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卫生间里。
男孩刚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还没开始洗手,就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他。他侧身,只见身边站了一个女孩。
女孩大约十七八岁,乌黑如锦缎的长发用发带绑着,露出白皙如凝脂的鹅蛋脸,柳眉杏目,琼鼻樱唇。容貌十分清艳动人,就是表情略微凌厉。
“喜欢我是吧”女孩挑眉。
男孩“”
他很莫名其妙。女孩见他不说话,又道“没事,喜欢我很正常,毕竟我长得这么漂亮。”说着她撩了下耳边碎发。
“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会喜欢你”男孩磕磕巴巴道。
“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是谁你跟踪我跟踪到女厕所我告诉你,你这样的人我碰见的多了。”
闻言,男孩瞳孔一震,“这里是女厕所”
“不然呢”说着女孩就很剽悍地拎住了他的衣领,“臭流氓”
“对不起,我走错了,不是故意的”男孩辩白道。
“上一个跟踪我,跟踪到厕所的男人也是这么说的。”女孩嘁了声,接着用手机拨打110。
男孩急了,“真是误会”
女孩就要按下拨出键,这时候一个大叔走了进来。
女孩一顿,和大叔对望了一下,继而又和男孩四目相接。
男孩哭兮兮道“是你走错了吧”
意识到是自己走错了厕所的女孩极速放开男孩,扔下“对不起”这三个字就“嗖”地一下遁了。
从厕所奔跑出来,林昭昭尴尬至极地扶额。冰凉的雨丝飘落到额上,她赶紧打开伞。
外面天空如泼了墨水的纸,深深浅浅的颜色里漏下雨丝,雨丝落在石桥下的水面上。
水面碧波荡漾,倒映着小镇的粉墙黛瓦,朦胧在烟雨里的柳条微微拂动,似如美人细腰摇曳。
林昭昭缓冲了情绪,纤柔的身姿走进了蒙蒙细雨里。
步子碾转到青石巷,小巷里雨帘淅淅沥沥,两侧青砖斑驳。
缓步前行的林昭昭陡然驻足。
前面的小路上,躺着一个竖长的盒子。她弯腰,捡起盒子。
轻拂了下盒子外表刻有的精致的纹路,林昭昭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
的毛笔映入眼帘。
碧色和田玉质地的笔管,下端围绕紫金笔斗,精致淡雅,整个笔身泛着丝丝缕缕的温润之气。
笔管光滑,质地莹润,很漂亮的一支笔。
谁弄丢的
林昭昭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她在原地等了许久,雨势越来越大,她决定先把这支笔带回家去。
前面没多远就是她的家,她穿过大雨,推门而入。
“昭昭,回来了”坐在凉椅里的宋兰起身。
将伞收好,林昭昭抬睫。触及宋兰眼尾未褪去的泪痕,她抿了抿唇角。
林昭昭走近,安抚性地抱抱她,“妈”
怀里一把温软馨香,宋兰竭力抑制的悲苦又翻涌而上。
重新镇压下翻涌的情绪,宋兰说“锅里还炖着汤,妈去瞧瞧。”说着就大步去往厨房。
林昭昭微微叹息。
进了卧室,林昭昭把笔盒放到书桌上。手机震动了一下。
有人给她发了微信消息。
她回完消息,刚退出聊天框,还没退出微信界面,外头宋兰叫了她一声。
顺手把手机放到盒子旁边,林昭昭快步出了卧室。
她离开没多久,挨着书桌的窗帘后面伸出了一个圆乎乎的脑袋。
圆滚滚的胖野猫大约是才睡醒,从窗台跳到了桌面。
懒洋洋地提着猫步跨过书桌,被笔盒堵住路后,它好奇似的用爪子触了触盒子。
盒子就放在桌子边沿,它起了玩性,爪子往外一推,盒子连带着手机通通摔落在地。
毛笔掉出盒子,啪嗒硬撞在手机屏幕上,瞬间摔地四分五裂。
