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金巧云说说,说不定她会和她父亲说的。”小越南说。
方洪兵说:“别胡说。一码不搭一码子的事!”
现在,方洪兵特别反感别人在他面前提到金巧云这个名字。他感觉,如今工友们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这种滋味特别不好受。
在别人的眼里,他是什么?是故意追求有钱人家的女儿,也是属于受人讥笑的一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然而,事实上他方洪兵并没有追求金巧云。
天地良心。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怪,金巧云主动看上了他。
他当然能感觉到金巧云对他的意思,然而,他却尽量地回避着。因为,他不敢想这件事的结果。结果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窑主撵他滚蛋,连这份工都打不成,而且还要遭受同伴们的嘲笑。
但是金巧云却不这样想。他越是躲着她,她就越是要主动接近他。工人们每天下井,都要清点人数(从值班室领一个刻着工号的小木牌子下去);每次从底下上来,也一样要清点人数(把小木牌交还到值班室)。有时,方洪兵要是在底下上来得迟了,金巧云就会很急地问:“哎,那个小方呢?他怎么还不上来?”
由于金巧云的关系,所以方洪兵在窑工中就显得很突兀。有时,他甚至感觉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只有小越南是支持并且鼓励他接受金巧云的追求。过去,小越南只是开方洪兵的玩笑,但他没有想到金巧云竟然会真的爱上方洪兵。
小越南依然像过去一样,受到大家的欢迎。他是大家沉闷生活中的乐子。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故事。也许,他本身就是一个天才的故事家,是他在劳动中产生了灵感,编撰出来的。
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你应该追她。”小越南对方洪兵说,“像她这样不爱财的姑娘,现在到哪找去?也就只有像她这样家里很有钱的,她才不计较你。你要是想在你们村里找一个,要没有一定的经济条件,她能看上你才怪呢。真的,我看这个金巧云挺好的。”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小越南说,“要是她看不上父,你想追她,千难万难。现在是她看上你,你为什么不可以接受呢?别人都眼红你呀,你都不知道。”
方洪兵心里被小越南说得热热的。
金巧云现在隔三差五地就往窑上来,而且选择的都是方洪兵正好倒班的时候。他们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在食堂里当着马小娥的面聊一些不相干的事。也正是因为在食堂里,所以,他们没有引起金德财或是金建军的特别注意。
虽然他们实际上遇到的机会很少,而且说的也都是不相干的闲话。但是,方洪兵能感到,金巧云的每一句话里都透着一种别的意思。恋爱中的人都是敏感的呀,每一句话都能听出弦外之音。也就是从听出这种弦外之音开始,方洪兵意识到自己爱上了她。
真的爱上了。
仿佛是突然之间,他发现她非常的好看。她的头发,她的眼睛,她的额头,她的腰和屁股,都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吸引力。甚至,是她的笑,她说话的语调。晚上(或者是白天)躺下去睡觉的时候想,白天(或者是晚上)在井下也想。原来,他不在乎别人议论金家的女人,但现在当别人要是议论到金巧云的时候,他心里就会很不开心。他不喜欢别人拿她作为意淫开心的对象。
有一次,一个叫大强子的窑工,用很下流恶毒的语气评论金巧云,说金巧云的nai子和屁股那样大,一定是让别的男人干过了。方洪兵真是气坏了,他感觉就像就像别人当面侮辱了他的妹妹一样。事情很明显,那个叫大强子的窑工是故意在挑衅。大强子年龄和方洪兵差不多,他自认为自己一点也不比方洪兵差。自然,看到金巧云对方洪兵好,就有了一种强烈的妒意。
“你放屁!满嘴胡说,你凭什么这样侮辱她?”
大强子不甘示弱,用讥笑的口气说:“唷?我说这个关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我看佻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