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一幕带给萩原研二莫大冲击。
手中的毛巾没有稳住两秒钟,顺势就从他微微颤抖着、似乎用不上力气的手掌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眼前这只有个脑袋的东西,随着身后连接在镜子上方的黑色线条,那黑色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人类的头发,一块儿在萩原研二面前摇晃。
同他有着相似模样的一个脑袋。
但萩原研二绝对不会承认这玩意其实跟他长得差不到哪里去。
那独独的一个脑袋。
偏长的头发,紫色的下垂眼,帅气的脸蛋,除了惨白到不能见人的肤色,确实没有任何其他不同。
看上去就像是萩原研二的脑袋被人从他的身体上拿了下来,然后放在那堆黑色的线上。
所以惨白,没有血色。
作为当事人的萩原研二麻木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将这糟心的一幕从自己的脑子里弄出去。
或者是他精神恍惚了,才会看到这么一个玩意儿在他的面前晃荡。
呵呵
呵呵呵
混蛋完全没有消失啊
白炽灯再次闪烁,但这次熄灭后却没有亮起来,过了大约有五六秒的时间,整个空间里面亮起绿油油的荧光,就同安全通道标识上的光一样。
原本站在淋浴前的萩原研二不见了踪迹,就连那个晃晃悠悠的脑袋也没有了,只剩下越铺越开的黑线。
哐当当
门口的方向传来疯狂扭动门把的声响。
不见了的萩原研二趁着灯光熄灭的短短时间,借着自己对澡堂的熟悉程度,摸黑跑到了的门边,想要打开门出去。
只是,他的举动显然是无用的。
一只满是铁锈的门把手被萩原研二从门上拧了下来,拿在手中,一阵无言。
先不说门把手的脆弱,就这款式和铁锈,压根就不是他进门的时候澡堂门上的把手。
只怕他是进入了什么超自然空间。
这种事情简直令人崩溃
萩原研二面无表情地看着跟着他过来的黑线连脑袋,他手中唯一的武器是还拎着的门把手。
脑袋背后的黑线依旧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姿态,逐渐将澡堂内的空间都占据。
因为比起之前更远离了镜子,脑袋下巴的位置已经没有人的形状,黑线拉丝,从空隙能够看见里面蠕动的黑色构成物。
“嘻嘻”空气中出现笑声。
萩原研二脑袋嘴巴的位置咧开,一直咧到了太阳穴,似乎声音就是从这个地方发出。
紫色的下垂眼像是笑眯眯一样弯曲,幅度越来越大。
不像个人了。
没有表情的萩原研二攥紧了手中的门把手。
混蛋
这让他以后怎么直视自己这张帅气的脸蛋
啊
他还有以后吗
都说,当人恐惧到了极点的时候,会异常冷静,萩原研二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完全能够体会那种状态。
周围已经全是黑线,唯一的出口澡堂的那扇门,不仅把手被他拧了下来,刚才他踢了两脚,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不正常,一般来说,普通的门经受不住他的一脚的,遑论澡堂这常年处于湿气之下,连接处可能都锈的门。
大概是什么不能逃脱的因果定律。
他注定是要完蛋,这样的念头很清晰地出现在萩原研二的脑海里,于是他越发冷静,甚至还能够抽出闲心去看看面前这脑袋背后那连接着它从镜子里面延伸出来的黑线。
像是头发,不过稍微粗一些。
这东西是从镜子里面钻出来的,所以才会和他长得如此相像。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怪这种东西啊,还藏在警校澡堂这玩意男鬼女鬼女鬼那不是妥妥一变态
这么长的毛,他猜是个变态
旁边浮动的黑线已经快要贴上萩原研二的脸了,他依旧表情冷静,似乎对眼前这一幕场景司空见惯,麻木异常。
之前没听说过警校有人失踪或者出现尸体什么的。
难道说他还是这变态怪物的第一餐不成
半个萩原研二脑袋张大了嘴。
黑线构成的尖锐牙齿看上去锋利极了。
萩原研二试图更加冷静。
“”
噗
一声砸在像是软绵绵物体上发出的响动。
铁锈的门把手陷在萩原研二仅剩的半张完好无损的脸上,砸出了一个凹的包子褶。
萩原研二目光坚定到好像正在说警校毕业时候的誓词。
他就算是今天必须死,也绝对不要被这么个玩意咬死
那黑乎乎的嘴巴一看就知道有口气
门把手没有对怪物造成任何伤害,不过这一下,似乎让不知名的东西气急败坏。
凄厉的尖叫声回响在整个空间。
萩原研二一把捂住耳朵,难听死了。
那玩意也再没了萩原研二的样子,完全散开成了条条黑线。
这不比刚才顺眼多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萩原研二如是评价。
瞬间,几根黑色的线用看不清的速度缠绕上了萩原研二脖子。
某冷静到甚至有闲心吐槽的家伙一愣,试图伸手去抓那些黑线。
只是这玩意坚韧得很,微微碰触甚至就将萩原研二的手划出了几道血淋淋的伤痕。
脑袋里面好像有白色的光芒乍现。
萩原研二没来得及感受到痛楚,视线高高扬起,似乎看到了自己缺少了脑袋的身体。
下一秒。
掌心冰凉的触感唤回了萩原研二的理智。
看着眼前白色的、带着不明显锈迹的门,萩原研二松开手,像是触电似的疯狂甩着手后退,直到撞上了另一边的墙壁才停止。
冷汗几乎是在刹那就遍布满身。
额头的汗珠还有原本干燥的衬衫此时已经湿透了。
左右看看,是在澡堂外面的走廊上。
萩原研二腿一软,滑坐在地上。
“哈哈哈”
不算是笑的两声,搭在膝头的手掌微微颤抖。
低着头,看上去是在舒缓情绪。
忽然,他腾地一下坐直了,原本还颤抖的手立马有了力气,抬起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胡乱地摸着。
似乎要将每一寸皮肤都检查仔细。
好像没有什么缝缝补补的痕迹。
太好了。
还活着。
也没有变成怪物。
萩原研二原本暂时有了力气的手又变得软绵绵的,搭回腿上。
整个人向后一靠,身上汗水湿淋淋的,风一吹过,冷飕飕。
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白日做梦
