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养父
夏念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凉透了。
她转动了下脖子，一张英俊的脸正默默盯着她。
“嗯？”夏念被吓到，看清楚他的脸后，又说，“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郑嘉慕言的气势已经好了很多，他冲她眨眨眼：“我已经好了，那点小伤不算什么。”
夏念看惯了他每天波澜不惊的表情，今天突然这样还有些不习惯。
“你当时，不该刺激他们的。”夏念小声说。
“你担心我？”郑嘉慕言反问。
“他们人多，你刺激他们，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的。不然你也不会受伤。”
郑嘉慕言笑笑，他的人早就守在外面了。只不过，那样，不足以让她担心到如此地步。
自然，这个他是不会告诉她的。
他伸手摸摸夏念的脸蛋，夏念只闪过一丝紧张，也没有闪躲。
夏念有些不自然地看着他，这个人，他究竟在想什么。
“晚上带你出去。”他轻轻拍拍的脸蛋，“打扮漂亮点。”
“去哪？”他从来没有要把他介绍给他的朋友，所以，她对他的生活圈子一无所知。
“去我家——确切的说是去郑家。我爸回来了，今晚我们去那边。”郑嘉慕言平静地说着，没有任何感情se彩。
郑老爷？夏念从来都没有见过他，郑嘉慕言的家里也没有一张他的照片。她能感觉出来这对父子关系并不好。他们这一家人，都很奇怪。彼此都不冷不热的，她也不想太多搀和。
“在想什么？”郑嘉慕言看她独自在那沉思，不禁好笑，她总是在想很多东西。
“没什么。”夏念努力挤出很无害的笑容，“饿了，去吃早饭吧。”
郑嘉慕言突然捉住她的下巴，轻轻吻了下她的嘴唇：“不要胡思乱想，安心跟我在一起就好。”
夏念红着脸点点头。没办法，他是自己的老公，亲亲抱抱应该是家常便饭，她得抓紧适应，忽然又想到那一晚，两个人睡在一起，她又是一阵脸红，不要想不要想，她努力给自己洗脑。
郑嘉慕言捏捏她的脸：“说了不要胡思乱想，你又想什么呢。”
夏念的脸像烧着了一样，郑嘉慕言貌似猜到了，故意盯着她看。
夏念推开他：“去吃早饭吧。”
赶紧匆匆起床，逃离这么暧昧的场面。
夏念心里乱乱的，她已经认定了自己根本没有权利再去爱，或者被别人爱。可能，他不知道她之前是什么摸样，不知道她犯过多大的错误。
车开进山上郑家的时候，夏念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广阔的绿地，边界有郁郁葱葱的绿树，有些小花园很有规则的散步在这绿地上，像是点缀在上面的星星，光彩熠熠。深色的泊油路上有标注的白色指引线，路边还有白色的休息椅有规则的散落在两旁。如果不是提前知晓是来郑家，她以为来到了一个广阔的公园里。
深色的别墅很低调地隐藏在这绿色之中，走近才觉得威严奢华。高大的门趾高气昂地屹立在夏念的面前，这就是郑家。她知道郑家很有钱，却不知道会到如此地步。
郑嘉慕言轻轻牵起她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带着她缓缓走进这大门。
第一眼，夏念误以为这是某个宫殿，到处都是富丽堂皇的样子，跟郑嘉慕言自己的家不同，别墅里面呈现着与外在低调完全相反的华丽。
“胡叔叔。”郑嘉慕言很客气地跟一个从沙发上站起的中年男人打招呼。
中年男子笑笑，也是很客气，暗色的肌肤透出一股冰冷的味道，虽然已经有皱纹爬上了脸颊，但整个人却精神异常：“你们来了。”
夏念冲他微笑，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夏念，这是胡叔叔，跟我爸一起在商界打拼很多年的战友了。”郑嘉慕言向她介绍。
“胡叔叔你好。”夏念仍旧思考着是不是在哪见过他，“胡叔叔看起来很眼熟，不知咱们之前见过么。”
胡叔叔一笑：“我一直在国外呆着，不经常回国，应该没见过许小姐吧。”
夏念点点头，不知为什么，她感觉到这个胡叔叔不喜欢她，甚至对她有些抵触。
“我们家老三也结婚了！”一声响亮的嗓子突然从楼上传来，“都带媳妇回家了！哈哈哈！”
这个笑声让夏念想起古装片里的皇阿玛。
顺着声音望去，一个已经有些白发的中年男人正沿着环形楼梯走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两个助手。他面色红润，眼睛望向夏念的时候非常有神，虽然头发有些发白，但整个人却显得精神抖擞，虽然只是看着你，但从身体里散发出的威严却能让你不敢造次。
