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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死亡与新生(3)
    乞丐一走,刘铭玉趴在床上,脸挂笑容睡去。这一觉的安稳与香甜,那是多少岁月里,不曾有过。等他醒来时,夕阳静美,万般迷人。刘铭玉洗漱干净,刮好胡子,梳好头,穿上走亲戚时才穿的衣裳,背着双手,昂首阔步,脸带得意的笑,朝街上走去。旧日的衣裳,已有些破旧。他径直朝裁缝店走去。他走进店里,老板笑眯眯,替他捡上最好的衣料,量尺寸。伙计忙着端茶倒水。伙计按耐不住好奇之心,轻声问道,听说刘爷您得了块价值千金的翡翠?刘铭玉笑而不答。老板责骂伙计多嘴多舌。刘铭玉离去时,对老板说,暂时没钱,等些日子再给。老板慌忙答应,好,这哪是问题,您哪是方便哪时送来。这点小钱不碍事。遥想往日,过年过节时,母亲带他来这做衣裳,老板都是一副愁眉苦脸样,伙计那更是爱理不理。金钱的魅力,是何等让人着迷。人还是过往的人,瞬间,只要你有钱便有人对你卑躬屈膝、讨好巴结,待你如上宾。怪不得那么多人,为了获得财富,甘受劳苦、艰辛,哪怕死亡。刘铭玉走出门时,仰头大笑。计划竟如此完美。整个腾冲城,在乞丐朋友添油加醋、惟妙惟肖的叙述下,谁都知道他得了块上等的好玉。一传十,十传百,那块玉的价值竟达数千金。

    有了在裁缝店的待遇,刘铭玉直奔城里最好的饭店。曾经他只能待在门口,坐在人力车的拉杆上,跟狗似地蹲守着,眼睛死死盯着看门人招手替富人们要车。为了更好的生意,他偷偷送上烟给看门人。送烟的效果异常明显,看门人要车时,对他一使眼色,他便跑上前。尽管跟看门人有着良好的互利关系,看门人在他面前却依然趾高气扬,时不时地指指点点。而这次当他走过去时,看门人点头哈腰,忙着递烟。一句“刘爷您来了”,听得是异常顺耳顺心。伙计把他安排到二楼的雅间。刘铭玉坐定,气定神闲地对伙计说,给我什么贵上什么,再拿壶上好的酒。他吃得酒足饭饱,让老板上来结账。没想到老板竟是明白人,带上了笔墨、账单。他指着账单后边说,您在这签个字即可。等他日方便,一起结了便是。刘铭玉提起笔,正欲写下,却发现自己只字不识。他怔了怔,迟迟不下笔,尴尬地朝老板笑笑。老板心领神会说,在这按个手印也可。走出饭店的刘铭玉,尽管不识得字,但上面的额度却看得明白,那是二百两白银。当时他被这数字吓得有些目瞪口呆,这顿饭他拉人力车一年都赚不到,可这只不过是富人们的一顿。不过他随即便镇定下来。按着计划,他来到当铺。仅是个简单的签字画押,三百两银子便装进口袋。这让人望而生畏、斤斤计较之地,竟如此爽快。这个晚上,他把银子放在床上,数了一次又一次。他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他知道,此计划不过几天便会败露。不过几天之后,他人已前往缅甸帕敢,谁能找得着呢?可谁能料到,最终的计划却被妹妹喜凤给打乱,让他不得不留在腾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