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化骨圣狱
世有三千界。
这三千界依照所属势力范围不同,被划分为十绝境。十绝境又分三仙境,三魔境,三个非仙非魔的中立境。多出来的那一境名为“四方台”,它位于三千界的极东、极西、极南、极北四方,是无主之地。
极少一部分修行者得道之后会飞升四方台,但四方台上却从来没有人下来过,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样子。有人说四方台是极凶之地,有去无回,也有人说那里是极乐之地,见之忘返。
万缘司飞升四方台的仅有两人,一个是初代司命,另一个是西王金母。
孟屿说这两人居所一致的时候,白琅就有过怀疑也许那个“平天三万里”的十二神宫,并不在万缘司境内,而在四方台之上。因为除了这两任司命,其他司命的起居注上都未曾提过什么神宫。而这两任不同时代的司命之间,唯一的交集也就是最后都飞升了四方台。
当时上山之后,白琅还发现一件事龙山太清净了。
如此旺盛的灵气,却没有天灵地宝,也没有飞禽走兽。它干净得像一间打扫好的走道,连接起三万里以下的此界与三万里以上的彼界。
钟离异见白琅还是忧心忡忡,只能安慰道“你刚才若是把四方台的事情告诉孔慎,他肯定已经准备登天梯去找十二神宫了,这不是找死吗”
但凡未知的都要保持一点敬畏,四方台对所有修道者而言都是未知。白琅正是心存这一点敬畏或者说忌惮才选择隐瞒。
白琅叹了口气,说“前辈,那篇妖文你留好,以后可能还会用得上。”
她忧心的不是龙山或者四方台,而是最近频繁出现在风中的气息。
“知道了。”钟离异应了一句,看了看她身边的七星娘,皱眉问道,“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回到库房。
白琅把自己的道袍解下来给七星娘披上。她没有像孔慎说的那样身披云霞消失,而是仰头看着白琅,眼神呆滞,没有神光。
“还是照顾她一下吧。”白琅俯下身子,轻轻摸了摸七星娘的头,“我小时候也无依无靠,幸好有人一直陪着我。如果没有那个人,指不定我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钟离异想问问那是谁,但看见白琅微红的眼眶,又没有问下去。
“跟我来吧。”白琅笑着把七星娘带进自己房中,领到梳洗架旁,一边帮她收拾干净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七星娘不理她,只是看着镜子发愣。
白琅细细的指尖挑起她杂草似的头发,一点点理顺“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帮你取一个吧”
七星娘依然沉默,就像没听见似的。
“据说极西有玉,空唱成音,我叫你玉成音好不好”白琅笑起来,“正好你一身肌肤如玉,想必说起话来也似玉玦清响。”
七星娘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玉成音。”白琅在她耳边轻声重复,“记得了这是在叫你。”
七星娘以微不可及的幅度点了点头,白琅觉得她可爱,忍不住又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半个时辰之后,白琅把干干净净的玉成音从房间里带出来给钟离异看。她身上污渍已经被洗净,一身冰肌玉骨泛着光,黑发又长又直,安静妥帖地梳在脑后,一身素色道袍都掩不住风流。
钟离异说“现在把她卖出去至少能翻三倍价钱。”
玉成音听懂了,连忙往后躲,白琅咬牙切齿地把她挡住,责怪钟离异“你会不会说话”
钟离异上上下下地把玉成音打量了一遍“不然你还能拿她干嘛你又不能采补她,难不成给我用”
这下白琅连符都掏出来了。
钟离异连忙把话咽回去“不是,我随口一说你别动手啊,我元阳还在的,真是随口一说”
“什么元阳”折流从他房里出来了,看见白琅身边多了个人,又问,“这是”
白琅介绍道“她叫玉成音,今天开始就跟我们住一起了。”
折流点了点头。
“上人,不会吧你就这点反应”钟离异痛苦地说,“这个七星娘以后要跟我们同吃同住啊”
折流不解地反问“那只鹿不也是吗”
“那是马或者牛”钟离异道,“总之是只妖怪,跟七星娘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钟离异在这个话题上跟他说不下去,只能换一个话题说“以后她跟白琅住一间,你不觉得不方便吗”
折流好像怔了一下,他对白琅说“若是不方便,你可以来我房中。”
钟离异“”
白琅“上人你没听懂就不要瞎接话,你一接我怕我控制不住想法”
折流老实地“嗯”了一声。
