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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笼
    完会,又处理了一些公务,下午六点,贺静生收到了沈蔷意发来的短信我快结束了。

    贺静生打字回复,马上来

    回完信息,拿过钢笔匆忙两下在文件上签完字后,将钢笔一扔,站起身“你善后,我先走。”

    陈家山拿起文件“生哥,你要去找沈小姐吗”

    “嗯。”贺静生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

    陈家山看了贺静生两眼。虽贺静生的色平平淡淡,与往常别无二致,可从他周身气场的氛围便能感觉到,他现在心不错。

    陈家山忍不住猜测,难道今天跟沈蔷意说那些话,沈蔷意这么快就想通了吗

    “你不用跟着我,忙完直接回去。”贺静生抓起手机,往外走。

    “是。”

    想到他们的关系在慢慢缓和,陈家山也跟着松了口气,语气竟轻快了几分。

    这么说的话,那他算是立了一功。

    贺静生下了楼,车子已在楼下待命,一如既往随行着保镖车,浩浩汤汤往香港大剧院。

    沈蔷意给他发了在哪个排练厅。

    他到达剧院后,径直上楼,找去所在的排练厅位置。

    剧院里一片安静,走廊中只剩下皮鞋踏地的清脆,似有若无地回响着,由远及近,直至准确停在一排练厅门前。

    门紧闭着,他的手压下门把手,轻轻推门。

    偌大宽敞的排练厅,没有大灯,此刻只亮着几盏微弱的壁灯,光线氤氲朦胧,落在中央正踮着脚尖优雅旋转的女人身上。

    女人穿着白色纱裙,盘着发,骨饱满。脖子纤长,身形瘦而有力。举着双臂旋转时,裙摆荡漾。

    这一幕的确养眼。

    可贺静生却没兴趣看,他一眼便认,这不是沈蔷意。

    他默默往后退,不做打扰,内心思忖着或许走错了排练厅。

    正当要重新关上门时,专心跳着舞的女人忽而停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看站在门口的贺静生。

    对视一秒,下一瞬,似乎羞赧地垂下,手指掖了下耳鬓的碎发。

    等再抬眼看去时,贺静生已转身,即将迈步离。

    钟婷一慌,想也没想就急忙“贺先生。”

    贺静生脚步一顿,他缓慢回过身。

    钟婷穿着足尖鞋跑过来,看一眼贺静生,还是不意思看,便立马低。

    “贺先生,您,久仰大名”紧张地攥着纱裙,深吸了口气,“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您也喜欢芭蕾舞吗”

    贺静生沉默。

    钟婷知道贺静生是内地人,也是内地人,所以便说的是普通话。不认为贺静生是因为听不懂才没有回应。

    不过还是继续说“我叫钟婷,是香港芭蕾舞团的首席,很高兴见到您。”

    说这番话时,自信大方。

    说罢,朝他伸右手。

    终于敢抬看他,不

    料贺静生也正看着。

    只不过,此刻的他面无表,明明是沉静的眼,气场却强大到在无形之中凝固了周遭温度,压迫感密密层层地笼罩而下,占据每一缕空气。

    他一言不发,手垂在身侧不动,压根没有抬起来的打算。

    打量的目光掠过身上的白色裙子。

    钟婷没由来地发慌。也因为他的无视而尴尬不已,讪讪地收回手。

    正当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贺静生突口“沈蔷意让你来的。”

    是肯定句。

    笃定,一针见血。

    太过猝不及防,钟婷明显愣住,迟钝几拍这才摇,刚想否认,贺静生便先发制人“你说你是首席。”

    听他这么说,钟婷的忧虑倏尔又转变成窃喜,笑起来,用力点。

    “既能当上首席,不应该这么没脑子。”

    贺静生的音毫无温度,锐利逼人,“你只有一次坦白的机会,想清楚后果。”

    早听闻贺静生杀伐果断,不近人,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如今亲身接触,钟婷甚至觉得比传闻还要令人恐怖窒息。

    确实如贺静生所说,怎么能犯蠢,竟被沈蔷意的话冲昏了脑,想着沈蔷意可以,钟婷又为什么不可以。

    从刚才到现在,就一两句话的功夫,根本还不到两分钟。

    而刚才的场白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没想到却被贺静生一眼看穿们之的小把戏。

    钟婷不寒而栗,战战兢兢。

    立马摇,慌张口“是沈蔷意说不是您女朋友”

