殿上朝,也回不去方楚楚的未央宫,他,何去何从?
“皇上。”正发呆着,倚兰鼓着腮帮子出现在眼前。
他知道,自己的这些属下平日里和方楚楚关系都极好,昨夜的事情他们必然知道。可是,他用什么立场问出口?
倚兰走到夜凌旭面前,以为他会开口问昨晚的事情,没想到他就这样定定的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皇上难道忘了晋文娘娘吗?”倚兰含着泪开口,在她们眼中,夜凌旭心中挚爱一定是方楚楚。若不爱,为何册封楚楚为晋文娘娘,要知道他的名号可是晋文帝呀!
夜凌旭闻言,一双眸子更是寒如冰,“倚兰,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好,其他事情,朕自有定论。”说完微眯眼眸,从倚兰身旁擦肩而过。
倚兰面色一变,转身望着夜凌旭离开的背影,“可有些事情是奴婢无法做到的,娘娘要的是您的关怀,除了您之外,没有人能抚平她心中的痛。”
闻言,夜凌旭前进的步伐微微一滞,片刻后却加快了步伐更快离开。
回到九龙殿将殿门关上,望着殿内空无一人,夜凌旭总算是可以卸下脸上的伪装。缓缓跌坐在龙椅上,双眸空洞的望着案桌上的玉玺,明明他已经登上皇位,掌控了整个卫国,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呢?
方楚楚在未央宫中照顾了慕裴一整夜,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实在可疑,但是他不说自己又找不倒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跟其他人有关,只能坐在床边干着急。
见方楚楚一直紧皱眉头,慕裴却反倒笑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再过两日湘南王可就要来了,你这样愁眉苦脸的,他不知道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呢。”
“不是。”方楚楚闻言急忙摇头,“你都舍命救我了,怎么可能会欺负我。”
方楚楚说的是实话,可是慕裴听了却不太高兴,原来在方楚楚眼中,自己现在是救命恩人别无其他呀。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至少比从前什么都不是好得多。
“饿了吗,我去给你传膳?”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晌午时分,方楚楚摸了摸自己饿扁的肚子问道。
慕裴一双清眸在方楚楚肚子上扫了一圈,立即含笑道:“好呀,正巧我也饿了。”
方楚楚点头,起身准备去传膳。
砰地一声,殿门被人一脚踹开,为首的人见方楚楚守在慕裴床前,眼前一亮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果真如传闻所言,晋文娘娘秽乱宫闱,来人,立刻把两人抓起来!”
方楚楚目瞪口呆的看着来人,她并不认识此人,可有丁点眼熟。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慕裴已经带伤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将边上的宝剑抓在手中,一手拉着方楚楚的手,“今天谁敢动她,先问过我的剑再说话!”
“在下禁军统领沈岸,今日奉皇后旨意前来整顿宫风,晋文娘娘,您身为后宫嫔妃,却和一个齐国男子牵扯不清,只怕对不住皇上也对不住自己的名声吧。”说完,凌冽目光落在慕裴拉着方楚楚的那只手上。
方楚楚怎么都没想到,质质当上皇后的第一日,竟要将自己杀鸡儆猴。她知道她要借自己在卫宫中树立威严,但是这莫须有的罪名,她不背!
“沈大人如此听皇后的话,不知皇上知不知道?”可是如今,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夜凌旭,若是夜凌旭袖手旁观或者站在皇后那一边……方楚楚不敢想象。
当然,在她心中,不管怎样她都是夜凌旭的接发妻子,相信夜凌旭还不至于到如此地步。方楚楚坚信,夜凌旭之所以娶质质为后,不过都是为了大局而已。
只是,沈岸接下来的话可算是将方楚楚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只见沈岸在听见方楚楚的话后嘲讽一笑,“难道娘娘还不知道,这道旨意正是皇上下的,不过皇后体恤,怕皇上如此行为会遭世人不满,所以才主动出面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
沈岸看着方楚楚满脸的震惊,“娘娘做出如此不耻之事,怎么还有颜面心系皇上?如今皇上皇后伉俪情深,娘娘还是不要横插一脚的好。”
“夜凌旭!”方楚楚咬牙切齿的听完沈岸的话,她知道这些话或许不是夜凌旭亲自说出口,但若没有他的默许,这些人怎敢如此大胆?
