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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里走,气氛也就越发肃穆。
带她进来的女子推开最里面的门。房中有一名司缘人, 此人是个样貌严肃的男人, 面前摆着玉签;还有一名普通弟子, 是个看起来有点年纪的女人,手里执的是竹制长签。
这名弟子正在苦苦哀求司缘人“前辈,我入明缘司已经十年, 共计在三千界理清缘法疏漏逾万件。请您看在我这么多年苦劳的份上, 不要将我逐出门去”
司缘人把头埋在厚厚的卷宗里,漫不经心地说“你已经不是司中弟子了,收拾东西赶紧走,不要久留。”
这名弟子听了,一行清泪落下。司缘人却没有动容,脸上不耐之色愈发明显。他摆了摆手, 头也不抬“我忙着呢, 你不要再来烦我了。”
“陈师兄。”带白琅走进来的那女子发话了, “近来动乱频繁, 各司都忙不过来,人手多一个是一个。就算是要惩戒驱逐,也等此番事了再说吧。”
陈知礼这才抬头, 面上微讶“裴师妹你不是在闭关准备结丹吗”
“这不是出关了吗”裴素琴微微一笑, 虽然表情变动不大,但依然可以看出喜悦。
结丹是丹道的一个境界,白琅在修行剑道的煌川道场长大,裴素琴算是她见过的第一个结丹期前辈。这么一想, 她看向裴素琴的眼神里立即多了几分崇拜。
“恭喜恭喜”陈知礼连忙拱手祝贺,转头又对刚刚那个被他逐出门的弟子说,“既然裴师妹都开口了,那你便留下吧。”
弟子连连叩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对了,你带来的这位是”陈知礼像是刚看见白琅似的问道。
裴素琴淡淡地说“哦,结缘司沈师妹介绍来的,说是想进断缘司,你看看手里还有什么合适的差使给她吗”
裴素琴把手往白琅肩上一拍,白琅立即挺直了背,把沈玉姝给她的那枚玉签拿稳。陈知礼盯着玉签看了一会儿,又神情莫测地看了看裴素琴。两人视线交锋一段时间,虽然白琅没看明白,但最后结果应该是裴素琴说服了对方。
“好吧。”陈知礼叹了口气,朝地上跪着的那名弟子下令道,“孙归燕,你带她去明缘司,跟你们一队,正好把前些日子捅出的篓子给收拾了。“
白琅小声问裴素琴“前辈,不是断缘司吗”
可惜她声音再小,陈知礼也能听见,他怒斥“你们这些修为不怎么样还没耐心的,就别天天做梦了,断缘司中都是从各大门派选来的优秀弟子,哪能说进就进”
裴素琴解释道“别听陈师兄吓唬你。明缘司是结缘断缘两司的后备役,有不少跟你差不多的弟子在,熬个十几二十年自然能出头。”
十几二十年
白琅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那个满脸苦容的孙归燕,大致能想象到自己呆个十几二十年后的样子。
“是,谢谢前辈。”她脸上恭恭敬敬,心里却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
孙归燕住在万缘司外面的散修小镇上,听她说,这附近随便扔块砖下来都能砸中三个在万缘司当过差的修行者。
白琅觉得她所住的宅邸看起来很大,一问才知道,这儿一共住了三个人。一个是孙归燕的道侣黎方,和孙归燕差不多年数。还有一个十八岁少女,叫周小莲,去年才入的万缘司。
“您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才险些被逐出门”白琅问。
孙归燕一边给她倒茶,一边说“你才入门可能不知,结缘司缔结三千界缘法,断缘司斩除三千界恶缘,而明缘司呢,则是分辨世间缘法到底有哪些是恶缘,哪些是恶缘。前几日,我们例行排查千山乱屿,发现一对仙妖禁恋,自然是上报了断缘司”
“噗”白琅一口茶喷了出来,她清清嗓子,“您、您接着说。”
“可是今日司缘人前往断缘,失败了。”
白琅心虚得很,她问“这不是断缘司的问题吗关您什么事”
“缘法缘法,若是缘找对了,那断缘之法就肯定不会错。”孙归燕说得认真,可白琅还是一点也没懂,“果真,司缘人回来之后,找明缘司其他人复核了排查结果,原来千山乱屿有大异变,我们却一点也没有发现。”
白琅这才隐约有点明白了一个漏洞会影响另一个漏洞,如果断缘时周围存在未知的恶缘,那么断缘可能会失败。可问题是司缘人失败完全就是因为她和折流不小心闯进了劫缘阵里啊。难不成那两个司缘人不想背锅,才把责任推到孙归燕身上
孙归燕心情不好,也没有多留白琅,不过她临走时把自己以前听时整理的笔记交给了白琅,让她明天开始好好干。
白琅忐忑不安地回到了最开始降落的库房。
