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走出来，没占着一点便宜又气坏的杜瘸子也走出来，却听有人说“哎呀，你不知道，今儿，我总算知道杜小青居然不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了，快十八年了，居然还有什么爹了，这可真是个可怜见的，那丫头在她小姨工作前，都没穿过新衣服，上初中了还在穿她小姨、沈老五和妮子的旧衣服，她小姨去乡下那两年，几岁的小丫头没人管，就是沈老五给她梳头，哟，就沈老五那手艺，没梳称抖过，啧啧，可怜见的，整天就跟着沈老五，都快带成野小子了，现在居然有爹了，我呸哟，是不是看人家长大了”

    顾衍一看是苟结巴他妈正和几个来派出所办事的女人在那里叭唧，好象有宋词她妈，林飞的妈，麻将馆两口子，杜瘸子恨恨地看了几人走了。

    麻将馆那对夫妻才敢说话了“也真是好意思，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呀。”

    顾衍一看，大约是宋词通知了她妈，怕他吃亏，她妈叫着几个街坊来声援，和苟结巴他妈那真是一唱一合的，顾衍冲几个人鞠了两个躬才离开。

    顾衍回到沈家，沈五河和宋词正坐在堂屋生气，见着顾衍，忙问“怎么样了”

    “没事了，青儿呢”

    “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给进。”

    顾衍上了楼，敲了敲门，小青不开门，顾衍又敲了几下“猫猫，再不开门，我就爬窗户进了哟。”

    好一会小青才把门打开，顾衍见她眼睛都哭肿了，伸手搂到怀里说“好了，没事了。”

    “他是疯子。”

    “不是疯子，是傻子。”顾衍叹了口气，“猫猫，我好嫉妒沈老五。”

    小青不知道顾衍这是什么脑回路，一下从杜瘸子跳到沈五河身上，红着眼睛不解地看着顾衍，顾衍揪了她脸一下说“好嫉妒是他陪你长大的，真想让时光倒退，我来陪你长大。”

    小青心里还沉浸在杜瘸子恶心她的事件中，不太明白顾衍所讲的话，把脸在顾衍身上蹭，顾衍接着拎起自己的书包说“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小青没想到顾衍说的好玩的地方，就是隔壁的二楼，顾衍的房间。

    隔壁装好后，顾衍一直还是住在小青家，没来住过。

    上次来，顾衍的屋子只是装好，还没放置家具，这次来，家具什么的都放置进来了，屋子当然比小青的那间屋子高大上太多，靠院子那面墙全打掉了，改成了落地窗，从窗望出去，那院子被改建成一个小型的篮球场，那地板好象还不是学校那种水泥地，也不是泥地，有点象木头，当然小青没见过橡胶地板，因为安南雨多，篮球场上还盖了玻璃的棚子。房间的地板上铺着软软的地毯，从来没见过的漂亮沙发、舒服的懒人椅、宽大的床，顾衍以前就说过他不喜欢太重的被子，床上的被子真的很薄，屋子里的温度不冷不热，小青一抬头看见空调开着，心里一个劲觉得浪费，这都快十月份了，还开空调。

    在窗边、沙发边、床边还养着一些绿色的植物，反正挺舒服的环境。

    刚才进门就换了拖鞋，小青怕把那么好看的地毯踩脏了，把拖鞋也脱了，走进屋，顾衍见了伸手把拖鞋拿起来，也进了屋。

    小青有点拘束地坐在沙发上，顾衍在她面前蹲下来说“喜欢这里吗”

    小青点点头，然后又有几分不确定地问“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地方。”

    顾衍笑了一下“要不要老公安抚安抚。”

    小青立刻警惕起来，顾衍又笑了“好了，由于刚才我家猫猫受了大委屈，所以老公特批你可以玩半个小时的消消乐。”

    小青立刻就乐了，赶紧把手机问了ifi密码，连了网，点进消消乐，窝在沙发里玩起来。

    顾衍从单肩包里拿起自己没看完的书，在一旁坐下来，小青昨天夜里写作业写得很晚，今天也起得挺早，苏兰在一中现在有个作业狂人的称号，布置的作业特别多，整个年级背地里都在骂她变态，小青昨晚加今天一上午，还在顾衍的帮助下才把英语作业勉强完成得七七八八，本来准备中午睡一小会，接着做第二多的语文作业，杜四毛就来了。小青跟着沈五河混大的，不是特别喜欢哭鼻子的人，只是自己亲爹这么恶心自己，那种伤心真是牵动五脏六腑，这会儿有个温暖舒服的地方，劲一松，自然也就筋疲力尽了，没一会顾衍就见小青手里的手机掉了下来。

