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爱上你。"我嗫嚅着。她不解地问:"为什么啊?"
"现在不是创建和谐社会吗?我们这落差,怎么和谐啊?"我笑。温雅用手在自己腿部比划了一下,顽皮地说:"我取一截骨头给你移植上?"
"这工程太悬乎了,操作不好损人不利己。"
"要不你穿高跟鞋,我穿平底鞋。"
"还走高跷呢,得了吧。"
"我走街道,你走街沿。"
"亏你想得出。"我哭笑不得,"再说得推荐增高激素增高鞋垫什么的了。"
"那就没办法了,这就叫有缘无分啊。"温雅捏捏我的鼻子,"你说说,我们这叫什么关系?"
"这叫有缘无分关系。"我无力地说道,紧紧搂着她,一声叹息。
此后一段时间,有缘无分的我和温雅就保持着这种奇怪的关系,我一直避免和她出现在公共场所,反差实在是太大,超过了我阴暗心理的承受极限。温雅有时候会不解地问我:"你那么自负的人,怎么突然这么自卑啊?"
"我不想给和谐社会增堵添乱。"我调侃道。
此后一段时间,温雅又陆续付了我五千块钱,余下的五千块,我给她免了,令她喜出望外,怯生生地问我是不是因为和她"那个"了。我勃然大怒:"你怎么能以生意人——甚至性工作者的心态看待一切性关系?两情相悦是无价的!你收我费,我还没收你的费呢!"
温雅连连道歉。
温雅顺利进入决赛大名单,决赛时,她发挥正常。个人陈述时先是柔和标准的普通话,接着那一番英语复述,抑扬顿挫,语惊四座;然后那一首《新的一天来临》如泣如诉,行云流水,醒着的听众和评委睡着了,睡着的观众和评委醒来了,几个驻足倾听的老外瞠目结舌。唱毕,掌声雷动,有人打起尖锐的唿哨。我认为她至少可以进入前三名,结果却意外得了个第四名,另加单项大奖——最佳才艺奖。
赛后那个晚上的庆功宴上,温雅喝了不少酒,忽然哭起来,我忙问原因。她问我:"知道我为什么没进前三?"
我摇头。温雅气呼呼地说:"这个圈子太脏了!那帮评委,个个道貌岸然个个衣冠禽兽,得前三名的都被潜规则了,一路地睡过去。"
我心里一点也不吃惊,还明知故问:"你怎么知道啊?"
"他们死乞白赖地给我打电话,约我吃饭,我没去,这种饭能吃吗?"
"谁不知道这个圈子的破事啊?你不太适合吃这碗饭。"
"为什么?"
"你的模特朋友都很疯,你却有忧郁气质。你愿意被潜规则吗?"
"当然不,那帮老头看着都恶心!她们都觉得我挺傻的,大款饭局一概不去。"温雅说,突然手机响起,她一看,挂断电话骂起来,"看,又是骚扰电话。您说,男人怎么都这德行啊!稍微有点权就胡来,家里有个太太还不够吗?"
"工资基本不用,老婆基本不动,衣食基本靠送,住行基本靠供。"我呵呵笑起来,"新四项基本原则听说过吗,新的成功男人标准。"
"人太坏了。"
"什么是人,穿着衣服的灵长类高级哺乳动物而已,你以为什么呢?是动物就有兽性。"
温雅很迷惘地看着我:"我都不知道我这辈子该怎么办了。"
"你与其这么折腾,还不如钓个金龟婿算啦。现在都说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迟早要嫁,不如一次到位。"
"我妈也是这个意思,但总不能搞成交易啊。"
"那也不一定,看具体情况了。"我说,"我给你参考一下吧。"
温雅将追她的男人们一个个说了出来,有商人,有大学讲师,有博士,有太子党,有军人,有海外华人,居然还有房东,已婚离婚单身都有。可靠的没钱,有钱的靠不住,中不溜儿的又没性格,总是不太完美。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最好,只有相对好的。"
"那你算什么?"温雅幽幽地看着我。
"我——?相对很差。"我尴尬地说,"我自身难保,我从事的行当就决定了发不了大财,所以即使你哭着喊着做我女朋友我也逃之夭夭。我可养不起你,你说说,就你这一身行头换成大米我得吃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