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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是防盗章,明天出差,不一定能换,所以先在作者有话说扔个番外吧。

    之前女儿节写的,但是没能写完。

    1、

    有些事情,真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事情而已。

    不知为何一直记得那么清楚。

    比如白琅有一天忽然特别不开心,问他“你不会扎其他样式的辫子吗”

    “还有什么样式”

    “就是像其他孩子那样,各种各样的,帅气的辫子。”

    姜月昭在心里想,其他孩子还有各种各样帅气的父母呢,你都没有。

    他敷衍道“嗯,下次吧。”

    下次白琅就没有再问了,她学着自己扎辫子。

    2、

    还有洗澡。

    真仙真魔皆不染尘垢,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面对过“身体会变脏”这种问题了。直到有一天白琅嫌弃地问他“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好脏啊。”

    “会吗”

    白琅抓起桶里的泡沫往他身上搓了一把。

    “”

    “师兄你是猫变的吗会怕水”

    好像是那时候养成了洗澡的习惯,虽然除了浪费时间之外并没有其他意义。

    3、

    每个孩子都有一个阶段,会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师兄你为什么这么高”

    “因为不挑食。”他把白琅挑出来的胡萝卜一片片再挑回去。

    “师兄为什么你的手这么好看”

    “真的吗”因为很小就开始戴那种錾花指套吧。

    “师兄你为什么学剑”

    “爱好。”任务。

    “师兄我以后会和你一样厉害吗”

    “不会的。”他看着白琅垮下去的脸,想了想又说,“会更厉害。”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很烦人的时期,因为他要不断地说谎。等白琅不那么喜欢问问题了,他才恍然发现,原来比说谎更重要的是圆谎。

    4、

    白琅从小就是个纤细敏感的孩子,这不是他能照顾到的。

    因为他要一边假扮煌川弟子,一边要想方设法从折流这里撬出心经。圣尊一天比一天催得紧,他在这个鬼地方已经浪费太长时间,再拖下去怕会生变。

    所以有时候白琅的情感变化只让他觉得无端无绪。

    “师兄你不要在传法长老面前叫我小名,好恶心的。”

    “琅琅吗”

    “嗯。”

    可是以前她明明都很受用,每次被叫到都超骄傲地跑到他身边,只差摇尾巴了。

    “师兄你不要来接我了,你在旁边其他孩子都不理我。”

    “是吗”但是为什么要在乎其他人

    “你可以站远一点。”

    “”

    白琅整天黏糊糊地赖在他身边的时候,感觉很不舒服。但是忽然有一天她不喜欢呆在他身边了,好像也很不舒服。

    5、

    有件事是他一直担心,但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白琅从来没有问过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后来还是他忍不住主动发问了。

    “他们这样说你没有关系吗”

    白琅问“什么”

    “就是无父无母。我之前听见他们这样说”

    虽然当时没有意识到,但后来回想起这段对话,他确实表现得太紧张了。

    “你是不是偷听啊”白琅不高兴地看着他。

    “没有,只是路过。”他立刻把这个问题带过去,“不会不高兴吗”

    “会。”白琅问,“可是如果我一直问你我父母去哪儿了,你也会不高兴吧。”

    她永远会优先考虑别人,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避免此章的方法有1、订阅率50;2、等待24小时。“你先使个法术给我看看。”他语气谨慎地说。

    白琅随手掐了个五行诀,指尖冒出一丝蓝幽幽的火。

    折流盯着黑暗中的这一缕火焰, 看得非常认真, 目光仿佛被火焰吞噬。如果这不是白琅自己掐的诀, 她都要怀疑折流看见的不是五行火术,而是三昧神火了。

    良久,白琅举得手都酸了, 才听见折流幽幽地叹了口气“哎, 你这样的,我没法教。”

    “”白琅心里那点小火苗和手里的一起熄灭了,她知道自己天资平庸,可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人宁死也不愿意教她。

    白琅越想越难过,忍不住对折流抱怨“上人,这不公平, 你都活了多久死了也算喜丧。我才十五岁呢, 这是早夭啊”

    折流冷冷地打断她“我活了这么久, 你是第一个敢把殒落说成是喜丧的。”

