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紫慢悠悠地走上桥,不,是银树的枝干,这里的美丽风景,伊丝站在树干的末端,伊丝旁边的湖面,漂浮令他感觉良好的美女镜宁。
“你打败了一个使徒?”伊丝用夸赞的语气问,至少雪紫认为那是在夸赞,男人总是认为女人会喜欢胜利者,所以在女人面前,他们得尽量赢,即使是剪刀石头布这种战场也不放过。
“他们没有输。”
“你流血了。”镜宁却关注到雪紫的伤势,很紧张地说。
雪紫胸口的雪滴进了湖中,一圈波纹荡开,这在个湖,这种景象很难见到。雪紫低头看伤,目光却看着水中的倒影,他又变回年轻时的摸样了,那倒影熟悉而遥远,好像不属于他一般。
“没什么。”看着倒影他说自己的伤势。
“我帮你。”镜宁走上枝干,百皱裙的下摆拉出一片水花,流着光的水花,她手放到雪紫伤口上面,那道伤真的不算什么,很浅。雪紫的是镜宁的抚慰,伤口愈合如初,之前的血逆流回体内,连波纹都从远方回来,伤口愈合以后,衣服也重新和上。
镜宁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说:“好了。”
雪紫说:“谢谢,很厉害。”
镜宁说:“没什么。”她的脸上好像不会有忧愁,但是快乐也是很浅的快乐就像她的笑容。
“使徒们还会找上你。”这个时候伊丝说这件事不合时宜。
“让他们找出去吧。我才不怕。”已经和最厉害的使徒交过手了,他自然不再怕什么。
“你们要去镜眼吗?”镜宁问。
“要。现在能去吗?”
“嗯,现在你们跟我去把。”
镜宁衣袖拂过,银树的枝干突然开始生长,一直延伸进了水中,然后斜斜向下变成阶梯接引他们通往湖底的世界。湖底,全是透明的屋子,一眼望去便可知道镜宁一个人住在这里,雪紫想:这是一座寂寞的城,而镜宁守候着寂寞。
他都忘了自己也守着寂寞的城,他也是一个寂寞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边总是有了伙伴。
是当了帝王后,当上帝王他的身边不是大臣便是侍卫,如果大臣侍卫都没有,那么一定是妃子在陪着他,幻境中他很少孤独。曾经他自己喜欢过的一种感觉。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我不是人,我是鱼。”镜宁欠然一笑,摆一摆尾巴,变成一条金色的鱼自由地在水中游荡,于她而言这座城变大了,那么寂寞也该放大了。
雪紫和伊丝跟着金色鲤鱼走进了一间水晶宫殿,镜宁又摇成人形说:“你跟我来吧。”
他把雪紫带到单独的房间中央,那房间的墙壁是透明的,但是看出去却看不见伊丝,透明是假象,他依然遮挡着人们的视线,于是雪紫知道这里还隐藏着很多东西,在看不见的墙壁后。
流水在他们头顶上形成一个旋窝。那里便是镜宁口中的镜眼。透过它便能找到想找的人。
镜宁牵着他,来到镜眼底下。
他当时沉迷在镜宁手的感觉中,像是贴着一块光滑的玉。
“看着那个旋窝,然后想你要找的人,就能看见他现在在那里了。”
雪紫回过神,镇定地说:“知道了。”
镜眼将他的目光吸收了进去,他本来想看看斯恩在哪里,但是突然想到了无衣,于是他看见了无衣,无衣正坐在荆城的长老楼楼阁里,那个最高的地方,窗子撑起来,夜风灌满了整间屋子,她的头发和裙摆都在飞扬。她在想什么事情,雪紫看着笑了起来,但并不是很开心。
“看完了吗?”镜宁问他。
“我在看会儿。”他伤感地说。那间长老楼阁是荆城最高地地方他从来没去过,都不知道在那里会看见那样的风景,现在仿佛身临其境般看见了。
雪紫看得脖子都酸了才低下头,但在抬头他就看不见无衣了,他看见的只是那漩涡附近有细小的波纹。
镜宁说:“知道他在那里了吗?”
雪紫说:“嗯。”
镜宁说:“那我们出去吧。”
雪紫说:“等等,我还没有看斯恩在哪里?”
镜宁楞了一下。
雪紫说:“怎么那个地方看不见东西了。”
镜宁说:“你刚才看的不是斯恩?”