当她看见折流和钟离异还呆在她离去前那个位置一动不动时,这种忐忑不安瞬间化成怒火即将喷发。
“你可总算回来了。”钟离异看起来居然还挺高兴的,“那几个看守库房的散修来过一趟,不过我已经处理好了,他们不会记得这件事,从今以后你唯一能在这间库房打杂的人”
白琅面无表情“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钟离异咳嗽一声“你事情办得怎么样能解开我的封印了吗”
白琅平静地说“我成功进入了明缘司,再过十几二十年就能调去断缘司给你解封印了。”
“”
“有打听到其他消息吗”折流忽然开口问道。
“什么”
折流问“何处发生了异动”
“据说千山乱屿有大异变您是怎么知道的”
折流低头沉吟一会儿,没有回答。白琅对他这副样子也习以为常了,她并不在意,低头撩袖子就准备收拾库房毕竟他们可能要在这地方呆上一段时间。
“你不修炼吗”钟离异有点好奇地问。
白琅把地上的蒲团都塞进石柜里,闷闷不乐地答道“我要收拾库房,还要看明缘司前辈给的卷宗,哪里有空修炼”
钟离异遗憾地说“有这么好的功法,却不拼尽全力去修行,真是可惜了。”
“这么好的功法”白琅以为他在拍折流马屁,于是没好气地说,“我倒是想静下心好好修行,可是事与愿违啊。要不是上人”
白琅停顿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能跟认识半天不到的钟离异讲这事儿。
结果钟离异见她一停顿,反而露出“我都懂”的表情,安慰道“你也辛苦了。没空修行就没空修行吧,我看你也积累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有契机,定能将妙通五行术”
一个蒲团从折流这个方向飞来,打断他要说的话。
钟离异眨了眨眼,看见自己有几根头发掉下来刚刚飞过的柔软蒲团之上竟然散发出悍然剑气。
“你刚才说什么”白琅擦了把汗回过头问。
钟离异看看折流,又看看白琅“没什么。”
夜幕渐渐降下,白琅收拾好了库房,给三个人分别划出三个隔间,她住最外头。
等到夜深,她看完孙归燕的笔记,躺在榻上,又想起了钟离异之前说的那几句话。
世界上有很多散修像孙归燕一样,朝不保夕,平庸苦闷,过着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忙碌生活。她很幸运地在煌川道场长大,不愁吃喝,能学习道法,还有姜月昭这样的师兄尽职尽责教导。若是她也追求平庸,那确实太对不起这番际遇了。
“不行”白琅从床上跳起来,盘膝而坐,默默开始运行她自小学习的基础五行诀。
命途再怎么多舛,修行还是不能落下的。
远在天外的另一界。
这里永远亮若白昼,天上却无日无月,没有光源,仿佛天幕本身在发光。森林之中除了最中央的青铜巨木,还有不少千万年难得一见的神木仙草,任何一个修行者来到此处都会惊得说不出话。
比天而生的青铜巨木下,有人站在阴翳中拢袖而待。
不多时,空气微微震荡,一身黑袍,脸上覆着恶鬼面具的魔修出现在树下。
“谕主。”他微微躬身行礼。
树下阴翳里的人颔首道“让你白跑一趟千山乱屿,实属我的过错。”
这人语气谦和,却也坦然受礼。其回应之声,音出天外,高不可攀。
“无碍。”鬼面魔修再度躬身。
“我观阅三千界因果缘法,想寻折流去处,却不想找到了这个。”
树下那人终于将拢入袖中的手露了出来,他触到鬼面魔修胸口,竟然从其皮肉之下生生抽出一座青铜钟。弹指一挥间,钟声响起,青铜树上落下青铜简,上书何年何月何地何人的薄简落地竟然变化为幻境。
幻境中闪过一道少女身影,她年约十五,身着暗青道袍,神色焦虑不安。
此人正是白琅。
“怎么一直在这边乱晃
“啊我我先回演法阁了。”
“不用,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这是魔道屠门那天,姜月昭特地找上她,两人在中央广场的对话。
“谕主”鬼面魔修声音紧绷。
“好了,不要解释。”
又是弹指一挥,幻境湮灭,青铜简回到树上,那座从鬼面魔修胸口抽出的钟也消失不见。
被称作“谕主”的人平淡地说“之前暗示她调往其他道场也好,屠门前试图将她保护起来也罢,这些溯影可见之事实在太多。我不喜一一追究,也请你不要一再触犯我的底线。”
“是。”鬼面魔修没有多言。
“有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身为你的谕主,我还是得说。”树下阴翳更深,那人声音没有半点偏私,“夜行天,记清楚,是你亲手杀了扶夜峰主白言霜。你对他的孩子,于情于理都不能有半点怜意。”
