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浩浩荡荡的人群走远了，小青才小心地走回顾衍的卧室，顾衍显然是累着了。

    小青轻轻叹口气，她是多想么顾衍说话，可是只能排封老太后面，等顾衍好好休息一会吧。

    小青伸手握住顾衍的手，摸了一会，正想起身给顾衍的腿再按摩一会，却又听见一声“猫猫。”

    小青转过头，顾衍正看着她，和小安安一样的眼睛，小青的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凑近顾衍小声问“顾衍，我在呢。”

    顾衍没有特别多的力气，又叫了一声“猫猫。”

    小青点点头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肯定想说很想我，我都知道，但刚才那么多人围着你说话，你光听，肯定都很累，所以”小青用手摸着顾衍的腮帮子，“好好休息。”

    顾衍手指动了动，小青很明白地抓紧顾衍“放心，我不离开，半步都不离开。”说完还在顾衍的腮帮子上亲了一下，顾衍忽说，“猫猫，我，我看不见。”

    小青才发现顾衍看向她的眼睛很茫然，赶紧去找卢医生，卢医生倒没特别诧异说“小衍是大脑受伤，语言、听力、嗅觉、视觉、面部神经，都有可能受到影响，现在看来语言、听力是没有问题的，能听得见人说话，也能说话，虽然说得慢，但没有逻辑混乱、表达不清楚之类的状况，智力是正常的，意识是清醒的，面部神经也正常，这已经很好了，嗅觉、视觉，我查过了，是没有问题的，等他慢慢恢复。”

    小青的心纠了一下，她原本连顾衍不能动都可以接受，现在不仅能动，还能说话，小青觉得看得见看不见都是小问题，但就怕顾衍那么一个对自己苛严的人不能接受。

    顾衍自从能动睁眼后，卢医生立刻就安排恢复训练，毕竟躺了五年，卢医生再怎么安排人给顾衍按摩，做肌肉训练，顾衍恢复也是一道坎。卢医生更担心这道坎，捱不过去，最终还是站不起来的。

    让顾衍后半生躺在床上过，那真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小青很心疼顾衍，顾衍醒不醒，能不能站起来，其实小青都不觉得有什么，那都是她喜欢的顾衍，但她知道顾衍本人是个要强的，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顾衍的恢复训练室早就准备好了，两名业界非常有名的专职的训练师，也是早就就位，就等着这大少爷醒过来。

    从那几声“猫猫”后，顾衍很快发现曾经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件事站立，对他来讲现在就是天大的难事，更别说走路了。

    顾衍本来脾气就大，不能站立加上视力又是一种迷糊状态，那种失望忿闷，让他经常发火闹情绪，脾气比到安南时还要爆燥，摔砸房间里的东西，那就是家常便饭，闹得最厉害的一次，推倒过小青，让小青走，离他远远的。

    小青真的走了，然后再来，就站得离顾衍远远的。

    顾衍气坏了，用手不太灵活地抓着头发说“猫猫欺侮我，欺侮我”

    小青好一会才说“你不生气，我就不欺侮你。”

    “我要”

    小青就站着不动，卢医生看着两人象斗鸡眼一样，上去拍了顾衍一下说“男人不许气量这么小的，小青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地来照顾你，你还冲她发脾气，就是不应该，道歉，赶紧的”

    顾衍盯着小青好一会才说“我不生气。”

    小青才走上前，顾衍一伸手拉住她说“我抓住你了。”

    刚开始顾衍的手是没多大力气的，但经过训练师快半个月的训练，比刚开始好点，也只能说好点，小青倒也没挣开，在顾衍身边蹲下来说“顾衍，我说真心话，你想不想听。”

    “别给我讲那些高大上的道理，那些道理我比你懂。”顾衍有些颓废地松开手，小青摇摇头说，“你知道我最不喜欢高大上的道理的，也讲不出来。”

    顾衍看着小青，小青接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醒不过来，是我的顾衍；不能动，是我的顾衍；不能走，还是我的顾衍，看不见，还是我的顾衍。”

    “臭猫猫，欺侮我。”看着小青，顾衍好一会儿又说了同样一句话，小青气得捏着拳头想打顾衍，最后只在顾衍眼前晃晃说，“这才叫欺侮，懂吗”

    卢医生看两人没事了，便走了。

    等卢医生走了，小青才说“顾衍，不发火，行吗”