猛然间,它圆溜溜的瞳仁睁大。
只见有几道幽暗的碧色光束分别从断开的几截笔管中析出,就近钻进了手机的微信界面里。
胖野猫因为恐惧竖起了飞机耳,掉头就从窗台逃走了。
听见到动静而闯进屋子的林昭昭只看见了胖野猫飞速消失的尾巴。
视线垂到地面,那摔得四分五裂的笔映入视野。她捧起碎地再也没有复合的可能的笔,心道完了完了。
她把人家的笔摔坏了。
“怎么了快来吃饭。”宋兰站在门口。
“马上。”林昭昭把摔坏的笔收进盒子里。
饭桌上,宋兰频频给林昭昭夹菜,“多吃点,你现
在正长身体,太瘦了可不行。”
“嗯。”
“你爱吃的红烧狮子头,妈特地给你做的,”说到这里,宋兰嗓音伤感起来,“可能以后你就吃不到妈做的狮子头了”
“不会的,我以后会经常回来。”林昭昭说。
宋兰艰涩道“好,好,昭昭,你一定要多回来陪陪妈。”
“一定的。”
宋兰拂了泪,又开开心心地给林昭昭夹菜。
林昭昭能感觉到宋兰强装出来的开心。
心脏像是被泡在湿热的沼泽里,潮湿凝滞,沉沉甸甸,林昭昭捏终筷子。
宋兰不是她亲生母亲,明天,她就要回到自己家人身边。
她一出生就被护士偷走,中间几经碾转,她被宋兰捡了回去。
宋兰养她十七年,到如今,她的家人找到了她。
她舍不得宋兰,却又伤不得找了她十七年的家人。
她只能离开宋兰,她和家里人说,要和宋兰多待半个月。时间过得飞快,明天她就该走了。
嚼了嚼口中食物,林昭昭愈发食不知味。
暮霭深深,小窗前,林昭昭托腮。
窗外吹来一阵凉风,她侧眸。
外面还在下雨,一株株杨柳在风里拂动。凝望着河边垂柳,她一时失神。
就要离开生长了十几年的小镇,去往遥远的北方大都市北城,怅惘愁绪一点一滴浸入四肢百骸,她掏出手机,打算做点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微信里又有同学给她发来消息,皆是祝她一路顺风的。她一一回完消息。倏然发现微信置顶多了一个微信账号。
一个头像空白也没有名字的账号。
是班里的同学么
因为她要走了,最近班里有许多同学特地加了她的微信。
可是她什么时候给这个账号通过验证的
她记性很好,记得自己绝对没有加过这个人。她点进头像。
昵称空白。
微信号空白。
地区空白。
朋友圈空白。
什么都是一片空白。
蹙蹙黛眉,林昭昭没有犹豫,直接要点删除。
然而
没有删除的选项。
“删除”这两个字消失了。
以为她眼花,林昭昭确定了好几遍,才确定她没有看错。而且,加入黑名单的选项也消失了。
惊异间
,她试了下删除拉黑其他人。
可以删除拉黑其他人。
再点进此人头像,功能操作里仍旧没有删除拉黑这两个选项。
怎么回事
脑子里白光一闪,林昭昭想起了什么,她了然地冷声一笑。
曾经学校里有个男生追她,要加她微信,她不加。
他就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大概是用了什么技术,硬是把她微信加上了,而且还删不掉拉不黑。
她索性不管他,可是他天天在微信里各种消息轰炸,她实在受不了了就换了个微信号,之后那男生因为什么事情转学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如今又出现了这种事情。
这回又是谁
管他是谁。她噼里啪啦地发过去一串消息。
长街十里,一片火树银花,灯火辉煌。
街道两旁挂着各式各样的彩灯,宫灯,花篮灯,荷花灯,礼花灯,夹纱灯有的灯面儿绘着画,有的灯面儿印着书法,有的灯面儿写着灯谜,花样繁多,让人眼花缭乱。
一片嘈杂里,一个小乞丐抱着兔子灯在人群里奔跑。
砰地一下,小乞丐没注意,撞到了前面的人。他摔倒在地,怀里破破烂烂的兔子灯也摔地七零八落。
那被撞到的人穿着一袭白衣,衣着虽素简,却遮掩不住那通身的清贵之气。