赤绣姬面前站着一个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
“姐姐”她语气里震惊多过憎恨。
青面长角的少女从林中走出,手里扯了一段蛛丝,将赤绣姬牢牢缚住“你为何在这儿”
“这话由我来问才是”赤绣姬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开,“你为何在此难道刚刚那个阵法是你设伏”
青绣姬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那是万缘司的劫缘阵,用来将各界身染恶缘的犯人押送到司内。”
万缘司也是十绝境之一,不过与仙境魔境或者是千山乱屿这样的散修境不同,它不是个开宗立派的修行之所,而是司掌三千界缘法的地方。每年都有各大门派的优秀弟子被选入万缘司供职,因此它可谓是集天下道门之所成,群英荟萃,实力强劲。
“你为何骗那两人入内”
“我”青绣姬一滞,拂袖道,“阿赤,你我早已一刀两断,你莫管我闲事,我也不去同姥姥说你私逃。此事到此为止,你就当未曾见过那两人吧。”
未等赤绣姬回答,她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赤绣姬在原地踢了个石子,恨恨地说道“你这自私玩意儿,算什么姐姐”
阵内有着白琅前所未见的离奇光景。
她仿佛走入了一条狭长的看不见头的甬道,脚下绵软如云烟,伸手触及黑暗,什么都抓不住。两侧墙壁上闪过走马灯似的场景,让人目眩神迷,难以自拔。
最开始,她看见惊天动地的斗法,黑火燃烧如同炼狱,一剑清光破万物,两者缠斗不休。紧接着,她看见一个小小的襁褓躺在篮子里,顺流而下,进入煌川,然后被途经此处的姜月昭捡到。襁褓中的孩子渐渐长大,平庸单纯,别无所依却也别无所求。
“这是我的生平”
白琅突然意识到了这些依次闪过的场景是什么。
她小跑着往后走,看见自己为入外门而苦苦哀求门中长老,姜月昭在远处站着,不言不语。她还看见自己成为外门弟子后修行跟不上,法诀记不熟,经常躲在被子里哭,姜月昭给她一点点讲解,手把手地教。
这些事情她都忘得差不多了,猛然看见,又想到自己再也回不去煌川,一时间竟然有些泪意。
她接着走下去,看见自己渐渐长大,一点叛逆的种子也埋了下去。她跟姜月昭不再亲近,分开居住后更是能避就避。好几次姜月昭想拉着她说话,她都找理由跑掉了。
白琅的步伐渐渐慢了,她知道自己其实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嫉恨。
长大些后,白琅也知道了天赋与力量在修道界有多重要。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别无所求,无忧无虑的孩子。她也做过一飞冲天平步青云的梦,但是这些终究都没有实现。她不想看见姜月昭成为执剑弟子,受人敬仰畏惧的样子。
因为那会让她想起一无所成的自己。
最后一个场景停滞在虚空中平滑的镜面破碎,一袭染血白衣的折流跌跌撞撞地扑到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别走了。”
白琅听见熟悉的声音,心下一震,然后发现自己手腕被人扣住。她回过头,现在的场景与侧壁闪过的场景几近重合。
折流拉住她“再走下去可就要斩断缘业,再也不能回头了。”
白琅站在原地,突然哭了出来。
折流似乎有些惊讶“怎么”
“我想回煌川。”白琅啜泣着说。
“”这次终于轮到折流无言以对。
他等白琅发泄完情绪,冷静了一点,才继续道“此乃万缘司的劫缘阵。给你地图的人倒也没撒谎,劫缘阵确实算是界门。”
白琅眼里燃起希望。劫缘阵一般用来押送那些犯下大戒的危险囚犯,阵中可以泯去因果,遮蔽缘业。如果他们身后有人追踪,那进了劫缘阵后对方就会失去线索。
折流却不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他说“不过这个界门只能通往万缘司,而且”
他看向道路前方,白琅也回过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两名身着玄色衣裳,手中各执一根长签的人正与他们遥遥相对。白琅屏息细看,发现这两个执签人背后还押送着一个囚犯模样的修行者,那人蓬头垢面,只穿了件灰色囚服,头被半密封的铁盔遮住,露在外面的皮肤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封印符咒。
