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两个小外甥用嘴流汗的这件事,默啜的解释是,可能小孩子没发育好,等长大之后,人和狼的两个身体系统就能稳定的分开了。
你看我们族长不是过的挺滋润的么。
林展将信将疑,不过也没办法就是了。
出了汗蒸房,几个人站在透明的玻璃门前,舒服的呼出一口气,而后,就并排的躺在垫子上吃西瓜。
他们几人对于东山之外的水果,其余的倒也觉得一般,甚至还没有山里的好吃,总觉得有一股怪味儿。但是这里的西瓜真的又大又甜,重点是还没有籽
几人正享受,搓澡师傅忙完别的房间,又回到这里,在门口探着脑袋询问,“按脚、拔罐、刮痧,来不来一套啊。”
林展看了看默啜,然后笑嘻嘻的让师傅进来,“来一套,给他按按那双大脚,再走一排火罐”
默啜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是听话。
于是,两个小孩儿在旁边吃瓜,看着默啜被师傅按着拔火罐,冬冬眼见默啜的后背被透明的火罐吸起来,觉得十分好奇,还下去伸手来回拨了几下火罐。
拔罐师傅看着默啜那副宽阔又健壮的脊背,连连夸赞,“好背啊好背,这可不是健身房里能练出来的,瞧瞧,这宽度,足足能拔五排罐”
师傅转头又看看林展,“这小哥,你和你哥就比不了。”
林展一撇嘴,“大爷您眼力差点,我上大学的时候,这家伙还淌鼻涕呢,我是他哥”
大爷“呦呵”一声,“哈哈,那真是我眼拙,家里有苗不愁长啊。”
默啜闻言侧脸偷偷看了一眼林展,嘴里叨叨咕咕“淌鼻涕怎么了,淌鼻涕也不耽误我当时背你啊。”
林展眯着眼,看着默啜那被一排排火罐破坏了那种野性美感的脊背,又对师傅说,“大爷,再来一套按脚。”
大爷利落朝门外吆喝,“好嘞,贵宾室套票再加一套按脚”
默啜这回不任林展蹂躏了,反而提出要求,“那你和我一起,我就按。”
于是,林展和默啜并排坐着,师傅边按脚,边给两人专业的讲解足上穴位。
“这是心,这是肝。”说罢都非常有技巧的按了一遍。
等师傅的手指按到足底凹陷的第二和第三脚趾缝,并指头与脚后跟之间线的前三分之一处时,狠狠一用力。
“这是肾。”
林展没忍住,疼的“诶呦”一声,两个小孩儿和默啜都看向他。
师傅却笑道“肾出于涌泉,涌泉者足心也,你这不行啊,年轻人肾不太好。”
是个男人哪能听得了这个于是林展嘴硬,“你按他试试,这地方谁按谁都疼。”
于是师傅朝默啜脚底同样的穴位按了下去,只是默啜丝毫没有反应。
“你瞧,这小伙子身体好啊,本钱足。”
林展不服,“师傅你使劲了么我来”
林展翻身下榻,
抱起默啜的大脚就咬着牙狠命的往脚心按,这事关他男人的尊严
谁知被师傅怎么按都没反应的默啜,一被林展柔软的手抓住脚,浑身顿时不受控制的紧绷起来。
林展不信邪的用力按下去,其实那力道就和给默啜挠痒痒差不多。
所以默啜该疼的地方不疼,不该起来的地方却一下就竖起来了。
于是默啜迅速脱离开林展的触碰,纵身“噗通”一下跳进温泉里了。
林展只以为自己得逞了,“看吧,他也疼,就是忍了,我这一用力,他忍不住了吧。”
按脚师傅也笑,说小哥俩感情好,爱开玩笑。
于是,直到林展退房,默啜才从水池里爬出来,然后狼狈的穿衣服。
这一家人都洗的非常舒爽,全都干干净净轻轻松松的出了温泉小镇,林舒还办了一张卡。
只有搓澡师傅在收拾浴室时,发现地上的水怎么没流下去,反而积起来了。
师傅弯腰去查看,而后盯着下水地漏“咦”了一声,伸手过去,竟捞起了一堆柔柔软软的白毛,白毛团在一起,把下水地漏给盖住了。
搓澡师傅纳闷,“谁在澡堂子里洗狗了”
回到家,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跑闹,终于累到睡觉的时候,两个小东西又在林展的怀里再次变成小狼崽。