    贺静生倏地勾起唇,音往下沉“继续。”

    沈蔷意此刻正坐在另一个排练厅,只剩下一人。

    却怎么都无集中注意力排练。

    不知道现在贺静生去了排练厅没有,也不知道事具体是怎样发展,是否在按照想象的方进行。

    直到收到贺静生的回复,说他已到了。

    心脏瞬砰砰乱跳,连呼吸都乱得一塌糊涂。

    那股子慌乱实在压不住,站起身在排练厅不安地踱步,不知道这股慌是源自哪里。

    觉得贺静生应该不会发现。

    因为一切都并不显刻意。

    当时问钟婷,要不要介绍他们认识。

    钟婷的回答是“如果你真的愿意介绍的话,我当不介意。”

    后给贺静生打了电话,并没有直接说自己的目的,而是找了个借口让贺静生来剧院。

    再制造贺静生和钟婷偶遇的机会。

    还特意告诉钟婷一定要穿白色的裙子。猜测,贺静生喜欢白色裙子。

    不不会给准备那么。

    不得不又要想起伦敦的那个雨天傍晚,也是穿着白色裙子跳舞。

    第二天,贺静生就再一次现了,对展所谓的“追求”。

    觉得应该会顺利,毕竟钟婷的条件符合每一项要求。

    可现在心慌意乱中又莫名夹杂了一些太过复杂,令抓不住绪的绪。

    忐忑,紧张,害怕,担忧

    明明希望能一切顺利,可又像不希望顺利

    沈蔷意快要被这种两极分化矛盾不解的复杂绪搞崩溃了,也在这一瞬恢复了理智。

    不想再坐以待毙,要去一探究竟。

    立马冲了排练厅,放轻了脚步,打算在拐角偷偷看一眼。

    可刚拐过转角,脚步猛地一定,僵在了原地。

    因为贺静生就站在的正前方,正盯着。

    走廊里没灯,正是黄昏时分。

    昏黄的夕阳透过窗户折射进来,能看清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他立在尘埃之中,地面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一动不动,面无表地看着。

    金丝边眼镜反着耀眼的光,镜片下的眼睛平静无澜,明明置身一片温暖,却也不染一丝温度,透着阴翳。

    沈蔷意顿觉背脊发凉。

    的大脑空白,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排练厅里已不见钟婷的身影。

    他到底见到钟婷没有

    时仿佛在此刻静止。

    谁也没口说话。

    沉默地僵持片刻,贺静生终于有所动静,那就是抬腿,朝迈步。

    沈蔷意还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在看到贺静生要朝走来时,下意识就是往后退一步。

    后退的举动,也让他顿住脚步。

    他还是看着,只不过终于不再是面无表,似乎勾唇笑了,而后转身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沈蔷意这才敢大口喘气。

    脱力般往墙上一靠。

    贺静生竟没有逼跟他一起走。

    难道已成功了吗已自由了

    或许吧。

    但他离前那个笑容,又令心不宁极了。

    贺静生来喜怒不形于色。

    却莫名让想到了他从德国回来那晚,看到吃避孕药后,流露的那个笑容。

    危险,隐忍,冰冷。

    贺静生回到山顶。

    “陈家山”

    从一楼大厅走楼梯下了地下室,他怒吼的音在辽阔的别墅内回荡。

    陈家山闻便迅速赶来,没想到一始还春风满面的贺静生,这会儿脸色阴得吓人。

    “生哥,发生了什么事你又跟沈小姐”

    吵架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口,贺静生就大步去了地下室。

    陈家山也紧跟其后,心中暗道不。

    一回来就往地下室走,这一看就是心差到了极点,被惹毛了

    贺静生直接一来就叫他的全名,估摸着他也要跟着遭大殃。

    贺静生径直走去了酒窖,随便拿了瓶威士忌,拧后,直接往嘴里灌。

    他现在一肚子火,烧得快要自焚,急需一些冰凉的水源

    扑一扑火。

    灌得急,酒从他唇角滑漏来,打湿了他的衣衫,他毫不在意,取下酒瓶,随手一抹嘴唇,阴鸷眼逼陈家山“你今天是不是跟说了什么”