“爸。”郑嘉慕言叫了一声，像是要上交的作业一样，毫无感情。但是脸上却挂着笑容。
“嗯”郑老先生点点头，仍旧把目光转向夏念，有那么一瞬间，夏念竟然感觉这种眼神如此熟悉，对，这种眼神实在是太熟悉了！
“快叫爸。”郑嘉慕言小声提醒她。
夏念张了张嘴，硬挤出了一声“爸。”
郑老爷也就不再盯着她，收回眼神，笑笑：“都坐吧。没能参加你们俩的婚礼，我到现在还遗憾呢。”
夏念跟着一起坐下，心里却在回味着那个眼神。是不是他们之前就见过呢。
“您身体比较重要，现在不一样见到了么。”郑嘉慕言说着就搂了下夏念的肩膀，夏念回过神来，也就跟着一起笑。
“你叫许夏念。”郑老爷说了一句，仿佛不是在问她，更像是在研究这个名字。
“是，您叫我夏念就可以了。”
郑老爷笑笑：“老胡，你看我这三儿媳妇不错吧，比那俩懂事多了，那俩，就知道怎么败坏我的钱！”
胡叔也只是笑笑，没有答话。
“夏念，如果老三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训他。”郑老爷半开玩笑地说，眼睛却又禁不住打量了她一番。
夏念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就冲他微微一笑。
这时佣人走过来说，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于是这些人又去饭厅吃饭。
偌大的一张桌子就坐这么几个人，显得空空荡荡的。要是平时，只有郑老爷自己，那岂不是更孤单了。夏念止不住想，这个老人也挺可怜的，几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即使在身边也貌合神离的，这种滋味估计不好受吧。
吃饭的时候，大家的话不多，倒是郑老爷会时不时的看夏念两眼。夏念实在想不起这个眼神为何那么熟悉，也就当他对自己的新儿媳妇比较好奇，就多看了两眼吧。
晚上自然是留在这里过夜的。
他们被安排到了郑嘉慕言之前二楼的一个房间。开门进去就发现这个卧室有个很大的落地窗，能把窗外的景色一览无遗。房间布置很简单，没有太多带有生活气息的东西留在这里。估计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住过了。不过，倒是很干净。
“这就是我长大的房间。”郑嘉慕言仿佛也陷入沉思了一般。
“可是，你之前的玩具呢，或者看过的书呢？怎么这么空？”夏念好奇地问。
“我小时候，什么都不喜欢。”郑嘉慕言意味深长得看了一眼夏念，接着把外套脱了，去衣柜找睡衣穿。
夏念站在门口迟迟不动。
“你怎么了？”郑嘉慕言抬头问，又要换睡裤。
夏念刚忙转过脸去。
郑嘉慕言笑笑：“我伤口还在疼呢，过来帮我换衣服。”
夏念这才想起郑嘉慕言还有伤在身，看他白天跟没事儿人一样，都让她忘了他受伤不久的事情。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帮他换，手指碰触到他的肌肤时，一颤。她还是没办法那么坦然地接受成为他妻子的事实。
终于磕磕绊绊地换好了睡衣，郑嘉慕言看着她窘迫的神情，觉得好笑。于是又轻轻抚下她的脸，立刻，白皙的皮肤又立刻透出红色。
“还这么害羞么？”郑嘉慕言轻声问。
夏念的脸却更红了。
他转过她的脸，轻轻地吻她。让她又慌乱起来。
他叹口气：“放心，我伤着呢，不碰你。”
夏念没有说话，稍稍有些安心，但是对于他却又萌生出一种愧疚的感觉。不管他是不是真诚，一次次的拒绝他，也让她有些不安。
“睡吧。”郑嘉慕言缓缓向床上走去，乖乖地躺在了床上的一边，背对着她。
夏念收拾完毕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下，她看了看身边男人有些落寞的背影，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轻轻叹口气。
“有什么不开心么？”郑嘉慕言还没有睡，轻声问她。
“没有。”夏念望着天花板说，“只是感觉你有些不开心，回到了自己长大的地方，为什么没有重温幸福的感觉呢，反而那么生疏。”
因为根本没有幸福的事情在这里发生过。郑嘉慕言在心里默默回答她。
夏念鼓起了勇气，问：“你，不喜欢你爸么？”
许久，郑嘉慕言才缓缓地说：“他只是我的养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