    白琅只好回角落里默默打坐。

    她将灵虚门基础五行诀运行完一个大周天, 准备挪个位置躺下睡觉,正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一张模糊的脸。

    她刚从入定中回过神,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茫然地问“上人, 你贴那么近干嘛”

    洞窟另一头传来折流虚弱的声音“嗯”

    白琅眨了眨眼睛,视线逐渐清晰,面前是一张血红色的女人脸,脸下面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共八条细长的腿。

    白琅沉默了半秒就尖叫起来。

    八条腿长人脸的蜘蛛扑到她脸上, 制止了她的尖叫。感觉到蜘蛛腿上那种微妙的,毛茸茸的触感,白琅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嘘,是我”有点熟悉的少女声音。

    白琅一惊,含糊不清地问道“绣姬”

    蜘蛛爬了下去,白琅立即摸了摸脸,幸好一切正常。

    蜘蛛口吐人言“你身上有我姐姐的东西”

    “你姐姐她也叫绣姬吗”白琅恍然大悟,从怀里拿出丝质地图,“她给了我这个。”

    毛茸茸的蜘蛛瞬间变成少女模样,朝着地图啐了一口“那贱人在外头活得可好”

    看来姐妹关系不是很和谐。

    白琅干笑一声,岔开了话题“你们名字怎么一样”

    “我们俩都是人面蛛,尤擅织造刺绣。她是青绣姬,我是赤绣姬。外头只有她一个,所以外头的妖怪都管她叫绣姬。姥姥洞府里只有我一个,所以府上都称我绣姬,也就不区分颜色了。”

    “原来如此”白琅点点头,指着地图说,“你姐姐在地图上画出了界门所在,你看看位置可对”

    赤绣姬皱着眉把地图甩给白琅“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能出洞府。那个背信弃义的女人只顾自己享乐,却从未想过自己还有个妹妹在为杀母仇人当牛做马。”

    “杀母仇人”

    赤绣把憋了好多年的怨气一口道出。

    壶琉山脉原本属于一个叫“织姬”的人面蜘蛛精,她有一对孪生女儿,青绣姬和赤绣姬。后来,不知从哪儿冒出了现在这个铜壶精,它明明法力低微,各种应敌手段却层出不穷。织姬受两个年幼的女儿所绊,最终亡于铜壶精之手。

    而铜壶精心肠毒辣,杀了织姬不够,还想役使她的女儿给自己做事。

    “我姐姐逃得快,没被抓住,我却被取了一魂一魄,只能侍奉在姥姥身边。”

    白琅叹道“我看你姐姐面善,不像是这种人啊。”

    “呸,你是瞎了罢”赤绣姬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突然抢过地图,“这日子我可过不下去了,一魂一魄算什么不要也罢你若是走,那便带我一起。姥姥那人,无利不起早,若说她对你们没有半点企图,就连我那死了的老娘也不信。”

    这倒好,白琅正愁出不去这个蜘蛛洞呢,赤绣姬就送上门来了。

    “行,我们这就走。”

    她把半昏迷着的折流扶起来,跟赤绣姬离开洞府,步入深深的夜色之中。

    约莫一个时辰后,铜壶精洞府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

    他敲了敲门,铜壶精飞快地迎了出来,扑在他脚下跪拜道“大人果真法力通玄,这么快就从灵虚门地界赶到了千山乱屿,您快进来坐坐,好生歇息”

    “歇息就算了,我没这个空。”鬼面魔修双手环胸,看起来也没什么架子,“人呢”

    “来来来,您里面请。”铜壶精走得飞快,壶盖子一颠一颠的,“我今日接到铜简就出门去寻人,一找就找着了,可是另一位大人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先把他们拖住,等您来”

    铜壶精话说一半就卡住了,因为她看见折流住的洞窟里空无一人。

    鬼面魔修扫了一遍空荡荡的房间,反问“等我来什么”

    “等您来处理”铜壶精声音发抖,语气越来越弱,最后扑通跪倒,连声说,“请尊上恕罪我这就去找这就去”

    鬼面魔修摆了摆手“我刚才在门口就感觉一点气息也无,你去找估计更是两眼一抹黑。”