钟离异还想再劝,这时候有人敲门,他只能顶着张臭脸去开。
“白妹你收留我一下吧”
钟离异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嚎叫着就冲进库房,往白琅怀里扑去。
这次折流反应很大,他抬手虚划,一柄身绕烈阳的长剑横在白琅身前。
任不寐脚步再快一点就要被拦腰斩成两段了。
他慢慢抬头,看见一个白衣黑发的男人正微微俯视着他。那个人气息之深晦是他前所未见的,多看几眼都觉得如煌煌日光照奔腾大川,折射出成千上万道光彩,宏伟又瑰丽。
“退下。”折流道。
奔流河江瞬间化作万里冰川。
白琅小心翼翼地绕过那柄剑“上人,这是我认识的”
她给任不寐使了个眼色,任不寐“扑通”一声跪下“求前辈看在我与白琅相识的份上接济我一下,我实在是没地儿去了”
折流收剑看向白琅。
白琅连忙把任不寐拉起来“你怎么了”
“等等”钟离异怎么敢让他开口,万一他编个比七星娘还惨的故事,那白琅不得把他也留下
他连忙把任不寐扯到旁边角落里“小子,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你们说要买七星娘,猜月楼又得了个七星娘,我一想就知道与你们有关系。果然,我花十个灵石买通看门的女鱼妖后,她就把白姑娘的住处说出来了”
钟离异觉得自己回头应该把那只鱼妖给处理了,他说“你不能住这儿,这里已经人满为患了知道吗”
“前辈啊,我是真的没地方去了。”任不寐苦着脸说,“前些天单氏兄弟回落城,听说他们老弟单岷失踪的消息,差点没把整个落城掀翻”
钟离异心里这个恨啊,搞了半天还是他自己造的孽。
他回过头说“白琅,我去给你把之前抓的那玩意儿放生了吧我找到他的兄弟姐妹了。”
任不寐目瞪口呆。
白琅听了很高兴,赶忙拿箱子装了单岷,交给钟离异。钟离异大松一口气,带着任不寐一起出门,然后把单岷在龟山附近放生了,放生之前他还威胁道“若是再找麻烦,我就把你们兄妹五个凑一窝送给白琅养。”
单岷打了个哆嗦,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草丛里。
他边跑边想,既然大哥二哥都回来了,那说什么也要找回这个场子。他们兄妹五人在落城都是赫赫有名的妖怪,何时受过这种折辱欺人太甚
他在龟山中气冲冲地走了一阵,忽然听见一阵如诉如泣的声音。这声音娇娇弱弱,蚀骨,一下就夺了他的心神。单岷被白琅关这么久,一直未近女色,憋了一肚子火,于是循着这声音往林间深处走去。
有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正在树下悲泣。
“小娘子,你怎么了”单岷猥琐地笑着凑过去。
这名女子掩着脸,小声道“我要找的人到此地就不见了,回头谕主肯定要怪罪。哎,我命苦啊。”
单岷只顾着看她的香肩美颈了,压根没听清她说谁会怪罪,他问“你要找的是谁啊”
“我要找水中之影,风中之形,还有剑上之灵。”
单岷心想,这妞儿是疯了罢不过也正好,疯了才方便他下手。
“好哥哥,我有些饿了。”这个姑娘用袖子掩着脸,羞怯地说,“不知你可否”
单岷会意,连忙点头“来来来,你跟我走,吃喝不愁”
“不必走远,在这儿解决就好。”
这句话说到最后,娇柔的女声已经变为粗犷的男声。姑娘放下掩脸的袖子,单岷看见一张平实无奇的男人面孔。他正要惊叫出声,下一秒却被一道劲风割断了喉咙。
他的脑袋骨碌碌落在地上,失去意识前还隐约听见那个男扮女装的人说“哎涉水人受这么重的伤,到底能逃去哪儿莫非就在这山中消失了不成”
明缘司。
白琅安置好玉成音就直接来当值了,原本很沉闷的房里此时格外热闹。一来是因为孙归燕的道侣黎方从其他界回来了;二来是因为断缘司那边下来消息,准备从明缘司提拔两名弟子为低阶司缘人。
“听说啊”周小莲故作神秘地一停顿,“近日有不少司缘人死于非命,所以上头才从我们这儿调人补充。”
周小莲一向喜欢散布骇人听闻的小道消息,所以大家也没有当真。
孙归燕对黎方说“你在明缘司这么久,这次机会可要抓住了。”
黎方是个憨厚温和的汉子,他笑道“明缘司水深,这次提拔恐怕又有一场血雨腥风。”
其实明缘司弟子都算不得厉害,他之所以说“水深”,是因为这些弟子背后的人。
周小莲煽风点火“纪雅之肯定要被提上去了她师父近日出关,司命直接给了缘签,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纪雅之实力也不怎么样。”孙归燕说,“不过她师父大方,若是给几件灵虚门的法宝,恐怕低阶弟子没人打得过她。”
周小莲叹气“哎可怜我们这些小门派出身的,没人疼没人爱啊。”
周小莲到底有没有人疼,白琅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姑娘一天到晚正经事不做,就会在人背后说闲话。