    顾衍起身，见小青倚着沙发睡着了，把手机拿开关上，拿起放在旁边的羊毛薄毯给小青盖上。

    沈芸芸原来想把教育局的工作辞了，孙仲之和顾衍都不同意，顾衍建议她暂停薪留职，孙仲之就不许她不务正业，沈芸芸最终想采纳了顾衍的建议，所以和孙仲之冷战了一个月，周末孙仲之扔下她回了c市，沈芸芸也没处可去，自然去外婆摊子帮忙，结果苟结巴的妈回来跟她一说杜瘸子闹的那一出，沈芸芸肺都气炸了，叮嘱苟结巴妈暂时别告诉她妈和二哥，就往家赶。

    沈芸芸进了屋，只看见沈五河和宋词，便问“老五，杜瘸子他又发病了”

    沈五河气恼地把笔一扔说“我真想去把他另一条腿废了。”

    “好了，别说这些没营养的话了，青儿呢”

    沈五河冲旁边驽了驽嘴，沈芸芸忙往隔壁去。

    李宛打开门，看是沈芸芸，顾衍有过话，沈家的人什么时候都不许拦，所以李宛把沈芸芸带进客厅。

    沈芸芸吓大跳，这真是和自家一个模式的房子吗太有违和感了，李宛刚要上楼去通知顾衍，沈芸芸已经抢在她前面上去了。

    门没锁，沈芸芸意思地敲了一下，就急急推开门，看见一个跟她家完全不一样的二楼，顾衍在沙发一隅看着书，小青占在大半沙发，盖着毯子，应该是睡着了，还睡得挺香。

    听见敲门声，顾衍还没来得及出声，门已经被推开了，然后沈芸芸走了进来。

    顾衍做了个“嘘”的动作，起身和沈芸芸出了门，来到楼下的客厅，沈芸芸就气恨地说“顾衍，青儿，没事吧。”

    “这会儿，已经没事了。”

    “杜瘸子那个王八蛋。”沈芸芸说着声音就呜咽起来，李宛端上来茶，顾衍端起一杯递给沈芸芸说，“小姨，别伤心了，这事，他应该折腾不起什么大浪。”

    “你说，青儿可是他亲闺女啊，他是人嘛”

    “青儿，现在已经没事了，反是你，我有点担心。”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沈芸芸有点不自在，顾衍接着说，“这事怪我没考虑周到。”

    “跟你没关系，我挺喜欢现在这份工作的，充实，在教育局那份工作，死水微澜，大家不是比谁的事干得多干得好，而是比资历，面对的全是一群老头老太太，个个都觉得自己资厉高，就高人一等一样。”

    顾衍笑了一下说“不管怎么说，辞职暂还是不要的，工资要不要无所谓，位置还得占着。”

    沈芸芸看了顾衍一眼说“顾衍，有时候小姨都觉得你不象个孩子。”

    “我当然不是孩子，你有见过十八岁的孩子吗”

    沈芸芸扑哧一笑问“一会儿，你们去摊子那儿吃饭，还是在这儿吃。”

    “当然是去摊子那里吃。”

    “那好，我让你们外婆晚点开饭，青儿没事，那我就先走了。”沈芸芸放下茶杯，放心地走了。

    顾衍带着睡好又恢复战斗力的小青来到摊子的时候，苟结巴的妈和宋词的妈都没走，正和外婆在说“你看看，这条街没剩几户人了，都让杜瘸子吓跑了，那个王八蛋可真不是个东西。”

    眼下青石板街只剩下十来户人家，其余的都低价抛房走人了，剩下这几户就以苟结巴家为首，想抱成团到时候跟杜瘸子好好怼一番。

    说来这十来户人家都跟小青家关系不错，当年也是借杜瘸子钱最多的几户，就算是街坊，也有亲疏远近，同样有趁你处于弱势踩上几脚的落井下石的主，那二十来户差不多属于这种，顾衍也没客气，价都压到最低，有的甚至只比传言中杜瘸子给的价多个一两万，一两万对于顾衍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安南县的人来讲就是半年到一年的生活费，节约点还不止。

    剩下这十来户，生活在这有两年的顾衍是门门清了，有外婆家、宋词家、苟结巴家、苟三家、麻将馆家、王所长家、徐干事家、还有当时护着挨打沈芸秀回摊子的两人那两家，其中一个女人就是林飞的妈，顾衍没打算撵他们走，即便想抛房，顾衍也没打算把价格压太低。

    这一吵吵，显然外婆也知道下午发生的事，看见两人走进来，眼睛往小青脸上瞟了好几眼，没见着什么异常，才放心了。

    沈五河、宋词先来了，这会儿正坐在一边听一堆女人三八，三八得沈五河挺头疼的。

    顾衍走过去问“宁涛和山儿呢”

    “看见没事了，应该都回家了。”

    顾衍坐下来，宋词恨恨地想说什么，沈五河瞪了她一眼，宋词看见小青过来，赶紧就闭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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