    他往里走了走,正好看见一件白色单衣挂在床边。

    “这是什么”

    铜壶精跪在地上说“和折流在一起的小姑娘穿的,我见她身上仅着单衣,便给了件道袍让她换上。”

    “折流身边还有小姑娘”鬼面魔修隐约想到点什么,“那姑娘看起来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左腰侧是不是有个方形胎记”

    “十来岁,还挺秀气的。”铜壶精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您怎么连她胎记长哪儿都清楚”

    “我掐算到的。”鬼面魔修清了清嗓子,避开铜壶精崇拜的目光。

    折流已经逃走,再留无益,他正想回煌川,耳边却响起一声浑厚的钟鸣。

    伴随着钟声,虚空中慢悠悠地落下一枚铜简。

    铜壶精见了这枚铜简,浑身跟筛糠似的抖着,用力在地上磕头,把额头都磕出血了。

    鬼面魔修把铜简上的字看了一遍,上面写着“踪迹已失,速回宫中”。

    “起来吧,你运气好,谕主不想追究了。”

    说完他就原地消失,留铜壶精在原地疯狂叩头,高呼“神恩浩荡神威无量”

    此时此刻,壶琉山脉边缘,地图上标着一朵小红花的地方,白琅和赤绣姬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有点傻眼。

    这儿一片空旷,树木好像被什么一口气削干净了,空地中央有个特别复杂的阵法散发出略带邪气的微光,将一行三人都笼罩在里面。

    “这个是界门”赤绣姬指着阵眼问道,“我见过的世面少,你可别瞎说。”

    白琅也不懂,她挠了挠头“我怎么知道,这是你姐姐说的。”

    想了想只好回头问折流“上人,这到底是不是界门啊”

    “不是。”

    “那它是个什么”

    “进去看看,自然就清楚了。”

    白琅都要为他这种平静淡定的气质折服了“您下一句不会是让我去看吧”

    “你们一起。”

    “”

    白琅想了半天才下决定“上人重伤未愈,绣姬你又有一魂一魄在姥姥手里,不能施展全力,还是我先下去看看吧要是我没回来,便是有险,绣姬你能不能带上人离开”

    赤绣姬比刚刚看见阵法还更惊讶“你脑子坏了一个人下去那死了也活该,自己作的。”

    白琅皱眉“你想啊,往回走是壶琉山脉,随时可能遇见铜壶精,往里走,坐镇的妖魔散修更是强悍。我们几个老弱病残,不是只能指望这阵中有能移转乾坤吗实在没有再想办法,看还是要看一眼的。”

    “哼,你高兴便好。不过事先说好了,若你出事,那个半死不活的我可不管。”

    “你怎么这样”白琅有些郁闷。

    赤绣姬不屑地说“真当谁都是你爹妈,能陪你出生入死,给你解决身后事呢”

    “可是”不是你自己说要一起逃的吗真逃起来又一点风险都不愿意冒,这怎么能成事。

    白琅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把自己想法说出来。

    她把剩下半叠符箓递给折流,转身走向阵眼。

    “带上我。”

    “上人”白琅回头,正好看见折流起身。他那一身伤完全没见好过,往地上一躺一闭眼,根本就是具尸体。

    “哎,不是吧你们都去”赤绣姬又迟疑起来,“要是你们找到出路把我撂下怎么办”

    白琅又在心里叹气,口中还是没说什么。她回头搀了把折流,然后对赤绣姬说“我先去了,你要来就跟上,不来就等着,找到出路自然会告诉你。”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入阵中。

    折流随后也走了进去。

    赤绣姬在最后面犹豫好久,心里觉得还是应该下去,不然这两人肯定要把她抛下了。三个人一起进阵,把握也大些,好歹有个上人撑场面。

    她一咬牙,也准备踏上了阵眼。可她万万没想到,就在她脚尖马上要落在阵上的时候,不知何处射出一串青色蛛丝,直接将她缠住了。

    阵眼光芒一暗,消失不见,周围那些被砍掉的树木重新生长,一切都仿佛从未存在过。

    “走了什么垃圾,自己拿了结阵灵石居然跑了”钱汐都想不出骂人的词了,“我看她一脸老实样还以为她是个人呢”