    顾衍没说话，小青伸手摸着顾衍的头又说“你冲我发火，我倒真没什么，我现在皮粗肉燥的，也不怕你发火；但是你发火，伤肝，肝火盛，伤眼，总之你生气，对现在的你特别不好，知道不”

    顾衍好一会才点点头，小青立刻就笑了，伏在顾衍耳边说“如果你乖乖的，有奖励哦。”

    顾衍声气一下就提高了问“现在”

    小青听了用手拍了顾衍一下说“现在可以嘛”

    顾衍眼神一下又黯了下去“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

    “没骗，这里不行嘛。”

    “那我们出去，去你那里。”

    小青不由得笑了起来“我要把你带出去，你家那老太太能把我撕了。”

    “不管，你自己说的。”

    “那你再坚持训练几天，卢医生批准你可以出门才成，否则我怕老太太。”小青真不明白雄性动物是怎么想的，手上的力气连碗饭都端不起，脚上的力气还不够支撑自己从床上挪下来，居然对这种事就惦上了。

    “我来想办法。”顾衍倒也挺听话，认认真真地训练了一周，手臂上的力量增加一些，人也终于可以在两位训练师的帮助下站立起来，虽然只能坚持站立一分钟，那就是巨大的进步，而且视力也恢复到可以看清眼前的东西。

    顾衍心情略好些，立刻就找来卢医生，要求小青带他出门逛逛，封老太自然不同意，顾衍说在这里躺了这么多年，闷死了，回房间又把屋里的东西乱砸一气，砸了五天，小青真替那些东西肉疼，都是顶顶好的呀。

    封老太在征询卢医生后，终于同意了，除了司机，还派了一个护士、一个训练师、两个保镖跟着，护士负责应付有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保镖负责保镖兼职推轮椅的工作，训练师负责在顾衍偶来兴趣想站起来的时候给予帮助，当然还要负责照顾其实连轮椅都坐不稳的顾衍。

    小青想到自己一时兴起，就惹出这么大麻烦，顾衍出趟门，真叫兴师动众了，也就是有钱吧，才能这么折腾，寻常人家这种连轮椅都坐不住的，根本不太可能出门。

    到了外面，戴着防尘口罩的顾衍表现是乖乖的，由保镖或训练师推着，到了人多的地方，说要去洗手间，只让小青跟着，不让护士和保镖、训练师跟着，护士和保镖、训练师自然不可能想到封老太的外孙子会溜什么的，也都知道顾衍自从醒了，象这种极隐私的事，只允许小青照顾他，所以也就没跟着。

    顾衍得意地冲小青挑了一下眉，小青早注意到，顾衍醒来过后，除了发火，一般都是很沉默，有时候自己没话找话，顾衍不接茬，常常出现说话卡死的状况，所以这种调皮的动作，是醒来后第一次见着。

    小青推着顾衍离开那条人多的街道，顾衍往前一指说“那家酒店。”

    小青就纳闷了，卢医生检查过，说顾衍的视力才恢复到不03，酒店这么远，他是怎么发现的，果然老话说得好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真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顾衍见小青没动，哼了一声立刻不满了“猫猫果然是打算骗我的。”

    小青只得咬咬牙推着顾衍进了酒店，不就是下地狱嘛，谁怕谁呀，而且顾衍现在无法在轮奇上坐稳，小青也怕时间长了出事。

    雄性动物实在是一种比较奇怪的生物，就顾衍之前因为恢复训练不顺，脾气非常爆臊，很容易发火，但和小青去了酒店后，温顺很多。

    从酒店出来，小青赶紧打电话找到了护士、保镖之类，两人别说离开半个小时，就几分钟，护士、保镖也不敢不告诉封老太呀。

    回到封家大院，顾衍把责任全揽自己身上，但封老太认为顾衍连路都走不了，只有可能是小青怂着他在外面瞎逛，对小青很不满，好在顾衍没什么异常，封老太只把两个保镖骂了一通，就没再深究。

    之后的恢复训练，顾衍非常配合，小青真是挺纳闷的，难不成雄性动物的某一种功能特别重要，比站不站得起来，走不走得了路都重要，顾衍一旦确定这种功能还存在，对恢复训练的那些痛苦和艰难似乎都可以接受了，因为这一次去酒店，顾衍的手力腿力都没有，最后成功，主要是靠小青，这让做为雄性的顾衍虽然舒服了，但舒服得被动，那必须不能忍的。

    小青纳闷之后倒也能理解，顾衍拨完尿管时那种痛苦，她是见着的，所以顾衍对这没信心，也正常。她让顾衍恢复了信心，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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