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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绝关系
    到了纺织厂时,纪诗诗已经换了一个新样貌。

    她的头上多了一块染血的纱布,脸色苍白如雪,犹如衰败的牡丹花,美丽又凄惨,极为惹人怜爱。

    门口的两个保安都是单纯的大小伙子,一看到纪诗诗的模样,两人眼都直了,恨不得打死伤害纪诗诗的人。

    其中一位叫王勇的刚巧暗恋纪诗诗,见到心上人如此凄惨,王勇又气又怒,红着眼问“是不是那个野男人打了你他到底有什么好,你要跟着他跑”

    为什么不看看他,他有铁饭碗,老实又顾家,他比野男人差那儿了

    纪诗诗懵逼jg

    同志,你这一副看负心渣女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我和你可没关系啊

    陈怀叙人老成精,倒是一眼看出来这位小伙子对他外孙女有意思。

    陈怀叙下意识打量了王勇一眼,发现他外表还行,穿上深蓝色的保安服,勉强能入眼。

    不过要是和纪诗诗在一起,那纯粹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再加上王勇听信谣言不信纪诗诗,证明他耳根子软,不是个良人,陈怀叙一个照面就把他ass了。

    只是外人,陈怀叙也不必客气了,他板着脸怒道“同志你胡说八道啥,哪有野男人,我外孙女这段时间一直在我家,比海里的珍珠还清白。”

    “还有,我们今天来就是来找你们领导澄清谣言的,麻烦你们带我们去找厂长或者副厂长。”

    王勇啥,心上人没和野男人跑,是他误会了。

    完蛋了

    看着陈怀叙不善的眼神,王勇头重脚轻,欲哭无泪。

    呜呜呜把心上人和心上人的姥爷得罪了该怎么挽回印象啊

    艰难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勇说了声“对不起”,接着二话不说就带着纪诗诗他们去找厂长。

    “咚咚咚,厂长,有人找。”

    “请进。”

    有客人来,胡厂长下意识把手里的报纸放下。

    等看到凄凄惨惨的纪诗诗和年迈苍老的陈怀叙,胡厂长感觉麻烦来了,下意识皱起眉头。

    “你们是”

    终于见到厂里的领导,陈怀叙二话不说直接开嚎,“厂长,求你替我外孙女做主啊她要被亲爹逼死了”

    居然这么严重,胡厂长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是我们厂的工人干的吗老人家你先别难过,有什么事你慢慢说,要是真是我们厂的工人不对,我一定会替你们做主的。”

    陈怀叙听到胡厂长的话,在心里松了口气,心想,看来胡厂长是个正直的好人。

    这可真是太好了。

    陈怀叙毫不犹豫给胡厂长发了好人卡。

    “厂长,你是个大好人啊有你的话,我总算放心了。”

    接着陈怀叙指着纪诗诗说“厂长,我这可怜的外孙女,过的实在太苦了,才三岁时就没了娘,后娘进门后吃不饱穿不暖,在家跟个小奴隶似的,整天有干不完的活。”

    “好不容易熬到十八岁,想着终于能嫁出去逃出火坑了,没想到她爹不是人,居然搞包办婚姻,要把我外孙女一个嫁给一个三十多岁有三个孩子的人,只因为人家给三百块钱。”

    “我孙女受够了后娘的苦,实在不想给人当后娘,就反抗了,还有好心人帮忙举报找妇女主任,他爹才打消了想法。”

    “但我外孙女真的怕了他爹,就去我家住了一段时间,没想到今天我送孩子回家后却听到外人说,他爹到处跟人宣扬我外孙女和野男人跑了。”

    “厂长啊我外孙女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清清白白的,却被亲爹如此污蔑,这不是逼她去死嘛”

    “刚才我外孙女就撞墙以死明志,要不是我,这孩子肯定没了。但救回来又怎么样我外孙女名声已经毁了,以后她可怎么办啊”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只能来找你做主了。”

    陈怀叙说到最后老泪纵横,纪诗诗也泪流满面,虽然没说半个字,却让所有人感受到了她的绝望。

    王勇看得心都要碎了,胡厂长没想到自己管的工人里会有这种人渣,气的面红耳赤。

    “混账东西,老人家,你说得是谁,我马上让安保队把他带过来。”