雪紫摇头。他看了无衣,女人总是误事。
镜宁说:“镜眼一年只能开一次。”
雪紫大跌眼睛,这也太。。。
镜宁自责到:“都怪我没有提醒你。”
雪紫是想怪她来着,不过回头想想,拿来看看无衣也并不吃亏,如果再选一次,他当然还是要选。。。寻找斯恩在那里。否则他现在直接去荆城找无衣了。问题又搁浅了下来。被困在这种问题上是很尴尬的,像是流水账找不到尽头。
湖外面,安谧尔扶着穷塞罗,穷塞罗只是体力不济,他的肉体正在被时间摧残,要不然他也有信心打败雪紫。月光落在半边银色面具上,他还和年轻时一样的让人畏惧,那是因为人们没有看见他刚刚被打败的场景。
“是他杀了凯琳小姐?”一个使徒问。
穷塞罗摇头说:“不确定。”
镜湖畔,半人族全部的使徒都来了,半人族十七年又有了谋杀案,独居在独立区2241的凯琳小姐神秘死于混合区。初步判断是死于吻术,初步判断凶手是雪紫。半人使徒最近这段时间都有得忙了。
“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
“因为我抓不了他,他比我厉害。”穷塞罗这个答案彻彻底底地堵住了面前这群人的嘴。穷塞罗看了他们一眼说:“我现在宣布另外一件事情,我不在是你们的领袖,新的领袖是吉格·安谧尔·宋。”
安谧尔和那些使徒一起惊讶地看着他,这个决定等于将半人族最高的权利交给安谧尔,他突然说出口看起来很仓促。
安谧尔沉默着,如果在别的大陆,他应该推让一下,说这样不好。
其他人也没有一句话,如果他们是别的种族的人,他们会大声嚷嚷:“使徒领袖可不是家袭制。”
没有一句话等于默认这个权利的交换。
“好了,大家各自去查这件事情吧。以后以安谧尔的意见为主,这是我的最后一个命令。”
使徒如同鬼影,一一闪出,这里又成空地,路上安谧尔问:“为什么这样决定。我比你强了?我并不觉得!”
“你比他们都强。”这是穷塞罗的解释,但却不对。
“我没你强,半人族的使徒领袖需要由最强的人担任。”
“要不然我们比比。”穷塞罗,半个嘴角弯了起来。银色面具将他的笑容打了折扣,他的眼睛像是苦楚。
安谧尔甩出剑。地上投下他的影子,穷塞罗右手出剑,影子分成两股。
穷塞罗一剑挑向安谧尔的手腕,安谧尔轻轻一抖,离开他的攻击,他退后了两步,因为他知道穷塞罗不发力击杀他的要害,且留出胸口的破绽是为了引诱他上前,穷塞罗在剑术方面是个老狐狸。
他退后,便避开了穷塞罗的陷阱,同时他还给穷塞罗一个陷阱,穷塞罗没有上前也没有退后,引剑而出,剑离手攻向安谧尔腹部。安谧尔倒翻起来落到他手与剑的空隙中,但是剑在最后时刻被穷塞罗勾住,往回刺向安谧尔后颈。安谧尔的剑却已经搁在了穷塞罗的颈上。
穷塞罗的剑落到地上。泥土无声。
穷塞罗弯身捡起剑,一身的落寞。“你看打不过你了。”
“为什么?我以为这是一个破绽,以为这是诱饵,我以为我跳到这里你肯定有什么招数,你为什么会留这么大一个破绽给我。”
“没有完美的招式,你看见了太多陷阱所以以为一切都是陷阱,如果你不跳进这里,别人就赢了,是思想的胜利,任何博弈都是思想的博弈。”穷塞罗一边说一边摘下银色面具,他面具下的脸终于重见天日,和另一半边脸是一样的,没有差别。人们都以为他面具下的脸会不一样的。
他为安谧尔带上。“有一天你会变成现在的我。你的一切看起来都神秘无常,那是因为你将真实藏了起来,尽管真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安谧尔任由他为自己带上面具,成为半人使徒领袖的仪式就这样简单完成。他只能感到自己身体的一半突然变成身外之物一样,银色面具很轻,但是冰冷,并没有完全贴着他的脸,却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谈谈杀凯琳的凶手吧。”穷塞罗提议道。
“老实说我一点头绪都没有,白天我也在哪里,我看着他离开。我觉得他不是杀人犯。”
“我觉得他是,他是唯一的答案,虽然这个答案不承认自己是问题的解。”
“他没必要不承认。”
“错误的感觉常常会将人引导进完全错误的境地,最后走到死路。你成为使徒领袖,首先要做的是不要任何感觉。”
今晚的穷塞罗话有些多,他以前从没有这样自以为是地教育过别人。自以为是没什么,但教育别人是风徒中的一宗罪。
安谧尔还好没有糟糕的感觉,他默认了穷塞罗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