    陈家山愣了愣。立马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话惹了祸。

    却也没犹豫,如实交代今天和沈蔷意谈话的所有内容。

    从沈蔷意对他的称呼到贺静生曾被背叛卖的历到贺静生喜欢沈蔷意的原因。事无巨细地交代,包括沈蔷意的每一个反应。

    “生哥,对不起”

    “砰”

    酒瓶从他手中飞,重重地砸酒柜,剧烈的响动后,酒柜玻璃顷刻碎裂,里面琳琅满目的名贵洋酒也跟着遭殃,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后坠落在地,满地的酒精和碎玻璃,一片狼藉。

    酒精扑不了火,只会让火越烧越烈。

    胸腔处喧嚣的怒火烧毁了理智,他双臂撑在吧台上,微垂着,胸膛剧烈起伏着。

    碎玻璃扎进手心,也毫无知觉。

    缄默须臾,他终于抬,对着陈家山随便一指门口“去。”

    “生哥,你的手”

    “滚去。”

    调分贝拔高,不容置喙。

    陈家山从没见过贺静生如此动怒。

    心里愧疚不已,难道真是因为他说的话让贺静生和沈蔷意的关系又降至到了冰点

    这个时候的贺静生万万不能惹,陈家山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突想起什么,犹豫了几秒,还是口“生哥,沈小姐像还没回来要不要”

    “不用。”

    难掩烦闷粗暴地摘掉眼镜扔到一旁,几下扯松领带,抽,扔掉。

    纽扣系满的领口似乎卡着喉咙,令他呼吸不畅,他单手攥着领口一扯,几颗扣子瞬崩裂。

    贺静生垂眸看了看扎在手心的碎玻璃,鲜血顺着手心往下流淌,浸湿了他的衬衫。

    扎得很深。

    他却不为所动,手指探进裂的肉缝,捏着深嵌在里面的碎玻璃,缓缓拔。

    更加血肉模糊。

    他沉沉地呼吸。

    却也似在这一瞬,恢复了理智,原本怒火几乎燎原的双眼,转瞬被平静占据。

    他慢条斯理地挽鲜红的袖口,语气淡而笃定“自己会回来。”

    陈家山点,重新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响起贺静生的音“等等。”

    陈家山停下来,等待吩咐。

    “去剧院门口等着。”他摁了摁眉心,沉叹了。

    自己根本走不上山。别又伤到脚。

    贺静生什么都没说,直接离了。

    沈蔷意自而认定,看来钟婷是成功了。

    的确松了口气,却又似更加沉重。

    没想到真的就是这么简单。

    回到排练厅呆坐了很久。

    天色渐渐暗下来,最后一

    点夕阳也被高楼淹没。

    在想今晚该去哪里,或许可以去酒店和kiki住一晚。那的东西还在山顶别墅还是等公演结束要离香港的时候,找个贺静生不在的时机回去拿吧。

    即便这么打算着,还是坐着没动。

    直到安静的氛围被一阵脚步打破。

    凌乱无序的脚步,能感受到来之人的焦急。

    沈蔷意迟疑了一秒,缓缓站起身,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就见钟婷冲了进来,哪里还有往日的自信风发,色极度慌张,瞪沈蔷意“我被你害惨了你知道吗”

    “”沈蔷意一雾水,“你不是”

    “贺静生让舞团把我除了”钟婷几乎快要尖叫,“沈蔷意你故意害我是吧你就是嫉妒我能当首席”

    钟婷坦白了计划以及一字不落地将沈蔷意的话复述给贺静生过后,当时贺静生仍旧泰处之面不改色,只说了句“你可以离了”。

    本以为坦白从宽后,就能逃此一劫。没想到刚到家没久就接到团长的电话,直接一句话,让明天不用去舞团了。

    问为什么,团长倒也没隐瞒,只问“你端端的怎么得罪贺静生了”

    沈蔷意愣住。

    贺静生还是发现了。

    原来他最后那个笑,是警告。

    “你真够蠢,你以为贺静生那样的人那么骗”钟婷冷笑,“我也够蠢,竟着了你的道”