    王勇一听抢着答道“厂长,就是上个星期才在全场检讨的纪家根。”

    胡厂长对纪家根还有印象,而且不是啥好印象,王勇一说他就想起来了。

    “原来是他,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王勇,去把他给我叫来。”

    “好嘞厂长。”王勇摩拳擦掌的走了。

    王勇本想趁机揍纪家根一顿,然而,谁叫纪家根是纪诗诗的爹呢想着以后纪家根说不定是自己老丈人,王勇再想折腾人也只能忍住了。

    一头雾水的纪家根就这么被拉到了厂长办公室,等看到明显漂亮许多的纪诗诗后,纪家根大吃一惊,随即又勃然大怒。

    “丢人现眼的东西,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早就憋着一肚子火的陈怀叙见纪家根现在还不知悔改,彻底怒了。

    “纪家根,你再敢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今天拼了老命也要打死你。”

    纪家根这才注意到陈怀叙也在,他对陈怀叙没有一丝一毫尊重,绷着脸不耐烦的说“岳父,我也不想骂她,可你也不看看纪诗诗干了什么,她可是把我老纪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尽了。”

    “啪”

    陈怀叙终于忍不住打了纪家根一巴掌,浑身颤抖着怒骂,“畜生,畜生,你才是丢尽了你们老纪家十八代的脸,诗诗这几天一直在我家,明明她清清白白的,却被你泼了一层污水,你这不是主动往祖宗脸上蒙羞吗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只是笨了点,现在才发觉,你哪是被笨啊,你分明是蠢钝如猪。”

    被前老丈人当着厂长的面又打又骂,纪家根的脸青白交加。

    他也没感到愧疚,反而更加怨恨,“关我什么事,纪诗诗没和我打个招呼,我怎么知道她去了你家”

    “你继女知道。”

    短短五个字,将纪家根的嘴彻底堵住了。

    胡厂长也看明白了,摇着头失望的说“纪家根,我觉得老人家骂的很对,你是真没脑子啊别人家遇上这种事都是藏着掖着,恨不得没人发现,就你聪明,闹的满城风雨,你是真不怕丢脸呐”

    说到最后,胡厂长气得拍了好几下桌子。

    胡厂长的话可比陈怀叙管用一万倍,纪家根面色如土,想解释,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他只憋出一句,“我向大家解释清楚就行。”

    “呵”

    胡厂长冷笑一声,“你是把我当孩子骗吗现在外面人人都知道,你这个当爹的亲口说孩子跟人跑了,如今再解释又有什么用”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喜欢恶意揣测别人的人,没影的事都能说出三分,像纪家这种亲爹盖棺定论的,事后就是把嘴皮子都说秃噜皮了,也不会有多少人信了。

    总之一句话,那就是纪诗诗的名声已经洗不清了,在周围这一带估计想嫁出去也难了。

    纪诗诗倒是不在乎这一点,但利用这个机会摆脱纪家根还是不错的。

    于是纪诗诗用“嘤嘤嘤”绝望的哭了出来,提醒胡厂长他还在。

    陈怀叙也凄凄惨惨的抹着泪,拍着纪诗诗的手说“孩子别怕,要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外公陪你死,我们老两口陪着你一起去找你娘,和你娘团聚。”

    胡厂长眼皮子一跳,很想给刚才的自己一嘴巴子。

    叫你嘴快,叫你没脑子,怎么就把实话说出来了呢

    胡厂长赶紧找补,“老人家,你可万万不能这么想,诗诗可是你闺女唯一的血脉了,你可不能带着孩子干傻事。而且你放心,我们厂一定会帮你们解释清楚的,我这就让纪家根去广播站把事实说出来。”

    “厂长”纪家根一脸不情愿。

    “闭嘴,”胡厂长一脸杀气,“你再啰嗦就给我滚,我们厂要不起你这种人。而且由于你一而再再而三给厂里抹黑,今天之后你就调到染坊车间去当学徒工,什么时候悔改了什么时候再回原来的车间。”