他站在灯火里,清俊温润的眉目间映着灯影,好似天上的仙人落入凡间,通身皆是风雅仙姿。
小乞丐爬起来,哭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我不是有意的”
白衣男子俯身,毫不嫌弃地将脏兮兮的小乞丐搂起来,他说“无碍。”
清润的嗓音,悦耳至极。
他指尖沾染自己身上的脏污,小乞丐羞赧,“公子,我,我脏。”
白衣男子并无介意,他拍了拍小乞丐衣服上的灰尘,触及地面破碎的兔子灯,他轻轻道“稍等。”
旋即起身,就近买了一个精美的兔子灯,递给小乞丐,“我弄坏了你的灯,这是赔给你的。”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小乞丐纵然想要这颗灯,但也晓得他不能要。
白衣男子温和一笑,“拿着吧。”
小乞丐纠结着。
白衣男子直接将兔子灯放进小乞丐怀里。小乞丐立即磕头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继而高高兴兴地提着兔子灯远去了。
有女子痴痴地望着白衣男子,旁边的女子激动道“那,那是相爷吧”
是,那是相爷,大亓王朝位极人臣的丞相,魏朝清。
魏相,名朝清,字子瞻,出身寒门,大亓开朝以来,第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堪称旷世奇才。
十五岁中状元,遂入翰林院,二十二岁那年,魏朝清成为史上年纪最轻的丞相。
而那一年,十岁的新帝登基,魏朝清兼任帝师,辅佐新帝,短短五年,魏朝清改旧革新,辅佐着新帝将大亓壮大,使大亓如今达到前所未有的繁荣昌盛。
时人有云“我朝贤佐,魏相第一。”
魏相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圣上。
往往臣子的威望高于皇帝时,这无疑是对天子权势的挑战与威胁。然当今圣上非但不在意,反而极其宠信魏相。
为何
魏相品性温良,清廉大义,乃治国之奇才,没有他就没有如今大亓的强盛。更何况,魏相对圣上忠贞不二。
魏相曾两次替圣上挡剑,最后一次只差一点就丢了命。这样忠贞不二的臣子,圣上怎会猜忌他。
方才魏相毫不嫌恶小乞丐的脏污,不仅扶小乞丐起来,还给他买花灯,此等温善,真真是让人崇敬的相爷啊。
他已经走远,女子依然痴痴凝望他。
夜色深沉,马车穿过布满花灯的长街,停在街东相府。
车帘掀开,魏朝清下车。
门仆赶紧上前,“相爷。”
魏朝清颔首,款步进府。
一路抵达卧房,下人端来水。房中只剩他一人后,他伸出双手。
掌中脏污早已在马车里就被擦得干干净净。
双手伸进水盆里,水浸过皮肤,他眉宇间的温润之气消失,浓烈的厌恶溢开。
他一遍遍地清理着指间,通身的清润仙气此刻转变成森森的凉气,那凉气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带着嗜人的血腥。
许久许久,擦净指间水迹,他来到书案前坐下。
目光触及书案左侧放着的笔盒,魏朝清伸手,将笔盒打开。
带着紫金笔斗的和田玉管笔在灯影下泛着莹光。
此笔名唤和田玉管紫金斗笔,乃前朝书法大家留下,消失了近百年,现在被人送到了丞相府。
指腹轻拂笔管,魏朝清拿起笔,铺开宣纸。
正要往纸上落笔,笔尖骤然闪过碧色光束,紧接着一张纸突然出现在书案上。
纸上写着字。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我删不掉你,也拉不黑你,真是可把你能的,这么能干你怎么不把你祖宗十八代的微信都加上死妈玩意儿再不自行删除好友,信不信我把你头盖骨都给掀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