“纪雅之实力不错,而且为人处世也挺好的。”白琅忍不住开口。
说完她就发现房间里安静了,其他人都隐隐站在一边,与她隔绝。
周小莲亲切地笑着“对啊,你最了解纪雅之了。上回你们一起去的始皇陵吧你们关系一定很好,毕竟那次钱汐死了,你们俩却能相互扶持活下来。”
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劲。
白琅心里不舒服,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说“我整理好了今天的卷宗,先给断缘司送去了。”
她离开房间,感觉空气都轻松不少。
断缘司气氛与以往不同,来来往往的人都鲜少交谈,偶尔目光相触还极为警觉。白琅想起周小莲说的“不少司缘人死于非命”,心下渐生寒意。
“那个,你来一下”
白琅刚放下卷宗就听见有人叫她。
“陈前辈”她惊讶地说,“您有何事吩咐”
叫住她的是陈知礼,最开始入明缘司就是裴素琴找他说的情。他掌管几个外司的人员调动,好像很有权势的样子。
“你来就是。”陈知礼把她召进自己房里。
他把门窗关好,审视了一番白琅,然后问“这次提拔司缘人的事情,你知道了”
白琅点头。
他叹了口气“你就有这么讨人喜欢沈师妹和裴师妹一知道这个消息,都找我推荐你。”
白琅满脸惊讶。裴素琴向来对她很好,但沈玉姝跟她只有一面之缘,怎么会想到她
“前辈,我”
陈知礼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他摆着手斥道“你不要谦让这有什么好谦让的我告诉你,修道界如果给你什么机遇,你就一定要抓住,对方是天皇老子也不能让。”
陈知礼见她还有些茫然,于是沉下声来解释“最近异变频生,断缘司本来就忙,还出了几个凶案”
“凶案”白琅敏锐地问。
陈知礼清了清嗓子把事情带过去“死了几个司缘人,暂时没查清楚是谁干的。申如丘这个空缺又比较关键,必须找人补上,哎,我都忙得晕头转向了。”
申如丘这个名字有点熟悉,白琅在记忆里挖掘了很久。
我申如丘向来宽宏大量,从不与后辈计较,你也别做出这副苦相,免得别人以为我欺负你。
这不就是那天在藏书馆欺负纪雅之的人吗
白琅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却不敢往深里想下去了。
陈知礼说“我会按两位师妹所说,将你的名字加入候补,但是你记得,之后的选拔还是看你自己表现,我帮不上忙。”
“谢谢陈前辈。”
陈知礼看了她很久,最后说“你也叫我师兄罢。”
白琅惊讶地抬起头,却发现陈知礼迅速敛下了和蔼的神色,换上一副冷脸,说“还不出去是在等我用轿子抬你吗”
“是,陈陈师兄。”白琅低头告退。
内司。
候补名单上原有九个人,但陈知礼硬加了白琅进去,所以到内司这儿就变成了十个人。本来上头是准备让这九个候补者分别去一个绝境断缘斩恶,白琅进来之后,就不好把她放哪儿了,总不至于让她上四方台吧
陈知礼听这些人抱怨,有些不耐烦“难道不能放在同一个境内吗”
另一个高阶司缘人说“分开放在九境不就是怕他们合伙作弊吗这些年外司弟子的质量你也知道的,什么心机都有。”
这时候有人提议“要不然派个人专门监督她一下吧”
陈知礼翻了个白眼,他怎么没料到白琅还会有这等特殊待遇,现在监管人选又是个问题
“我去吧。”
陈知礼看向说话这人,瞳孔微微收紧。
“封前辈怎么有这个闲工夫”
“是啊是啊,我们之中属你最忙,要监督也轮不上你的。”
“封前辈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吧。”
其他人都七嘴八舌地开始劝,但封萧好像已经打定了主意“近日我要回一趟化骨狱,就把她安排在那边吧,也不算耽误事。”
陈知礼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应下来“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会通知下去的。”
封萧出身化骨狱,修剑道,十多年前就已经成名了。要知道,十多年前正值魔君夜行天大肆屠戮剑修的时候,那个时候成名还能好好活到现在,肯定实力非凡。他在内司中地位颇高,一直很受司命器重。内司有些人忌惮他,也有些人想巴结他。
