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的曲折都经过了,没有必要被眼前的困难所吓倒。
金德旺对未来,还是抱着一种比较积极的态度。
从城里再回黑槐峪镇,金德旺发现自己的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过去,金德旺也多次往返城市和农村之间,但从来也没有感觉过黑槐峪有多贫困和落后。甚至,只有从大城市回到黑槐峪,看到山了,看到水了,看到了熟悉的一切,心里才感到踏实,才有亲切感。他喜欢那种回到了家的感觉。可是,这一次他却真的感觉黑槐峪和外面的世界差距太大了。也许,是因为搬了家的缘故?
是的,他的家在城里。这里只是他挖钱的地方。
窑上都还好。
一切正常。
金建军能独当一面了,这让金德旺很是欣慰。金建军的岳父和他一个舅子,也还都在。春节期间,他们很辛苦,认真。他们把这个窑,当成了自己的家。因为他们知道,这个窑生意好了,刘璐璐就幸福。
金德旺喜欢他们的这种态度。说到底,他们可以算是自家人。有自家人在,他就比较放心。现在窑上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他们来了,正好帮忙。他和金建军商量,把他们留在窑上。过去也提议过,但是刘璐璐当时不同意。
刘璐璐是个内心里非常自尊的人,她不喜欢娘家的父兄到婆家的窑上“混饭”。
马小娥走了,没有再回来。金德旺听金建军说,春节前她又来过一次窑上,把属于她的一些零碎东西取走了。金建军想必也挽留她了,但是她态度坚决。走就走吧,金德旺想。食堂里现在就让刘璐璐的父亲和哥哥负责。
关于马小娥的一些详细情况,金建军没有对他父亲说。事实上,金建军后来到她家里去了好几次,请她重新回到窑上,她都拒绝了。金建军心里灰灰的,感觉很是对不起她。为了他父亲,也为他自己。
“我是人,不是一头畜牲!”马小娥说。
金建军脸上热辣辣的,感觉是在骂他们父子。
“孩子到了上学年龄了,我不会再去了。”她说。
“上学归上学,不妨碍你在窑上烧饭啊。”金建军说。
“真的不再去了。”马小娥说。
金建军多次劝说无用,也只能怅怅的。这件事,也许说不上是件大事,但是却让他强烈地感到自家可能正面临着一种危机。他感觉人们现在开始有了恨,恨他们家,恨他们家的人。事实上,挖窑这么多年,矛盾和纠纷一直是有的。甚至,连动手打架,直接发生冲突的事都多次发生过。但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意识过。
与金建军的意识正好相反的就是他的父亲金德旺。
金德旺感觉过了这个年以后,一切又都会好起来。
从城里回来的那天,金德旺没有直接回到窑上,而是到了镇政府,把他特意从城里买来的礼品送给了秦家振和老于。给秦家振送了一块劳力士,给老于送了两瓶洋酒。秦家振客气了一下,也就收下了。
金德旺没有看到于副镇长,但他把酒放下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送礼人”,应该说,老于是不会介意他的马屁的。老于喜欢洋酒。金德旺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于仁发是不会再计较金巧云那件事的。
“以后窑上,还要请秦书记多支持。”那天,金德旺对秦家振谦逊地说。
秦家振说:“好啊。”
“能照顾,我总是会照顾的,”秦家振说,“事实上,这些年,我对你老金,一直是支持的。”
金德旺连连点头。
显然,那天秦家振的心情不错,说,“你年前提的那个事情,我和于副镇长回头再商量商量。有一定的难度。”
金德旺连连点头。
实在地说,秦家振的这句话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他说“有难度”,那就意味着他并没有完全地拒绝。言下的另一层意思,无非是让他多做工作。能多做什么工作呢?其实说白了,就是在他们身上多花钱。
然而,花钱是值得的。
历次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投资是非常值得的,你投下去一分钱,收回来的就可能是一百块钱。一本万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