不,现在是大晚上来的。
如果是做梦的话,记忆也太深刻了,萩原研二自认为他连那东西变成他的样子后,弯曲的嘴角和眼角的弧度都记得一清二楚。
当然,还有被他一门把手砸过去,凹陷面部褶皱的数量。
那大抵不是什么虚幻的东西,而是真实的,他的亲身经历。
萩原研二抬起自己的手休息一小会儿后,差不多缓过来,有了力气,仔细地看了看,原本应该被诡异的黑线割伤的手指也干干净净的,除了一些薄薄的茧子,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他有些恍惚,一开始虽然被吓到连手脚都软掉,此时回想,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说他的心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再次看向对面澡堂门。
萩原研二暂时还没有鼓起再次进去的勇气。
直觉这种东西告诉他,这个时候进去,绝对会再来一次同样的遭遇。
但是放任着,会不会有其他人和他一样,萩原研二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回事,万一有人死掉了呢即便没有死掉,那种事情,会引起恐慌吧。
他站起来,将散落在地上的洗漱用品规整好,放回盆子里,然后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拿了一张纸和一支马克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就这样。”萩原研二看着自己的杰作,觉得完美极了,将之贴到门上。
维修中,暂停使用
如果有锁,就更完美了。
然后萩原研二拿回之前放在外面的手机。
也不洗漱了,今天暂时先这样吧。
萩原研二端着盆子返回宿舍,路上顺势打开手机看看时间。
二十二点四十分。
呵呵。
他果然是做了个睁眼梦。
不然就记忆中发生的那些事情用时,现在绝对已经二十三点过了。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萩原研二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怎么都想不明白。
回到自己宿舍,勉强用干净的毛巾就着矿泉水擦了擦身体。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啊不行”萩原研二从床上坐起来,顶着一头在床上折腾得乱蓬蓬的头发,双眼露出堪称绝望的神情。
虽然明天是休息日,但是这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平复下来的心情,要是折腾到周一,那个场景都还是一闭眼就在脑子里面打转
要命。
萩原研二打了个哈欠,却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踩了鞋子,有些懒散地打开房门,然后关上,朝着自己熟悉的方向走过去。
凌晨警校男寝走廊空荡荡的。
工作日,因为第二天有课,没有人半夜游荡是正常的。
休息日,小部分人离开学校在外面住,没有人也是正常的。
不过这安静的气氛,还有头顶安全通道标识散发的绿油油的光芒,让人不自觉回忆起澡堂内的场景。
不行不能细想,怪可怕的。
萩原研二摇晃一下脑袋,脚下加快速度,走到某个宿舍门口,伸手,敲响房门。
咚咚。
闷闷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很清晰。
等了半晌,没有人应声。
萩原研二手下加重力气。
咚咚
这下房间里面总算是有动静了。
“谁啊”房门打开,松田阵平那张困倦又显得不耐烦的脸出现在门背后。
啊
看到幼驯染这张熟悉又帅气的脸蛋,一瞬间,萩原研二像是找到落点一样安心。
“hagi”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松田阵平看到来人是萩原研二,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敏锐地觉察到了对方的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吗”
萩原研二盯着松田阵平脸,忽然一下子将脑袋栽在对方的肩窝。
闻着幼驯染熟悉的味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像现在才有这是真实世界的感觉。
小阵平研二酱今天可是遭了大罪了
无辜的下垂眼盯着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借着幼驯染被他的态度弄得愣住的时间,顺势进了其的宿舍,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留给对方。
“你”松田阵平半月眼地想要骂人,但又觉得萩原研二的状态不对,硬生生将骂人的话给憋回了肚子里面。
“小阵平。”萩原研二抱着幼驯染哀嚎,他今天撞鬼了啊,“研二酱今天做了一个超级可怕的噩梦。”
“”
“”
松田阵平沉默,甚至想伸手试探一下萩原研二的脑袋,看看这家伙是不是发烧了。
一个噩梦hagi你是太没用了,还是这又是什么想要来霸占他的床的有点过分的理由
萩原研二也沉默了,等一下,他要说的事情不是这个
是鬼啊超可怕的那种鬼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超自然现象存在
“研二酱都吓哭了”蹭蹭松田阵平的肩窝,萩原研二说道。
不对他才没有哭
诽谤这是诽谤
萩原研二试图控制自己的嘴,尝试了一下,而后一巴掌打在自己的嘴巴上。
松田阵平看着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阵平。
“额”松田阵平视线落到萩原研二放在自己嘴上的手,跃跃欲试,“我帮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