不过这一回,林展的心态完全不同,他看着臂弯里两只白绒绒的小外甥,只觉得越看越可爱,心里都化成一滩水了。
他一会儿侧脸去亲亲冬冬的小耳朵,一会儿转头去亲亲嘟嘟的小肚子。
并且林展发现,只要用手指轻轻挠嘟嘟的肚子,小狼崽即便在睡梦中,也会不自觉的抬起后脚,伸着脖子“咄咄”的挠痒痒。
默啜又睡在林展的门外,他倚着木门,能感受到他小展哥躺在床上低低的轻笑声。
不过孩子睡沉之后,林展的门开出一条缝隙,月光从卧室的窗户透出来,映上默啜盘窝在地上的身躯。
林展拿着一条柔软的棉毯,蹲在默啜身边,伸手严严实实的给他盖上了。
这一夜,他没关门,清风吹进窗棂,又跃出门缝,勾连着屋里屋外两个不同世界。
很快,就在林展几乎已经习惯了和他们一起生活的时候,下一个月圆的时间即将到来。
十多天眨眼而过,林舒在他们离开的最后一天里,带三人一起去了海底世界。
狼神族虽然水性也不错,但并不足以潜入深海中,所以冬冬与嘟嘟从没见过海底的模样,即便是默啜,也只在东山的热河边捉过鱼罢了。
他们在这深蓝的甬道中沉溺,流连忘返在鱼群汇成的光带中。
林展拿着相机,把每一个珍惜的瞬间都定格在照片里,他正给默啜和小孩儿拍合照,默啜却忽然说。
“小展哥,你也一起来照不行么。”
这是自从默啜和他相处以来,第一次以请求的语气和他说话,林展一
愣,然后笑着说好。
林展找了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希望她能给照一张合影,工作人员欣然答应。
林展抱着冬冬和嘟嘟,旁边挨着默啜,满脸笑意的看着镜头。
而就在快门落下的那一瞬间,默啜伸出坚实的手臂,把林展和小孩儿都圈在了怀中,并低头认真又温柔的注视着林展的脸。
出了海底世界的门后,默啜又说,“哥,照片能给我一张么。”
林展不知为什么,看着默啜的脸忽然心里有些莫名的孤独和酸涩,不过他很好的掩饰住了,并笑着朝眼前的人点头,“当然可以。”
当日夜晚,圆月当空,林展在与送别哥哥的同样一个地点,送别默啜与两个小外甥。
冬冬和嘟嘟都依依不舍的亲了林展好久,随后,在月色最明亮的时候,山间渐渐泛起雾气,两个孩子仿佛听到了某种召唤。
冬冬凝神远望,双眸变色,周身气势勃发,嘟嘟则化成一只在月色下浑身银白带金的小狼。
与平日的稚气与柔软不同,他们此刻竟显出一种沉厚的睥睨感来,那是一种从血脉中流淌着的神秘与庄重。
遵从狼神的指引,两只小狼在雾气中踏上归途。
默啜一路上都很安静,直到在这最后一刻,他忍不住一把抱住了林展。
依旧是青少年的默啜呼吸急促,他终于哽咽的开口。
“哥,你能再等等我么。”
默啜没有多说,但林展却感受到了他怀抱中的颤抖,也想起那张四人的合照,默啜低头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样专注又爱慕。
热烈的像一团火。
林展最终抬起手,回抱他。
“去吧,哥等你。”
他总是在等待,年幼时,在灵堂里等待已经变成黑白照片的父母,上学时,在夹带着霉味的出租屋里等待大哥疲惫的下班,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又在等待不知有生之年能否见面的最后一个亲人。
但是现在,他决定再次等待。
因为他现在已经足够成熟,足以承担起自己与别人的期待,还有爱。
他对默啜说,“没关系,哥有的是时间。”
最后,浓雾散尽,林展怀抱里另一个人留存的温度也被清风挟卷而走。
他笑了笑,抻了一个懒腰,转身回家。
而此刻林展家的卧室中,在奶奶的照片旁,又添了几张新照,其中有林舒与昆吾的结婚仪式,还有林展和默啜他们四人笑着抱在一起的样子,照片背后是深蓝的海洋与盘旋的鱼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