    “麻烦你搞清楚,是你自己答应的。”沈蔷意反驳。

    “对对我自己答应的谁知道是不是你给我下的套”前一秒钟婷还剑拔弩张,下一秒就抓住沈蔷意的胳膊,眼泪一下子飙了来,央求道“我不能被除,我努力了这么年,不能就这么毁了,沈蔷意,我求你行不行,你帮帮我”

    沈蔷意心乱如麻,完全冷静不下来。

    当能理解钟婷的感受,摸爬滚打了这么年终于当上了首席,如今就因为一个错误决定失去一切,换做是,也崩溃。

    但那一切都是钟婷自己的选择。

    帮忙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沈蔷意最担心的是,贺静生一怒之下,会不会也用同样的方对付。

    到时候波及的可不止的事业,还有的整个舞团。

    意识到自己有愚蠢和冲动,的绪也一度瓦解。

    抽被钟婷抓住的胳膊,匆忙换了衣服,收拾自己的东西就跑了去。

    打算打车过去。

    没想到贺静生的车就停在剧院门口。

    瞬屏住了呼吸。

    即便害怕还是鼓足勇气往那里走,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的是什么。

    而还不待走近,驾驶座的车门就打,陈家山下了车。

    拉后座车门。

    看到不是贺静生,猛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老老实实上了车。

    陈家山车回去的路上,忍了又忍

    ,终究没忍住问“沈小姐,您做了什么生哥很生气。”

    很生气

    无想象,这到底是怎样的概念。

    全程紧绷,直至回到山顶,那颗心才瞬蹦到嗓子眼。

    陈家山带沈蔷意去了地下室,到门口,陈家山轻叮嘱“不要跟生哥硬碰硬,沈小姐,其实您服个软哄他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沈蔷意没说话,走了进去。

    这还是第一次来地下室。

    面积大到离奇,应该是与隔壁那栋别墅的地下室连在一起了。

    这里面就是大型室内运动场,有射击,桌球,保龄球,棒球机,但更醒目的是最中央的一个非常大的八角笼。

    贺静生就正在八角笼中,双手戴着黑色拳套,正一拳接着一拳往八角笼里的一个沙袋上砸,打娴熟,每一拳都精准而有力。

    很割裂的一幕。

    因为他还穿着白衬衫西装裤,却不见往日一分斯文儒雅,更的是暴戾阴狠,力度大到恨不能将其粉碎。

    砰,砰,砰。

    沙袋被砸发的碰撞,一下比一下刺耳。

    又想起在伦敦的地下拳场,高俞林被打得面目全非半不活的画面。

    陈家山说贺静生很生气。

    难道会沦落到高俞林那样的下场

    沈蔷意脸色苍白,吓得小腿都在抖,险些站不稳,幸扶住墙壁。

    贺静生似乎发现的存在,他停了下来。

    没戴眼镜,下意识眯起眼看过来,调明显不平稳,格外沙哑“过来。”

    淡得听不绪。

    即便害怕,也不敢违抗命令,挪着僵硬的步子慢吞吞过去。

    路过酒窖,一片狼藉,碎玻璃满地,酒精味浓烈。

    下意识捂了下鼻子,走到八角笼外,站定。

    “进来。”他抬抬下颌,指了指八角笼内。

    沈蔷意心跳猛一停,大脑也停止运作。

    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不是要打。

    站着迟迟不敢动,大脑像是打了结,若蚊蝇“贺、贺先生”

    “叫我什么”

    贺静生不急不恼,淡淡提醒。

    沈蔷意紧张得忘了曾他要求过不准再叫他“贺先生”,立马改口“静生。”

    贺静生摘掉拳套往地上一扔,转身走到角落,拿起地上的两张检查单,漫不心走八角笼。

    而他也明显狼狈,衬衫发皱,还剩下几颗松散的纽扣摇摇欲坠,领口大敞大,他的胸膛结实坚硬,挂满密密麻麻的汗滴,淌过一块块腹肌,最终浸进本就湿润的衬衫里,发散乱,发梢在不断往下滴着汗水。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不修边幅。

    沈蔷意见他靠近,下意识往后退。

    他不以为,耐心地更近几步,将手中的检查单递给,淡“你的检查结果来了。我问过医生,可以吃中药慢慢调理,

    避孕药副作用太大。”