折流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而且有修为高深的司缘人看守。”
“道理我都懂。”白琅面无表情,想哭都哭不出,“可你是什么时候躲到我身后的”
折流“”
“何人擅闯劫缘阵”左边的执签者说。
“大胆妖孽竟敢劫囚”右边的执签者斥道。
话音甫落,旁边一直演绎着白琅生平的墙壁瞬间黯淡,一左一右两根锁链从两侧窜出,像蛇一般绞向她的喉咙。关键时候,折流推了她一把。白琅踉跄着栽倒在地上,两根锁链擦着她的背撞到一起,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白琅挣扎着爬了起来,可是还没站稳又被折流一推。
她恼火地回过头,正好看见折流抽出一张她给的符箓,细小的火苗瞬间化龙,将狭长的甬道填得满满当当。火龙从后方扑来,白琅连忙抱头匍匐,温度炽烈至极,即便用了法术护身她还是能感觉到道袍边角烧糊的声音。
这符箓是她做的,最多能烧柴做饭,可在折流手里威力堪比天外陨石。
她从指缝间看见耀眼到近乎白色的火龙咆哮冲向两个执签之人,然后在快要碰到他们的时候
打了个嗝。
打了个嗝
龙消失不见,白琅听见折流在她身后叹气“这符箓做得太差,没法用。”
“我怎么这么恨”
白琅眼泪都要流干了,她一把从折流手中抢回符箓,用尽全力丢了一张出去,口中念道“朱旗赤弩,须火燃兮”
细细的火苗从纸上窜起,游蛇般滑向前方,白琅怀着英勇就义的心情看向两个执签之人。
方才火龙气势汹汹,两个执签者都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步,这样正中间的囚犯就正好暴露在白琅的火术之下。两者轻轻一触,火苗熄灭,周围仿佛彻底陷入寂静囚犯头上的铁盔居然皲裂出一条裂隙
他身边的两个执签人意识到大事不好,双双结印,可是遏制不了封印破裂的趋势。
“封闭大阵”
“离开此处”
两个执签者同时提醒对方。
他们结印手势一变,身影渐渐淡去。白琅发现这条狭长的甬道正在变得越来越窄,当两个执签者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旁边只剩下两人宽的距离了。她抬起头,不出所料,甬道上方也在慢慢下压,很快离她就只剩下半米不到。
这时候囚犯头上的铁盔也终于裂开,他的脸被刺满了封印符咒,看不清五官,但凭感觉不像恶人。相反,他气息温润冲和,甚至与白琅在煌川见过的修仙者接近。
“他们就这么逃了”白琅问折流。
不过折流没有回话,回答她的是囚犯,他声音嘶哑“不是逃了,而是暂封大阵。等找来能应付我的人,他们自然会继续押送。”
“哎哟”白琅头撞到顶,只好半蹲下来说话,“那我们要在这儿呆到什么时候”
“你们”囚犯抬起头,一双眼睛澄澈如水,“你们没有万缘司的囚印,封阵后可活不下去。”
白琅顿时感觉不好了,她费力地转过身子,看见折流已经安然坐下,不慌不乱。
周围空间收缩越发严重,白琅身量小,但被压成肉泥也是早晚的事,她对折流说“这死法太痛苦了还不如你直接给我一剑。”
折流微微抬眼,似乎是冷笑了一下“我怎么可能为你出剑。”
一想到自己快死了,白琅就有点口无遮拦“是是是,上人您剑道飞升,高贵得不行,不能随便捅在我这种屁用没有的外门弟子身上。”
“飞升”另一头的囚犯有点好奇,“千山乱屿得道者不多,剑道飞升就更少了,若你非隐世散修,我该知你名号才是。”
折流又不说话了。
白琅没好气地对囚犯说“你还未报过自己名号呢。”
囚犯勉强抬手一礼“失敬了,在下钟离异,是千山乱屿天遁宗门人,因犯仙妖之禁被万缘司处断缘轮回之刑。”
白琅在后面偷偷问折流“妖仙之禁是什么”
“就是身入仙道,却为妖邪所迷,欲与之结合,诞下”
“可以了可以了不用这么详细。”白琅连忙摆手,摆着摆着突然想起件事,立马问钟离异,“等等,犯的是妖仙之禁,一妖一仙,怎么就你一个被抓”
囚犯苦笑一声“她放弃了。”
白琅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斗胆问一句,放弃你的那个妖,不会碰巧叫青绣姬吧”
一时间甬道里安静又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赶不完字数了你
先把番外和问答放进正文,等明天的更新写完,会直接放在这章,然后把番外扔进作者有话说里作为免费字数。
总之就是白送三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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