“还敢直呼皇上名讳,来人,掌嘴!”听见方楚楚直呼皇上名讳,沈岸脸色一沉,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
质质奶娘出现在未央宫,朝沈岸盈盈一拜,“不脏沈大人的手,掌嘴这事就交给老奴吧。”
沈岸将皇后的人出现,以为也是皇上的旨意,遂点头,“好,有劳嬷嬷。”
“娘娘,老奴不客气了。”质质奶娘说完这句,挽起袖子,左右开弓对着方楚楚那白嫩的脸蛋就是一阵狂扇。
“你找死!”慕裴在她打下第一巴掌的时候就准备还手了,可是却见方楚楚对自己缓缓摇头,示意他不要有所作为。无奈之下,慕裴只能看着方楚楚结结实实的挨了整整十七个巴掌。
直到奶娘扇疼了手,才缓缓住手,看着方楚楚红肿如山的小脸,“这还差不多,看娘娘以后还长不长记性,还敢不敢乱叫皇上的名讳。”
方楚楚被打得头晕眼花,加上昨夜那一巴掌,正好十八掌。知道她是在报复昨晚倚兰的打她的耳光,方楚楚竟高扬嘴角,扯动红肿的脸颊也要大笑,“夜凌旭,我从一开始就是这么唤他,如果他有所不满,你让他来找我。”
“你!”奶娘闻言气急,还想挥手再给两巴掌,可一旁的沈岸却拦住了她。
沈岸沉眸,他也不是见风使舵的小人,今日之事是皇上亲自下旨,他本以为晋文娘娘真的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所以才如此生气。可是没想到,她竟在挨了十多个巴掌后还不吭不响,光是这份忍耐,就足以让他为之震撼。
“够了,嬷嬷扇了这么多耳光还不解气?皇上只吩咐微臣来抓人,并没有说可以乱用私刑。”沈岸眼眸微垂,挥挥手示意身后人将方楚楚和慕裴分别带走。
大理寺天牢,第一次被打入天牢,刚进去方楚楚便闻到那扑面而来的恶臭味。被拎着朝最里面走去,一路走过,两侧的犯人都不停的用力拍打着木栅栏,嘴里骂着些不干不净的话。有的则是低声哭泣着,声称自己是别冤枉的。
方楚楚竟被丢进最后一间铁制牢房中,四周的铜墙铁壁昭示着最森严的管理,连栅栏都没有,只在铁门上留下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可以看见外面的光景。
只是,等方楚楚刚被丢进去,立即便有人从外面将其关上,连最后一丝光亮都不留给她。
“什么人呀,看得这么紧?”忽然听见外面不明所以的侍卫问道。
“呵,说出来吓死你,曾经的太子妃,齐国郡主,当今晋文娘娘。”
“吓死我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如今还不是被关押在了这里?要我说呀,什么身份地位都没用,最重要的是有命在。”
“屁屁屁,你懂个屁,我告诉你啊,这位可是上头说要好生看管的人。丢了她,咱们的命可全都丢了。”
其他人连忙点头表示知道了,等到大家走远后,又有好奇者跑来掀开那巴掌大的铁栅栏,凑只眼睛往里看,惊呼道:“如此绝色美人,怪不得曾经能得到皇上宠爱。”
“红颜多祸水,没看如今燕国公主当后,她就被打入天牢了?”
方楚楚听着外面传来的议论声,只是莞尔一笑,望着四周的铜墙铁壁,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如此落魄。
寒冬的天,天牢中没有床铺没有火炉,方楚楚迷糊睡着,又被冻醒过来。看着冻得发紫的双手,张开嘴朝双手呵了一口气。可是,整日滴水未进,嘴唇干渴得不像话,稍微张开,便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用那红肿的双手一抹,鲜艳的一抹血红映入眼帘,艰难一笑,却扯动了脸上的伤口。那十八个巴掌,早在她脸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夜凌旭,这就是你对我的承诺?”想不通为什么一夕之间会变成这样,从高高在上的娘娘沦落到肮脏冰冷的监狱,带着遍体鳞伤的伤痕,方楚楚嘴角微扬,如果夜凌旭是要她对他死心,已经差不多够了。
可当时的方楚楚怎么都没想到,这才是刚刚开始……
翌日,在方楚楚又一次被冻醒之后,竟然听见外面传来铁链打开的声音。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有人来救自己,只是她也没想到,昨日才刚入狱,今日竟然就要提审,他到底是有多着急,想要给自己定这个罪名?
威严的公堂上,大理寺卿端坐在案桌后,看着被侍卫带上来的方楚楚眉头一皱,今日的案子,不好审呀。
“大胆犯人,见了本官还不下跪!”方楚楚走进大堂后,尽管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受的地方,却绷直身子站在众人眼前。
方楚楚垂眸,第一次搬出自己的身份,“就算我不是卫国晋文娘娘,我还是齐国郡主,你一个小小大理寺卿,凭什么让本郡主下跪?”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一辈子不要用到这个身份压人,可是……
慕裴被人随后带上,听见方楚楚振振有词的声音,拍手叫好,“没错,我齐国郡主,岂能向尔等鼠辈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