    白琅只好说“事已至此,还是想先想想怎么出去吧。”

    一旁的风戈突然问道“你们是万缘司弟子”

    钱汐摆了张臭脸没理他,白琅为缓解气氛,只好说“我们隶属明缘司,此行奉命随断缘司前辈办事,但中途疑有差错”

    白琅顿了顿,有些歉意地问风戈“请问始皇陵封闭之后,还有什么办法出去吗”

    “只有选出了王位继承人,或者入墓者全部阵亡,始皇陵才会再开启。”风戈若有所思,“早说你们是万缘司的人,我肯定老实配合了。我这样算不算被你们临时征召执行公务啊”

    “算算算。”

    万缘司位列十绝境之一,又是举荐制,不公开招收弟子。能为其办事,在很多修道者看来都是值得骄傲的。

    白琅在那个大坑旁边坐下,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张卷轴。

    “你拿的明缘书”

    钱汐眼睛一亮,她拿了断缘锁,纪雅之拿了结阵灵石,白琅拿的则是明缘书。此书可以算一次祸福,用来趋利避害,眼下正好能用。

    “先不用,我拿它打个草稿。”

    说着白琅就从旁边焦黑的坑里捡了根碳条,一边写一边说“我谈谈我的看法。首先是改血缘一事,风央始皇陵应该有两个不同的进入条件,其一是要有风央血脉;满足其一之后,男修者还要满足另一个条件,二十四岁。而后一个条件,以往应该是没有的,否则我司不会不知道。”

    “这又如何”

    “这意味着此次皇陵会对入陵者检查两次。”白琅拿碳条划了划,“而司缘人改血缘只能应对第一次。”

    钱汐满脑子疑惑“所以这又如何你赶紧算个祸福,看看我们能不能出去啊。”

    “当初司命无法阻止风央始皇干涉人间朝政,会不会跟司缘人改不动血缘,原因一致”

    “我听不懂,你就不能直接说怎么办吗”

    白琅放下碳条,拍拍裙子起身“去找始皇金身。”

    她的潜台词是,断缘锁、劫缘阵和明缘书都有可能在始皇面前失去作用。

    往右边墓道进去,几人才发现这里与左边完全不同。

    右边气氛阴冷肃穆,墙壁均为石质,两边有色彩鲜丽的壁画,细致精美,但看多了又觉得眼花目眩。两边托灯的野兽从十二生肖变成了貔貅、凤凰、三头蛟等异兽,越往里就越栩栩如生。两侧壁画连接的地方通常是雕花木门和半透光的屏风,不过白琅一行人没有任何开门的。

    钱汐有点害怕“怎么一路上都没人啊”

    “碰上人才倒霉呢。”风戈驳道,“你也不看看入口处的惨状。”

    钱汐胡思乱想“这些人不会都死了吧白琅,要是我们找的那个也死了,那可怎么办”

    白琅说“那就毁始皇肉身。”

    钱汐连连点头,风戈却大叫“什么不行不行,就算你们是万缘司,也不准碰老祖宗肉身”

    一路吵吵嚷嚷,不知不觉就将墓道走完了。尽头处有一扇石门,门上古拙荒远的气息扑面而来,走到门前,白琅发现石门两边垂着与恢弘大气的始皇陵格格不入的东西,是两根红绸。

    “这是什么”钱汐也注意到了。

    这两根红绸像对联似的垂在墓室门口,横批处绞着两只手掌那么大的喇叭形铃铛,银闪闪的,在灰暗的墓道中分外夺目。

    “这是盘铃。”风戈解释说,“以前风央老祖最喜欢让妃子们绕红绸摇盘铃而舞,这爱好死后也没落下。听我父皇说,他存放金身的那间墓室里没有金银珠宝,全是红绸盘铃和美人像,啧啧,真是个风流人物。”

    之前白琅没觉得陵墓里有多恐怖,但一听风戈说什么“红绸盘铃美人像”,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悄悄往钱汐身边靠了靠,小声说“你去开门吧”

    钱汐鄙视地看了她一眼“瞧你胆子小得。”

    钱汐上前,牟足了劲儿一拉,却没能拉开墓室门。风戈得意洋洋地笑了,把她拽开,然后一边拉门一边说“你们啊,又不是风央老祖后裔,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嗯怎么可能”