陈知礼隐隐觉得他去监督白琅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天,白琅当值的时候收到了内司来的通知,对方大声恭贺她成为候补人之一。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很微妙。周小莲笑容尖酸,孙归燕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黎方则有几分好奇,也有几分鄙夷。白琅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她直接拎起卷宗走了。
她翻了翻内司给的卷轴,里面写了这次考核的内容。
内司安排她独自前往化骨狱斩恶断缘,而且是最困难的情缘。
“哎”她一路叹息着到了库房。
钟离异坐在正厅里看书,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前辈”白琅主动坐到钟离异身边,问他,“你觉得被断缘司押入劫缘大阵是什么感觉会很痛恨吗会想杀了司缘人吗”
钟离异皱着眉说“那倒没有。”
白琅松了口气。
“理智上可以理解,情感上不能接受。”钟离异慢慢说,“断缘司只断恶缘,也就是说它认定我跟绣姬的结合不会有好结果,所以才在造成更大的危害前把我们分开。这个我清楚,但是真的被分开,又觉得很不甘心。”
如果能让他们相爱,而其他人也不受伤害就好了。
“世间安得双全法”白琅低叹一声,疲惫地抬手盖住眼睛。
前往化骨狱的路上,有位前辈与她同行,而且这位前辈还很眼熟。就是之前在竹林指点纪雅之法术的那人,他叫封萧。
白琅一门心思想着手里要断的缘法,也没空理会这个人。
可有时候她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她。
在劫缘大阵里呆了一小会儿,封萧就问她“你在做什么”
白琅抬起头,答道“在看化骨狱的地理文献”
她路痴严重,如果不提早把这些背好,等落地就是两眼一抹黑。
封萧哼了一声,似是不屑,他又问“你这次要断的缘法比较难,有对策吗”
白琅心塞地看着资料,上面写着“化骨狱外门弟子楚姗然”和“万缘司乐缘使冯延”,任何一个称呼都让她心生绝望。
化骨狱是三魔境之一,功法毒辣深涩,门人之间明争暗斗不少,对外却十分团结。这么护短的门派,对他们的弟子下手肯定要遭围攻的。而后面这个万缘司乐缘使更棘手,一看就是自己人,对司里的手段肯定早就摸清楚了。
白琅犹豫半天,没答出对策,还问了个蠢问题“前辈乐缘使是什么”
“”封萧看她的眼神更是不善,“你觉得我司为何能在三千界安插如此多劫缘大阵,收集如此多缘法消息都是因为有乐缘使在外回报。若说司缘人是万缘司的刀,那乐缘使就是万缘司的口舌眼耳。”
现在万缘司派刀去剁自己口舌
“你想好对策了吗”封萧又逼问道。
白琅压力很大,脑子却转得越来越快“要是能让他们发现彼此不合适,和平解决就好了。”
“万一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封萧觉得她太天真了。
那就让他们在一起。
白琅咬住自己舌头才没让这句话脱口而出,她含糊地说“那就再看看。”
封萧问“你是不是觉得,如果他们很般配,就索性让他们在一起得了”
白琅脸上就是这么写的。
“司缘人最忌讳这么想,因为你断一时的恶缘,保的是百世的平安。”封萧严厉地说,“好好看明缘司给你的分析,楚姗然和冯延这段缘是错的,因为他们的子嗣中将有罪大恶极之人。若是不断此缘,将有更多人受到波及。”
“可是这跟他们相爱有什么关系”白琅反问。
封萧又嘲道“天真可笑”
白琅丝毫不惧,连珠炮似的质疑道“假如楚姗然与冯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子嗣中有一个罪大恶极之人,那正确的做法不是应该去处理这个罪大恶极之人吗为何罪责在父母身上让罪大恶极之人改邪归正也好,使他早日伏法也好,这些都比直接阻止他诞生要好吧”
劝化一个坏人太难,阻止一个想做坏事的人风险太大,倒不如直接让他别出生。千万年来万缘司从司命往下,无非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相爱之人何错之有呢
钟离异与青绣姬,他们又何错之有呢
这时候劫缘大阵打开,外面的微光照进来,白琅往前一步踏出去,回首对封萧说道“前辈,我知道你所言有理,但仍想亲自见证一下,世界是否确有双全之法。若是我错了,那我自会狠下心断此恶缘,不留后患;若是我对了前辈还是祈祷我别进断缘司吧。”
化骨狱向来黯淡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极尽璀璨。
她说“否则我将变革万古如一的断缘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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