    他说,难掩强势的命令我已吩咐厨房给你熬了中药,一会儿去喝了,不准再吃避孕药。”

    沈蔷意低看他手中的检查报告。

    那天家庭医生给抽了血,也取了白带。白带结果正常,激素六项和在私人诊所的检查结果差不,只不过吃了几天避孕药,要转一点。

    沈蔷意仍旧很不满贺静生借着担心身体的借口来检查的私密,或许是有担心身体健康的成分在,可他也的的确确不信。

    “听阿山说,今早他看到你在揉腿。”贺静生垂眼打量的脚,“一会儿家庭医生会来给你检查。”

    “”

    此时此刻,贺静生如此平静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关怀细致。更让迷惘不安。

    陈家山说他很生气,可他除了刚刚打拳时的阴鸷残暴,现在流露的还是像往常那样的轻描淡写,不动色。

    相较于刚才,或许现在才更危险。

    他越平静,就越胆战心惊。

    他即便表现得再若无其事,天生凛冽的气场还是能让人喘不过气。

    依旧不敢看他,目光却不由自从他手中的检查单挪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手虽有厚厚的茧,却是很看的一双手。

    可现在这令人赏心悦目的双手上满是暗红的血迹,他的手心明显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并没有包扎。

    想起那满目疮痍的酒柜,立马反应过来贺静生的手是怎么伤的了。

    的确应了陈家山那句话,他很生气。

    可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生气却不对发火。

    要杀要剐不如直接来个痛快,不连服软的方都找不到。这样钝刀子割肉,才更让生不如。

    贺静生自注意到沈蔷意在盯着他的手看,如果不瞎,不会发现不了他的伤。

    明知道不会关心,他还是自欺欺人般说了句“不疼。”

    终于敢抬看他。

    贺静生勾起唇,无一哂,手指点点自己的心脏“疼的是这儿。”

    下一瞬,沈蔷意看见他反手将检查报告扔到一边,终于奔入题,一针见血“是不是还真以为找个跟你差不的,你就能解脱”

    贺静生早猜到或许别有目的,仍旧选择赴约。

    不论是什么目的,只要口,他总会赴约。

    想过会继续跟他闹。

    只是没想到,给他摆了这么一道。

    往他面前塞其他女人。自认为可以取代的女人。

    愤怒,更的还是来源于,说不是他的女朋友。

    几乎将他吞没,毁天灭地都不为过。

    可在见到这一刻起,他还是选择忍耐。

    那么娇弱柔软的一个人,也受不起他的怒火。

    也不忍心。

    贺静生满是血迹的手轻轻扣住下颌,微笑“依依,别天真。在我身边的人,只能是你。”

    “为什么

    ”沈蔷意听见自己这么问。完全是不自禁,大脑不受自己控制。

    “为什么”贺静生对于的这个问题似乎感到匪夷所思,他蹙眉,“我对你的心意难道还不够诚布公依依,从见你第一面,我就明确表示过,我心悦你,我想追求你,我想你做我女友,和我在一起。”

    明知道他是个危险的男人,他令人捉摸不透,不知道会用什么方惩罚。

    可听到他这么说,却似不怕了,直直地迎上他目光,直视他被缱绻掩藏犀利的双眼,反问“你是真的心悦我吗真的把我当作你女友吗如果是真的,不会那样对我,也不会怀疑我,如果不够相信我,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

    贺静生松了的脸,往后退了两步,眯着眼,似乎在思考。

    他知道,心里有梗,一直过不去,就会一直跟他闹。

    “那,我告诉你。”

    “你认为我拿什么、凭什么去信一个甚至连笑都不曾对我有过的人,不会有背叛我的可能”