    风戈也没拉动。

    他不信邪,撩起袖子,双手握住石环门把,大喝一声,使出吃奶的劲儿就往外拉。然而这门还是纹丝不动。

    “开反了吧”白琅小声嘀咕,伸手把门往里一推。

    伴随着滚滚烟尘与沉重的摩擦声,门被推开了。

    空气突然安静。

    这间墓室看不出大小结构,因为目之所及全是红色。

    不知何处照来明光,数不尽的红绸从四面八方交错,透得光都是红的。这些红绸上还挂着不少盘铃,全是银的,一个个如同盛放于血红枝桠上的银花。墓室里一派热烈欢腾的气氛,空气里还漂浮着酒香,完全看不出已有几千年历史的样子,仿佛那位帝王在他们开门前还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钱汐这次学聪明了,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随便往里扔了张符箓。

    黄色符纸破空而出,然后没多远就撞上一缕横过的红绸,飘飘扬扬落在地上,也没触发什么机关陷阱。

    “能进去了吧”钱汐问。

    白琅觉得问题不在红绸,她从旁边取了盏灯,把它的托盘扔了进去。托盘是铜制的,不像黄纸符那般轻飘飘。它落在红绸上就将其压得一弯,旁边牵连着的无数根红绸都一同晃动起来,过了好久才停歇。

    白琅问“你们没觉得不对吗”

    “盘铃没出声”钱汐疑惑道,“是不是时间太久,锈住了”

    风戈说“你脑子锈住了吧”

    墓中一切都崭新如初,连一丝灰都看不见,唯独盘铃锈住了吗不可能啊。白琅思考再三,还是告诉两人“不要碰这些绸带,慢慢走进去。”

    风戈立马慌了“不碰绸带怎么走啊诶,等等”

    白琅身量最小,一矮身就能从那些红绸之间的缝隙里翻过。钱汐虽然比她高挑些,但身材纤细灵巧,也很容易绕过去。只有风戈,他壮实得像头牛,手臂有白琅腰那么粗,要他在这些绸带里做高抬腿大劈叉,那还真为难。

    “你要不在外面等着。”钱汐奚落他。

    “我才是正牌的风央后裔,凭什么我不能进”

    风戈一迈腿就进去了,结果脚下正踩中一条红绸,他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连忙九十度折腰将这条红绸压住,慢慢抬脚,再一点点将它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白琅在绸带间调整着位置,四下寻找始皇棺椁所在,但是这些绸带就像封天锁地的阵法,怎么绕也绕不出。

    走了一会儿,钱汐兴奋地叫起来“白琅,你快看这儿,美人图”

    她正位于两条齐腰高的红绸之间,面对着的地方有个三角形空档,这个空挡中隐隐约约露出一副精巧的画。白琅后仰一点,也看见了这幅画,画上是一名宫装女子,身体前倾,右手前伸托着一粒明珠,左腿后抬挑着一缕红绸,似飞天之姿,曼妙动人,仙气盎然。

    风戈也往这边靠,他眼尖,发现了异处“不对,那珠子是黏在画上的这不就是长生不老丹吗快快快,快去拿啊”

    白琅想劝“等等,不要乱碰”

    她怎么可能劝得住面前摆着长生不老丹的人,钱汐压根没听见,努力前倾身子,探出手去,结果还真给她够到了。她伸手拨弄几下,长生不老丹落在她掌中。周围一静,气氛好像变了,但几人等了会儿,又什么都没发生。

    “你瞧瞧,这不就拿到了”钱汐兴冲冲地跟白琅说,“富贵险中求啊,秘境不就是用来给我们探宝的”

    白琅心中那种不安感越发难掩。她将明缘书拿出来,想以它测算前路祸福,可刚一运功,它便突然点燃,化作一捧灰烬。白琅怔住了,几秒后反应过来,钱汐那个“倾身前探,伸手托着丹药,抬腿避开红绸”的姿势,与美人图里一模一样。

    她猛然抬头看向钱汐“扔了丹药”