    染坊车间,那可是全厂最累最苦的地方,关键工资还低,他去了会累死的。

    纪家根不寒而栗,终于忍不住求饶了。

    “厂长,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改,求你别让我去染坊车间。”

    “而且,当初我其实只是气急了随口一说,我真没想到那些人会传得满天飞,”纪家根说着还有点委屈,觉得自己真冤枉。

    胡厂长完全不像搭理这种蠢货,阴测测道“别逼我开除你。”

    这是没得商量了,纪家根脸色灰败,差点没站稳。

    陈怀叙看了一点都不开心,因为伤害已经造成了,纪家根就是以死谢罪也没用了。

    心如死灰的陈怀叙对胡厂长鞠了一个躬,真诚的说“尝尝,谢谢你的帮忙,但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我想请你做个见证,让我外孙女和纪家根断绝关系。”

    “我不答应,”纪家根咬牙恨齿,眼神阴沉无比。

    纪诗诗把他坑成这样想拍拍屁股走人,不可能。

    胡厂长也不太赞同,“老人家,这要是断绝了关系,以后你外孙女一个人会过得很艰难的。”

    陈怀叙苦笑,“再怎么苦也比现在好,纪家根第一次想把孩子卖了,第二次毁了孩子,如果再来第三次,我恐怕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胡厂长

    仔细想了想,貌似老人家是对的。

    就纪家根这种爹,有还不如没有。

    胡厂长意味深长看了看纪家根,摩挲着已经有点褪色的茶缸没有说话。

    但纪家根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他总觉得,要是不答应的话,他以后的日子会很惨。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纪家根差点呕出一口老血,考虑再三后,还是同意了。

    就是断绝关系,他也有法子收拾纪诗诗,可要是得罪了胡厂长,他说不定一辈子都要在染坊当学徒工了。

    于是,由胡厂长当见证人,字据一式三份,纪诗诗和纪家根正式断绝了关系。

    终于达成了目地,纪诗诗差点开心的笑了出来。

    虽然这份字据根本没有法律效应,却起码能让纪诗诗清静很长一段时间了。

    事实上,纪诗诗更想过继,一劳永逸。

    可是,她只有外公外婆两个亲人,要是过继回去,她的户口就会变成农村的,那样就不好找工作了。

    纪诗诗还是不太想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就只能选择断绝关系。

    刚签了合约,胡厂长又突然看着满脸愤怒的纪家根道“对了,我记得当初陈同志立了功后,厂里还奖励了她两百块钱,诗诗是陈同志唯一的血脉,那些钱应该属于诗诗,该怎么做你懂得吧”

    纪家根没想到胡厂长还记得这茬,差点气吐血,愤愤不平道“厂长,这都过了多少年了,那两百块早就花光了。”

    实际当然不可能,但那可是两百块,不是小数,要让纪家根拿给纪诗诗这个不孝女,他情愿把钱扔了。

    胡厂长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冷笑道“钱花了是你的事,我现在只想见到两百块钱。”

    胡厂长冰冷的视线像刺骨的寒冰,纪家根打了个寒颤,清醒了。

    想到工作,纪家根还是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不甘不愿的说“我现在没钱,改天给。”

    改天,纪家根的改天恐怕是遥遥无期了。

    这么好的机会,坚决不能错过了,于是纪诗诗主动道“胡叔,我现在身上一分钱没有,要不你先从厂里把纪同志的工资支两百给我吧”

    “纪诗诗,你别太过分了,”纪家根怒目而视,像要把纪诗诗吃了似的。

    纪诗诗丝毫不惧,胡厂长也看出了纪家的小算盘,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支工资不是难事,于是胡厂长一口答应下来。

    就这样,纪家根痛失半年工资,接下来,胡厂长又让人带着纪家根去广播室,让纪家根道歉承认错误,把事情的原委说一遍。

    虽然肯定还是有很多人不信,但总有一部分人会信,比不说好。

    到了这一步,就没啥事了,纪诗诗和陈怀叙可以走了。

    但纪诗诗的目光却落到了胡厂长的手上,没法移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