    ,全都告诉。

    告诉,他比谁都清楚不爱他,比谁都清楚跟他在一起的原因,比谁都清楚一切都是他用手段强求而来。所以他没有信心,他该如何信

    告诉,深入骨髓的敏感和疑是他这么年来唯一自保的方式。

    告诉,就因为昨晚的事,让他几乎痛恨自己的理性,理性到不论任何事总会第一时进行分析是不是别有目的,是不是另有所图,是不是谎言,是不是阴谋诡计。

    所以在分别几天后归来发现竟在吃避孕药时,他的大脑会先一步替他做选择。

    贺静生一次对说这么长一番话。

    长篇大论,他将他自己彻底在面前剖。

    前所未有的肃穆至诚,目光如炬,字字有力。

    沈蔷意愣许久,没想过他竟是这样的想和心理。

    陈家山说过,他很难真正相信一个人。

    可当他如此直言自己的敏感疑,还是会心悸。

    不想被他蛊惑,不想被他动摇。

    “你口口说我们平等,可你不尊重我。”沈蔷意攥紧自己的衣角,话已至此,便鼓起勇气说自己内心的想。

    “我不尊重你”

    贺静生倏地笑了,笑短促而低缓。即便在笑,却辨不真正的喜怒。

    “如果你尊重我,你不会怀疑我,伤害我,不会连我的工作都要随心所欲干涉,一句话就能让整个舞团来香港,包括跳什么舞什么动作都要随你心意,我连跟朋友吃饭都要征求你的同意。”沈蔷意一鼓作气,“你从来都不尊重我,就算我低你一等有求于你才和你在一起,但这不是你能不尊重我的理由。”

    他肆无忌惮盯着看,没有戴眼镜,视线略模糊,可他却牢牢地锁住的脸。

    不高兴,似乎在倔强地坚守自己最后的阵地。

    他也不高兴。

    因为。

    如果我不尊

    重你早在伦敦重新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不会以追求自居15,我会直接不择手段强迫你和我在一起。不尊重你,早在你动找上门的那天就不顾你意愿干了你,管你有没有发烧生病。不尊重你,在看到你和男舞伴搂搂抱抱刺我眼的时候就该断了你的舞蹈梦,将你囚禁,一辈子只为我一个人跳舞。不尊重你,又怎么会在发现你吃避孕药时,就算明白你有背叛我的可能,哪怕无忍受我也不会怪你,我只会杀了那个让你背叛我的人,后若无其事继续和你在一起。不尊重你,在你今天有胆子给我做局,我就该毁了你。

    依依,我怎么会不尊重你。

    要如何才信,我是真的心悦于你。

    贺静生只是沉默。

    没有将内心这番反驳说给听。他的真面目,怕承受不起。

    他不能什么都对坦诚。

    “对不起。”

    贺静生敛下思绪,叹一。

    朝靠近,手指轻抚脸颊,郑重其事“我你道歉,为我之前的种种。怀疑你,伤害你,不尊重你。”

    他明白沈蔷意是个看似柔软实则强的人。

    有时候强硬,不是事。

    默默承下控诉的所有罪责。

    “原谅我,依依。”他压低的,不止他的音,还有他的姿态,“你想如何惩罚我都可以,前提是,不能离我。”

    沈蔷意不自禁看他的眼睛。

    狭长的眼型,此刻除了真诚,只剩下柔。

    他从来都居高临下,俯视于人。轻世傲物的上位。

    可他这样的人,竟在和说对不起。

    沈蔷意心跳如鼓。

    他那么愤怒,却没有对发火。甚至不需要服软认错,道歉的人已换成了他。

    或许这是他的温柔计谋。

    或许这又是他的伪装,只为困住。

    毕竟他太懂人性,这是他最擅长的事,知道说什么话才愿意听。

    可他为什么偏偏只想困住呢

    有一个音忽而在耳边响起贺静生,像是真的喜欢你。

    可是,真的喜欢又怎样。

    他骨子里强势专制,留在他身边,只会被他控制。

    他们终究不平等。

    同时,沈蔷意也彻底醒悟,无论如何贺静生都不会放离。

    既没有能力改变现状。

    “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做你的女友。”

    沈蔷意轻细语,恢复往常的温顺乖巧。

    动上前一步,继续说“但我希望我们能换一种相处模式,我不想再让自己怕你,我想和你有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

    与其痛苦挣扎,到来受苦的只有,不如清醒接受现实。

    也可以效仿他以柔克刚的把戏。

    或许,还能有转圜余地。

    阶级是跨越不了的鸿沟,可如果他真的喜欢,那么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一点来换取真正平等的权利

    不想被困住,不想被控制。

    也想要导这段关系。

    思忖几秒,握住他受伤的那只手,托起他的手背,唇轻贴他掌心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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