    可是钱汐已经不在原地。

    她又转头望向风戈,发现他脸色苍白得可怕“我一眨眼她就消失了。那个,你、你有没有觉得,美人图里那个人的脸变成了她的样子”

    白琅最经不得这种神神鬼鬼的吓唬,一听风戈的话,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出去”她叫道。

    这里红绸遍布,退路进路都只有一条。

    “我出不去。”风戈僵着身子,指了指后面,“这些绸带,位置变了。”

    没办法,只能继续往前走。

    前面的绸带间隙中,又隐隐透出一幅幅美人图,最小的不过一掌大,最大的却与人等身。这些美人有的舞剑,有的折花,但凡她们拿着的东西,都不是画的,而是实物。若是想取这些实物,就要绕开绸带,被动地摆出和画上差不多的姿势。

    风戈心痛万分地路过了始皇佩剑“我可总算知道为何没人找到过它了。”

    白琅也总算知道了这墓主人是个变态。

    这样艰难地行进许久,两人顺利抵达了棺椁前,这一路上除了绸带和画之外没遇上其他障碍。

    棺椁也被不少红绸环绕着,只要风戈摸到金身就能继任王位,结束探索,这是他们出去的唯一途径。为了给风戈让开位置,白琅踮起脚,手撑在棺材边缘,极力不去接触旁边的红绸。

    她心里还想着消失的钱汐和纪雅之。钱汐多半是遭遇不测了,现在再想想,纪雅之也凶多吉少。她在岔道口就猜测过,万缘司的法器可能会失效,而明缘书无故自燃已经说明了这点。若是纪雅之曾企图以结阵灵石逃脱,说不定也

    “嘎吱”

    她走神的时候,风戈把棺材给打开了。

    一时间周围所有红绸都像活了过来似的盘旋缭绕,寂静的盘铃也“叮铃叮铃”地响了起来。美人图上放出刺目白光,画中人直接走下画布,形貌音容皆与活人一致,就连眼神中的光彩都栩栩如生。伴随着盘铃奏乐,美人起舞,浩浩荡荡的杀伐气息从四面八方传来。红绸铺出一条条道路,之前消失的护陵俑如潮水般涌入墓室。

    他们都像没看见风戈似的,径直朝白琅而来。

    风戈连金身都顾不上了,抽出软剑放血,试图遮掩白琅的气息,但是毫无作用。

    “你快跑”他急道。

    四面楚歌,还能往哪儿跑

    白琅想也没想,直接翻身钻进打开的棺材里。风戈一怔,以生平最快的反应速度帮她合上了棺材盖。

    “为何不吃余前辈给的东西”白琅好奇地问。

    纪雅之说话声音很小,要凑近了才能听见“你有没有发现余前辈格外胖”

    白琅点点头,这种身材是有点不正常的。一般修道者身材都还匀称,他们体内有真气运行,每日吐故纳新,排污解晦,通常不存在格外胖或者格外瘦的情况。

    纪雅之凑到她耳边说“他把自己那身肥肉练成了灵宝。”

    白琅又是一声干呕,非常应景。

    “余前辈符箓道灵宝练成后,经常给身边的弟子发点灵果美食,大方得很。不过我们都觉得这些东西是他用符箓催熟的。你想啊,制符要用灵宝,他的灵宝又是一身肉”纪雅之脸也绿了,她没说下去,“总之还是不要吃比较好。”

    白琅吐得眼前发黑“多、多谢告知。”

    “要谢就谢裴前辈吧,我是她的弟子,这回她特地让我好好照顾你。”

    白琅心下一暖,觉得裴素琴这位前辈是面冷心热的。

    “还有”纪雅之欲言又止,“这次任务没那么简单,小心为好。”

    白琅正想多问两句,这时候外面两位前辈又叫纪雅之出去,她不得不先离开。

    钱汐说断命缘最容易,两位司缘人前辈也说这次任务不难,为何纪雅之突然来了句“没那么简单”白琅细细回想,觉得其他人没说谎,而纪雅之也不像在吓唬她,难道她知道什么内情不成

