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卫英崎的嘴再硬，他也没有办法否认一点，王绍伟真的很会伺候人。

    他的推拿手法虽然比不上段家高薪聘请来的师傅，但是却已经让卫英崎足够满意了，他的手掌上有着厚厚的老茧，摩擦在肌肤上，异样的酥麻感从背部慢慢地渗入身体，仿佛随着血液扩散在四肢百骸。

    “那个……”卫英崎微微起身，回头看着王绍伟，“绍伟……”

    “太重了是吗？”王绍伟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漾出来，缓缓的温柔。

    “不……不是。”卫英崎局促地重新在床上趴好，“你……你会去看我的比赛吧？”

    “会，不是说好了吗？”王绍伟平静地回答，当然，他没有忽略卫英崎的紧张——在他问自己那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背绷得紧紧的，应该是聚满了力量的吧？

    “不会又……我是说，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会去吧？”不放心地确定着，卫英崎不知道自己的不安究竟从何而来，他只知道他真的很想让王绍伟看看自己意气风发的样子……或许，格斗也没有那么差，至少，至少在擂台上，他的所有荣耀都是真实的，都是靠他自己打拼来的。

    与段家无关。

    “嗯。”浅浅地应着，王绍伟的心却充满了疑惑——他为什么这么在意我会不会去看他的比赛？这是不是说，在他的心里，我不再只是一个肮脏下贱的**？他可以认可我？甚至，可以接受我？不……王绍伟，你不能这么想，这么想太危险了……他是什么人？他是段家的少爷啊！他怎么会在意你？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而在逃避而已，又或者……或者是想要换一种口味……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今天看到你笑得……”在听到王绍伟的承诺之后，卫英崎忽然坐起身，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王绍伟，“好像很开心。”

    “也许是你看错了。”避开卫英崎坚持得有些逼迫的目光，王绍伟默默地收起按摩膏。他今天确实是很开心的，他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一场简单的球赛而已，他怎么就会那么开心，甚至会欢呼，甚至会拥抱。难道是因为他已经打了太久的球，他已经习惯了那种奔跑，那种跳跃，而进入启穗的他却一直都压抑着，没有再去触碰篮球的原因吗？

    又或者，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讨厌过打篮球？他讨厌的只是自己把这项运动当作了一种交换？

    “不，不会的……”一把抓住准备起身的王绍伟，将他拖回眼前，“你说过，我希望你做的，你都会——笑给我看看——你不会那么吝啬吧？”

    “……就只是这样就够了？”王绍伟的唇角忽然勾起一丝讥笑，“我的主人？”

    卫英崎一怔，抓住王绍伟衣服的手不禁一松：“你……你说什么？”

    王绍伟忽然浅浅地笑了笑，梨涡也同样浅浅地陷了陷，然而笑意未达眼底：“你很容易讨好啊……其他的客人通常都不会提这么纯情的要求。”

    “容易……讨好？”卫英崎皱了皱眉——其他的客人……那些人都会提什么要求呢？他……他都会做到吗？那我……我算什么？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而已？！只是那样而已！？强忍住心中倏然汹涌起来的疼痛，卫英崎深深地吸了口气，冷笑，然而发出的声音却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那……如果我要你跟我上床，你会答应吗？”

    “会。”

    王绍伟的声音很平缓，但是卫英崎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回答——这个回答无疑是意味着，他肯拥抱他，他肯亲吻他，但是也同样暗示了，他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客人”而已吧……

    “……你就算去打球，也不愿来看我的比赛……”卫英崎缓缓地开口，有些问题忍耐了太久，他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再没有一个答案，他想，他或许会发疯也不一定，“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只是一个客人！只是一个客人！！只是一个客人！！！

    卫英崎在心中呐喊着，无声中的声嘶力竭，却偏偏，在那一句质问之后再说不出一个字。

    “……你希望我把你当什么？”王绍伟沉吟着，缓缓地反问，他看得出卫英崎此刻的混乱，但是他猜不出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客人？主人？还是情人？”

    卫英崎轻轻地摇了摇头，起身抱住王绍伟的肩膀：“……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声音浅浅的，听起来似乎很疲惫。

    王绍伟的身子有些僵硬——卫英崎怎么会忽然抱住自己呢？他的声音为什么那么……那么地绝望呢？难道……难道他原本也是喜欢自己的吗？还是……他想起了什么事？或是什么人？低下头，目光不经意地抚摸着卫英崎赤裸的背，意外的温柔流淌着：“看来……你真的很寂寞啊……”

    卫英崎茫然地抬起头，却在遇到了王绍伟深得有些难以窥探的目光时，忘记了自己的茫然。嘴唇上亦真亦幻的温热，以及环绕在自己腰际的那双原本稚嫩但偏偏风尘已重的手，这吻来得太过于意外，这拥抱却来得有些迟。卫英崎没有意识地收紧了自己的双臂，用力地攀住王绍伟宽厚温暖的肩膀，脑子里只有该怎么去回应王绍伟那流水一般温柔的吻的念头，至于其他的一切一切，在这一刻，卫英崎无暇顾及。

    身体慢慢地热了起来，但是王绍伟的吻却依旧轻柔，卫英崎忽然感到自己正被一种极致的灼烧煎熬着，他猛然推开王绍伟，怔怔地看着他：“……你……你究竟吻过多少人！”

    王绍伟看着卫英崎已经淡淡地染上了一层浅红的身体，不禁嗤笑：“反正……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暗自咬住牙根，卫英崎清楚地在自己狂乱的心跳声中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摩擦的声音，漂亮的眼睛几乎要喷出了火。将没有任何反抗的王绍伟按在沙发上，卫英崎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寻些什么，他在注视着王绍伟的时候不能控制地感到自己的唇在颤抖，难道是因为寒冷？

    “我不会再让你回H&K的！”卫英崎一字字道，“我要你跟那个地方一刀两断！”

    “……呵……”王绍伟浅浅地笑了一声，目光充满了引诱，“难不成，你还要把我锁起来？”

    卫英崎摇头：“你为什么不能像对待杜亚斯那样对待我？！我不奢望……不奢望你会对我像对杜亚斯那家伙那么好……但是……你为什么好像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你可以那么……那么地……去亲他，为什么对我就连一个笑容一个拥抱都那么吝啬？！”一开始的声音很小，但是到了最后几乎是嚷出来的，王绍伟疑惑地看着他，然后像是了解了什么似的轻轻地揽住眼神狂乱的卫英崎。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

    意料之外的温柔让卫英崎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是怔怔地闭上了嘴巴，脸颊贴在王绍伟充满了汗味的T恤上，听着对方的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着，王绍伟那有些粗糙的手掌抚在他赤裸的腰上，那种奇妙的感觉和他给自己按摩的时候完全不同。

    那手掌上隐隐传来的温度竟撩拨着他，令他一瞬间想要一直这样在一个怀抱里，直到天荒地老。

    那么……这个怀抱是不是王绍伟的，很重要吗？

    卫英崎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尴尬。

    以至于，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