    白琅晕船晕得没法集中注意力来思考,她灵机一动,盘膝坐在床上,开始运功打坐。

    运功修行时,她再度看见了自己经脉中一遍遍流动的灰白色真气。随着它一个又一个周天循环,白琅那股躁动不安的气也逐渐平定,眩晕感减轻不少,胃里一片清爽。

    过了两个时辰,她又打起了精神。

    这时候船舱里的小窗透出点光,看着像是日落时分。

    白琅从房里走出去,发现甲板上空无一人。这龙首船是靠真气催动的,两位司缘人前辈轮流驾驶,他们这些低阶弟子没什么事可做,估计都在各自房里。她想去找纪雅之问清楚,所以顺着过道绕去楼下。

    结果刚准备下楼,她就听见楼梯间传来一声脆响。

    “啪”地一下,是耳光声。

    “裴素琴结丹才几天,就轮到她的弟子来教我做事了”听起来像巫络。

    “晚辈不敢。”

    “你不敢你纪雅之有何不敢风央一事是你做主还是我们做主不过是个明缘司跑腿的,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吗”

    白琅心下一惊被打的居然是纪雅之。纪雅之回话时声音还是细细的,语气却不卑不亢。白琅想也没想,三两个健步就冲下了楼,鞋子踩得咚咚响,楼梯下面的人也听得见。

    巫络听见有人下来,脸还阴着,却也没有再动手。

    “好自为之。”她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纪雅之这才抬起手来捂住面颊,白琅走到她旁边一看,发现肿了一片。

    “你还好吧”她问,问完又觉得自己傻,被打被骂了,这还能好

    纪雅之摇头“没事。”

    白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背后议论前辈是不对的,但纪雅之确实被欺负了,她不能把她扔这儿不管。白琅想了想,把手伸到她脸上,轻轻按着,一点冰凉五行真气流转着。

    她安慰道“我刚刚晕船,这么用真气温养一会儿就好了。”

    刚刚表情还很镇定的纪雅之一听这话,眼泪突然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沾在白琅指尖湿湿的。

    白琅这手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回房里吧。”

    纪雅之把她带去自己房里,没有说明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都是我多管闲事,巫络前辈最近修行不顺,被我一打搅就有些情绪激动了。”

    “我能冒昧问一下吗风央界的任务到底有什么不对头”

    纪雅之擦干净脸,答道“这个我也是自己胡乱猜测的。”

    纪雅之把她的想法缓缓道来。

    在风央始皇之前,仙凡之别极为森严。万缘司若是查到有修行者凭借自身能力干涉朝代更迭,那可是打落凡尘转世重修的重罪。但是风央始皇逆天而行,不仅干涉朝代更迭,还自个儿当了皇帝,娶了许多凡世女子为妃,生儿育女无数。

    修真界都觉得是当时万缘司的司命被他打服了,只得任他为所欲为。

    纪雅之认真地说“可是万缘司司命掌有天权,不可能输给修道之人。”

    “天权”

    “就是上天的权力。”纪雅之琢磨着怎么描述,“春去秋来,花开花谢,生老病死这些无法阻挡的规律都叫天权。修道者不可能战胜掌控天权的司命,所以当初司命应该有其他理由放过风央始皇。现在要挫败风央始皇的复活计划,肯定没那么简单。”

    说了半天也只是个推测,这些问题千百年来万缘司不会没人想过,但是看其他两个司缘人还挺淡定的,应该问题不大

    白琅这么想着,开口安慰纪雅之“没关系,因为特殊原因完成不了的话,司内不会责怪的。”

    纪雅之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得勉强“希望如此。”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两位司缘人召集大家开了个小会,把每个人要做的事情安排下去。

    “风央始皇将自己的一缕魂魄寄于血脉之中,一直传递下去,等到时机合适,就让携带这缕魂魄的后裔前来寻找自己的肉身。”

    余长溪给他们每个人发了张图,图上是帝王世系表。白琅发现第一行就有几百人后,也没有兴致认真看下去了。

    “真能生”坐在她旁边的钱汐小声嘀咕了一句,结果被巫络怒斥半天。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风央始皇藏魂的这个人,然后用断缘锁将其魂魄据走,押送回司。”

    白琅看着这张世系表,心说这一个个找下去要找到何年何月风央王室大部分和始皇帝一样是修道者,所以寿元极长,不少老祖宗现在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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